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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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弈半睜開眼,盯著少年看了片刻,兀地咳了兩聲,身旁唯一白凈的雪地瞬間滴落上星星點點的血紅色。 少年差點驚叫出聲,他用手撐著往后退了兩步,像是突然反應過來,拼了命地喊道:“來人!有沒有人??!大夫——” 戰馬發出一聲凄厲的嘶鳴。 沈知弈在半昏迷中被這撕心裂肺的聲音吵醒。他微微皺起眉,似乎想讓這惱人的噪聲停下。他卻抬不起沉重的眼皮,只隱約察覺到天光破曉,然而一雙鮮血淋漓的手從深淵伸出,抓住了筋疲力盡的自己,將意識拖進深不見底的黑夜。 第40章 藥幕 新雪初晴。 沈知弈是被一陣咳嗽給鬧醒的。他在昏睡中仍不安穩,宋吟秋怕天光擾他安眠,只在床帳旁燃了一盞微弱的燭燈。 他大抵聽見周圍模糊低沉的交談聲,男人女人進進出出,木箱碰撞,鞋底在屋外踩了雪又與木地板相接時微弱的水聲……光影忽明忽暗,衣料摩擦顯得悉悉索索,他想,有人突然半俯下身,隔著輕薄的絹絲摸了他的額頭。 他大抵從這隔著絹絲短暫相觸的體溫中汲取一絲力量,擺脫了長久地昏暗,奪回身體的控制權,緩慢睜開了眼。 他看到了自己。 宋吟秋一時忘了動作,仍舊維持著半俯下身的姿勢,她與沈知弈在片刻的寂靜之中對視。她面上仍蒙著半透明的輕紗,低頭時輕紗末端掃到沈知弈的臉側。 然而下一瞬,她收回手,提起嘴角笑了一下道:“你醒了?” 沈知弈移動視線,見她的手指不安地絞動著那塊絹絲,他無端地想這塊絹絲方才曾搭在他的額頭上。 “你昏睡的時候一直在咳,我恐怕你睡得不安穩??蛇€有什么不適?” 沈知弈罕見地陷入長久的沉默,他還未完全恢復意識,眼下連今昔何日兮都不知曉,長久停滯的思慮使他難以對當下情形做出判斷,或是任何有用的反應。 他下意識地搖頭,動了動嘴唇卻發現根本說不出話。他怔怔看了宋吟秋片刻,似乎方才那短暫的相處里未曾看清對方歷歷可數的睫毛——她蒙著大半張臉,眉眼未作裝飾,平日里刻意描出的英氣褪去,剩下陰柔的婉麗。 他嘗試著抬起酸痛的手臂,將自己撐著坐起身來。 “你要坐著?要不還是別起來了……”宋吟秋手忙腳亂地扶他,“誒誒,慢些?!?/br> 她似乎也暫時失去了往日的思考能力,沈知弈好不容易坐了起來,背后被宋吟秋塞上兩個靠枕。他有些體力不支,半闔上眼,宋吟秋伸手提起茶壺的把手,倒了一杯熱茶。 “你先潤潤嗓子?!彼?。 她其實頗有些不知所措,至少遠沒有沈知弈昏迷的這幾天來迅速安頓各方的游刃有余。她在短短幾天里迅速接手了軍中事務,只因還能強撐著精神處理軍務的將領所剩無幾,勉強守住的北疆元氣大傷,但相應的,她知道北狄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不過茍延殘喘。 沈知弈就著這杯茶暖了手,他冷得厲害,卻見宋吟秋鼻尖已經攢出了汗珠,想必屋子里的炭火燒得不會少。貼身蓋著的是輕薄的蠶絲被,輕若無物卻異常保暖,上邊還疊了好幾層羊毛毯、棉被之物。 “你高熱未退,就別硬撐著了,”宋吟秋似乎擁有讀心術,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主動說道,“你想問軍務?” 沈知弈點了點頭。 “暫無大礙。聽說北狄退兵后你便暈倒了,軍中能主事不是重傷就是重病,暫且由我一并接手,好在這幾日北狄也安分得很——” 宋吟秋冷笑一聲,道:“殺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招,想不安分都難?!?/br> 沈知弈大抵猜到怎么一回事,他先前并未阻攔阿古拉借故離開軍營前往北疆,盡管他并不知阿古拉當初已經染上時疫。但這一默認放行的行為,無疑將原本有著天然分割界限的時疫帶到了北狄。 更為難以置信的是,北狄在明知北疆時疫爆發的情況下仍舊選擇發動攻勢,這無異于主動深入泥潭,將自己也陷入了被時疫所困的尷尬境地。 而大夏地廣物博,資源豐富,宋吟秋更是在入冬之時囤了不少常用的藥材;可北狄偏遠苦寒,連尋常生活物資都甚為缺少,宋吟秋難以想象時疫會在北狄發展成什么樣子。 然而沈知弈兀地咳嗽一聲,宋吟秋一驚,下意識地想替他拍背順氣,手卻在空中頓住。她終是嘆了口氣,道:“你先歇著,我去喊大夫來?!?/br> 沈知弈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宋吟秋推門而出。她很快地關上門,外邊兒的冷氣卻還是灌了些許進來。沈知弈低低咳嗽兩聲,宋吟秋轉過頭看他一眼,他扯出一個讓她放心的笑。 大夫很快來看了,宋吟秋讓出床邊的椅子來,自己在旁邊站著。她身旁的小藥童提著木箱,倒是好奇地抬頭打量了宋吟秋兩眼。 直到沈知弈輕咳一聲,對她使了個眼色,宋吟秋方才反應過來自己今日未施粉黛,藥童跟著大夫轉了許久,也通些醫理,僅憑眼睛也能看出些端倪。 宋吟秋斂了神色,將透明的輕紗往鼻梁上挪了些。 “將軍的熱還沒退下,這樣,我先再開一副退熱的方子,將軍喝著,同時敷些冷毛巾在額頭上,殿下……”大夫突然想起什么,轉了話口,道,“若是方便,這些事放給下人來做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