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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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我一個信物吧!” 放下飯碗,紀櫻語氣鄭重地問他要東西。 “嗯?” 紀灃被問住,他一向身無長物,這個世界上的所有東西都與他無關,而且,他來是為要東西而不是送東西。 紀櫻又哪里是真的問他要東西,她只是想試探他的態度。 有什么能比自己的骨rou更牽腸掛肚?如果這能將他永遠留在身邊,哪怕生出的是狼,她也認了。 此刻也才知道,她更怕檢驗的結果原來是空喜一場。 “我也會送你一個?!?/br> “你想要什么?”紀灃神情專注地看著她,被濃烈愛欲滋養的女人,眼睛和肌膚都水潤潤的,越發誘人。 “我要的東西只有你有?!彼鹕碜剿壬?,手也不安分地伸向他松散的領口?!澳阋仓荒芙o我?!?/br> 禽獸就是禽獸啊,一根腦筋,紀灃竟然第一時間想到他的狼牙。 外套已脫在房間,他此刻穿著棉麻襯衫,可以看出那枚狼牙的輪廓。 “換一個,這個不行?!彼皇謹堅谒?,怕她掉下去,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小手,阻止她進一步動作。 貞潔烈狼的架勢,紀櫻奇了怪! 隔著布料,掌心也被硌到,她才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 就想嚇嚇他。 她還沒親眼見過他變身呢,一定刺激死了! “你說,要是我戴上狼牙,會不會也變成狼,一頭母狼?” 手掌下的肌rou明顯僵硬,連周遭空氣都冷了下來。 紀櫻不認為她這話有冒犯的意思,但她感覺到紀灃的情緒變化,看似鎮靜依舊,卻透著涼意。 就像最初給她的感覺,戒備,疏離,壓迫感。 原來這就是野獸的氣場! 在一起這么久,她以為他們早就親密無間,甚至經常忘記他是狼的事實,她都不介意他是狼,為何他此刻竟顯得如此抗拒。 “我現在只有你,不許你對我生氣?!彼⒅难劬?,用霸道掩蓋心內慌張。 讓她灰心的是,他好像并沒有生氣,只是神色復雜地看著她,雜糅了類似難過,失落,蒼涼等情緒,最終一切歸于漠然。 相比生氣更讓她難以接受的漠然! 甚至在他扯出一抹笑容時,也能讓她看出那種發自內心的蒼涼。 真的會有那么嚴重嗎? 她又想像每次那樣,靠撒嬌耍賴蒙混過去。 將臉貼上賁張的胸膛,手偷偷伸到他腋下撓了一下,但凡他嗤地笑出來,氣氛就沒那么僵了,但他沒給她繼續作亂的機會,直接把人從腿上拎到旁邊的椅子上。 “哥,我冷?!奔o櫻還要往上湊。 “冷就回房睡?!?/br> “你陪我!” “……走吧,上樓?!彼呀浲耆珱]有進食的胃口,只想盡快逃開。 “我累,你抱我上樓?!?/br> 紀灃真的“嗤”了一下,被她厚臉皮的難纏勁兒搞得憋悶。 最憋悶的是,他竟然不討厭! 靠著厚臉皮,紀櫻又攀上男人的肩膀,只恨這樓為什么不多蓋幾層。 到了床上也黏住人不放,非要窩在懷里睡,紀灃開始后悔最初的妥協,但已經晚了,胸口被熱熱的呼吸噓著,心根本冷不下來。 她的話突然提醒他,他已經很久沒有想到過席芙。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分明是借報復之名滿足他自己的私欲。如果把席芙的慘死歸于鐘易,那么相干的人已經各得其所,而他既然不能保證對自己的骨rou下手,那么,他還有必要繼續留在這里嗎? 他不屬于這兒,終歸是要回去的,這么久也沒能讓她成功受孕,也許是天意。 他垂下眼簾,熟睡中的臉蛋褪去銳利,顯出天然的稚氣。 忍住不該有的念頭,紀灃將她翻過身去,下床去拿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衣尾從桌面掃過,“啪”,一個冊子掉在地板上。 低頭拾起,緞面,寶石藍底銀色纏枝紋提花的外皮,能看出年月,但很精美。 將冊子放在臺燈旁邊,紀灃輕輕走出房間。 紀櫻沒睡,她只是不知該如何彌補悄然出現的裂痕,不想讓他們的關系陷入僵局,就只能以這種最笨的方式逃避,雖然他沒拒絕她黏人,但她知道,他們之間的隔閡已經出現了。 那種縱容過后的涇渭分明,尤其令人難受! 她無情無緒地趴著,下面的粘膩還沒來得及清理,溫度轉變得太快,她無法適應。 而且,她還想吐! 她真的吐了,把中午吃的東西又吐個干凈,吐著吐著就哭了,她難受,身體和心里都是。 哭著哭著就睡了,連晚飯也沒吃,后半夜被一陣凄厲的嚎叫聲驚醒,睜開眼又陷入一片死寂。 室內沒開燈,也沒拉窗簾,只有冷冽的月光從窗口透進。 她已經很久沒做過噩夢,又因為與紀灃有了親密關系,對狼的排斥早已轉為愛屋及烏,但此時陡然生出強烈的恐懼感,讓她再難入睡。 戰戰兢兢下床開燈,拉窗簾,桌上四明鐘顯示凌晨兩點鐘,紀櫻不打算繼續睡了,隨手拿起那本從望海路拿回的日記,她還一直沒打開看過,便翻開扉頁——戊戌暮春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