第17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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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不能因小失大?!?/br> “只做免官,稍微避避風頭,等日后事態平息,再予以升遷作為補償?!?/br> “謹慎一點總歸是沒有壞處的?!?/br> “朝廷這次只能作為濟世者出現,是不能輕易沾惹上麻煩的?!?/br> 杜赫大笑一聲,道:“鐘先生盡管放心,我若是不知你的計劃,或許腹有微詞,但眼下已對相關情況有所了解,又豈會是非不明?而且鐘先生說的并無錯,鹽官鐵官的確存在失職?!?/br> “免職無可厚非?!?/br> “鐘先生可大膽施為?!?/br> “多謝?!憋愎傲斯笆?,心中暗松口氣。 杜赫畢竟執掌少府,若是執意相保,恐還真拿不下。 眼下杜赫松口,他也心中一安。 隨即。 嵇恒看向蒙毅,沉思了一下,正色道:“你有當廷尉的能力,但你并沒有展示過?!?/br> “或許你有疑惑?!?/br> “但這的的確確就是你的現狀?!?/br> 一旁。 張蒼神色微異。 他看了看嵇恒,又看了看蒙毅,似意識到什么,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扶蘇微微蹙眉。 他有些不理解嵇恒這番話的意思。 杜赫神色平靜的掃了蒙毅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仿佛對此事并不關心。 嵇恒開門見山道:“我畢竟‘開罪’了你,因而便對你多說幾句,你的確身居廷尉之職,但你坐到廷尉這個位置,并未是因你自身彰顯的能力,而是你蒙氏世代相秦的家世,以及你兄長的威名,跟你自身并沒太多關系?!?/br> “朝臣尊重你,并非敬的是你?!?/br> “而是敬的‘蒙’字!” 聞言。 蒙毅面露慍色。 但也只是冷著臉,并沒有辯駁什么。 嵇恒淡淡道:“你心中或有不滿,亦或者心有不悅?!?/br> “然這就是事實?!?/br> “你并沒有向世人證明過你的能力?!?/br> “從執掌廷尉府以來,你只是在按部就班的任職?!?/br> “嚴以律己,秉公執法,自然是對?!?/br> “但這難道不是廷尉的本職?然而廷尉府執掌管天下律令,你目下只是熟讀律令,對律令聊熟于心,卻是少了細致入微的見解,也缺少了前瞻意識?!?/br> “這其實很致命?!?/br> “對于執掌律令法條的官員而言,這是極其不稱職的?!?/br> “也是對天下萬民的不負責?!?/br> “法律容許滯后,因為天下時刻在變,總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所以律法存在空缺跟不足是正常的,但作為掌管律令的官員,卻不能因為法律缺少,就少了見微知著的能力?!?/br> “防患于未然,將事態阻絕在事態惡劣之前,這同樣是廷尉府的職能?!?/br> “而你并沒有表現出相應的能力?!?/br> “你失職了!” “當然這不僅僅是你一人失職?!?/br> “而是整個廷尉府?!?/br> “這些年廷尉府地位不斷提升,但卻漸漸流于表面,早已沒了過去的進取,少了責任感,也少了完善補齊律法的想法,變得庸碌尋常,這樣的官署是極其威脅跟惡劣的,因為廷尉府代表著法?!?/br> “但現在……” “廷尉府的官員成了法?!?/br> 蒙毅臉色陡變。 嵇恒冷哼一聲,漠然道:“我并非是在危言聳聽?!?/br> “這就是大秦的現狀?!?/br> “大秦以法立國,很多官員都熟讀律法,而廷尉府中不少官員,熟讀的覺得自己就是律法的化身,自己就是管理天下的規則,學到完全脫離現實,也毫無人性了?!?/br> “對于這次的懷縣沉船之事?!?/br> “若非我提出立法,廷尉府有幾人想過立法?” 蒙毅臉色一滯。 他張了張嘴,卻一言難發。 沒有人。 至少他沒有聽到。 嵇恒冷笑道:“意識到了吧,廷尉府的官員,對于出了事,第一反應不是從律法上補正,而是想著將此事盡快處理掉,繼續維護那本已陳腐的律法,這些突發事情的存在,完全暴露了他們的迂腐老套,他們也只會戒條性的去處理?!?/br> “根本沒想過去做改變?!?/br> “廷尉府爛了?!?/br> “從根上就已經爛了?!?/br> “早就忘記商鞅的治世不一道,便國不法古的訓言?!?/br> “我曾跟長公子說過,大秦法制的崩壞由來已久,或許朝中很多人都以為是秦昭王時的四貴,以及呂不韋等人才開始,但律法就跟江河一樣,大旱或者大澇直觀表現出來的是水量增減,但根源必然不在河水上?!?/br> “而是在源頭?!?/br> “法的源頭是在廷尉府!” “大秦法制的崩壞首罪就在廷尉府?!?/br> “源頭出了問題,再怎么救濟,也注定回天乏術?!?/br> “現在你知曉為何降罪廷尉府了吧?!?/br> “廷尉府的官員都有罪?!?/br> “該罰!” “該問罪,該定罪!” 嵇恒目光冷冽,但無一人辯駁。 蒙毅又羞又惱。 嵇恒這番話可謂當眾揭開了廷尉府的遮羞布,將廷尉府的腐壞完全揭露了出來,就這么直白,這么血淋淋。 他一時也有些難以承受。 四下死寂。 扶蘇、張蒼等人無人吱聲。 全都面露肅然。 “亂法的源頭在廷尉府?”張蒼心中咀嚼幾聲,這個觀點還是很新奇的,但他認可了這個觀點。 因為細想下來,的確就是這樣。 廷尉府的官員,這些年是有些色厲內荏,也越發教條式了,秦的律法,從秦國到秦朝,律令的確有變化,但變化幅度不大。 然天下已大變。 律法卻沒有與時俱進,這的確是嚴重失職。 甚至都不是失職了。 而是瀆職。 望著蒙毅的滿頭汗水,嵇恒淡淡的搖搖頭,開口道:“現在廷尉府的官員,把自己視為法律的化身,完全脫離實際,也完全不考慮現實,更不考慮改變,天下視秦為暴秦也是理所應當?!?/br> “因為大秦官員學法學的沒有了人性?!?/br> “他們把自己視為公平正直的化身,對于維護所謂律法更是歇斯底里,因為這維護的是他們可悲的尊嚴跟顏面?!?/br> “維護法律是對的?!?/br> “但維護的法律當是引導世人向善的法律?!?/br> “而非是阻止世人向善的法律?!?/br> “若是為了所謂的律法正義,就枉顧律法設立的初衷,這豈非是本末倒置?這難道不是在官逼民反?” “律法不公自會有暴民憤起?!?/br> “因為民有怨!” 嵇恒施施然的坐回位置,單手托著下巴,繼續道:“現在朝堂上的官員,認為底層不為朝廷著想,底層卻認為官府不仁不公?!?/br> “這究竟是高層的昏庸無能,還是底層的愚昧無知?” “兩者都有道理,也都沒有道理?!?/br> “因為立足點不同?!?/br> “立足于民?!?/br> “卑賤者最聰明?!?/br> “立足于朝野?!?/br> “當權者最聰明,低賤者最愚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