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撫大秦 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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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棄儒家是始皇做出的決定?!?/br> “只要扶蘇還頂著忠孝二字,就決不敢違背始皇決策?!?/br> “始皇寧愿背負罵名,也要坑殺儒生,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訴扶蘇?!?/br> “儒學你能用?!?/br> “但儒家你不能用!” “更不準用?。?!” 一墻之隔。 聽到嵇恒的話,扶蘇如遭雷亟。 他已經全明白了。 始皇之所以選擇坑殺,完全是因為擔心他。 擔心他被儒家蒙騙。 這場坑殺讓始皇背負了罵名,他若日后啟用儒生,豈非證明始皇當年做錯了?豈不是也坐實了始皇的罵名? 他被天下人稱之為忠孝,豈敢做這么不忠不孝之事? 始皇在用自己的名聲,阻止自己犯錯。 嵇恒也的確為自己所害。 因為他不忠不孝無能,始皇為讓自己安穩天下,只能大興殺伐,這才致使四百多人遭受坑殺。 “父皇——”扶蘇撲拜在地,已是淚流滿面。 另一邊。 嵇恒幽幽嘆息一聲,繼續道:“現在你知道,我為何說殺我者,扶蘇了吧?” “扶蘇的確沒有害人之心,但因他的洞察無能,我等四百余人,皆成了始皇為扶蘇鋪路的棋子?!?/br> “始皇為扶蘇鋪墊好了一切?!?/br> “扶蘇上位之后,直接能以仁君形象示人,借此招徠天下黔首之心,以此消弭關中跟關東的隔閡,讓達到讓黔首歸附的目的?!?/br> “君儒臣法!” “這就是始皇為扶蘇鋪的路?!?/br> “不過始皇的這番良苦用心,只怕扶蘇很難領會到,沒準現在的扶蘇,還在抱怨始皇焚書殺儒呢?!?/br> “呵呵?!?/br> 嵇恒搖搖頭,倚靠著大案,繼續自飲自酌。 沉醉其中。 帝王心術也好,門戶私計也罷。 九世穿越,他已見過太多,內心早已沒了波瀾。 而且他知道,始皇為扶蘇做的遠不止這些,甚至還為扶蘇做了一些妥協。 但又有什么意義呢? 隨著始皇道途崩殂,一切都化為了煙云,深埋在了歷史長河。 無人在意,也無人在乎。 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世間多少事,不如酒一杯。 第013章 大仁不仁,大善不惠! “君儒臣法,這就是始皇為長公子鋪的路嗎?”胡亥用力攥緊了拳頭,眼中充滿著不甘和失落。 嵇恒又小酌了一口,渾不在意道:“帝王家苑之事,沒必要太上心?!?/br> “現在回到最開始所講?!?/br> “我之所以說大秦未終結亂世原因便在于此?!?/br> “黔首未集及舊貴族亂法,大秦立國九年并未得到任何解決?!?/br>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始皇也不會急著解決?!?/br> “天下之所以會存在黔首未集跟舊貴族亂法,根由便在于關中跟關東文化制度不同?!?/br> “大秦的確滅掉了六國,也建立起了一套統一的體制,甚至是尺土不封,但六國舊貴族的傳統力量,并未因秦的短暫統一,受到真正的遏制,這些舊貴族的社會基礎依舊存在,仍然能保存甚至積聚起很大的勢力?!?/br> “近些年天下亡人陡增,未嘗不是矛盾激化的表象?!?/br> “就我自己理解,秦滅六國,只是單純以軍事的手段,消滅了六國,只是消滅了六國的君主和六國統治地方的朝廷,并沒有將舊有的六國社會結構一并摧毀?!?/br> “因而秦之滅六國,毋寧視為一次政治、軍事層面的滅亡,尚未從根本上摧毀分裂的土壤?!?/br> “天下陷入紛亂實則是必然的!” 胡亥深吸口氣,穩住心神,從悵然若失的心緒中恢復過來,聽著嵇恒的話,他眉頭一皺,道:“聽你的意思,大秦今后會大亂?” 嵇恒沉吟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胡亥冷哼道:“你前面也說了,始皇為長公子鋪就了一條‘君儒法臣’之路,長公子宅心仁厚,上位后,只要按部就班的施行仁政,又得蒙恬上將軍相助,天下怎么可能還會亂?” 嵇恒搖了搖酒壺,還有一小半,道:“靠仁義是解決不了問題的?!?/br> “大秦是靠武力,強行將天下整合在一起?!?/br> “在統一的過程中,大秦一直試圖將秦國的法律、制度推往六國,試圖實現真正意義上的文化、體制統一,但一個軍事國家僅通過武力的手段,就想實現向文治國家的轉變,這無異于癡人說夢?!?/br> “只要關中跟關東的文化、體制沒有徹底融合,大秦內在的矛盾就會一直存在?!?/br> “無論行多少仁義,最終都只能延緩?!?/br> “終有一日會總爆發!” “到那時,就是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了!” “這是歷史的大勢?!?/br> “始皇只能做到幫扶蘇穩住天下?!?/br> “最終還需扶蘇自己去走,施行仁政或許是對的?!?/br> “但治國為政,仁與不仁,界限何在?” “作為國家大政,對民眾仁是仁,亦或對貴族仁是仁,亦或是對儒生仁是仁?” “這都需扶蘇自己去琢磨?!?/br> “若扶蘇真能明悟為政之仁,實現四海安定,天下太平,民眾富庶,國家強盛,自能將始皇未競之業完成,若是扶蘇聽信儒家,依舊遵從儒家那大而無當寬泛無邊的濫仁,或許這項歷史大任,會交由下個人來嘗試?!?/br> “也許這人姓劉,也許姓項?!?/br> 偏僻寂靜的小屋內,嵇恒的聲音持續回蕩著。 胡亥陰翳著臉,心中有股戾氣。 他認為始皇為扶蘇做這么多根本就不值得。 扶蘇是一位好兄長。 但如嵇恒所言,扶蘇難堪大任。 隔墻。 扶蘇漲紅著臉,卻不知怎么辯駁。 何為仁? 什么才算是仁政? 他在心中自問,自己真的知道嗎? 扶蘇羞愧的攥緊拳頭,指甲更是嵌進了皮rou,卻渾然不知疼痛。 他過去自認是知道的。 仁政,無非就是于民和善,休養生息。 但現在,他遲疑了。 因為這樣的質問,始皇也曾經問過。 當初始皇下令坑殺嵇恒等四百余人時,他曾心急如焚的去勸諫,最終卻被始皇罵了句‘濫仁’。 他當時執拗,便舉了周武王滅商之后,伯夷、叔齊寧為孤忠之臣不食周粟的例子,想勸誡始皇,幾個迂腐之士根本不足以動搖天下,若這么堂而皇之的殺之,只會給六國貴族攪亂人心之口實,甚至會使得民眾惶惶不安。 始皇當時問他什么是仁? 他回答儒家仁愛。 始皇問他:‘在儒家眼中,天下郡縣一治民眾樂業是仁?那諸侯裂土刀兵連綿是不是仁?天下一統是仁,那分封諸侯是不是仁,儒稱以仁愛治理天下為仁,那以法律為準繩治理天下,難道就不是仁了?’ 他當時未回答上來。 始皇接著道: “孔夫子一生講仁,儒家幾百年講仁,但給過‘仁’一個實實在在的根基嗎?” “沒有!” “儒家不會給?!?/br> “因為一旦給了,就沒有仁了!” “儒家的仁愛,那是儒生的‘仁’,隨人而變,隨心而動?!?/br> “解釋權在儒生手中?!?/br> “他們說你是仁,那才能是仁?!?/br> “世上真正給‘仁’下了定義的是法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