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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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不知廉恥的嗎?” 睡到半夜,紀櫻被低氣壓憋醒,空氣中有潮濕的泥土味兒,大概又要下雨了。 雨下了一周,她也躺了一周。 潘光有給她檢查一遍,說她身體沒病,可能是因為暑氣太重,這么潮熱的天氣,建議她把狼皮收了,這種新制的皮毛極易滋生霉菌。 紀連盛當場就叫人把狼皮收到后院的工具間,可她還是會覺得憋悶,尤其是在這樣壓抑的夜晚。 她摸黑下樓去院子里透氣。 子夜的月亮被云遮得晦暗,借著微弱光線,紀櫻看到紀灃,不過三五米的距離,她卻再不敢向前,一周以來他都在刻意回避她,而她也沒了之前的勇氣。 “你都不知廉恥的嗎?”這句話一直縈繞在她耳邊,夢里別人問她,醒時她問自己,只是一見到這個人,她就把這個問題拋到腦后了。 起風了,她只穿著輕薄的睡衣,被夾著濕氣的風激起一陣戰栗,可她不想上樓,就立在那里遠遠看著。 夜空突然閃亮,云層里仿佛裹著一串斷線的珍珠,一顆一顆掉入人間。 “咔嚓”炸雷響起,引出此起彼伏的轟隆聲,暴雨傾盆而下,那人無動于衷,任大雨澆個透。 紀櫻沖出去拉他。 “哥,下雨了?!?/br> 他當然知道下雨了,他還知道她躡手躡腳下樓,悄悄躲在廊柱后面看他,但他不想離她太近,只希望她盡快上樓。 但此刻,她抱住他的胳膊,輕薄的袍子緊貼著身體,女性的特征一覽無遺。 雨水淡化了她身上的腥膻,身體自帶的清甜已蓋過狼皮賦予她的特殊氣味,而他,正因這種跨界的氣息躁動不安,雨是涼的,他卻越來越熱,做為人類的意識和身體猛然覺醒,紀灃對此感到驚恐。 “哥,進去吧!”她拉著他朝門口走,完全沒意識到飽滿的胸正蹭著懷中的手臂。 紀灃再次經歷做為人類的煎熬,為這屬于人類的細膩柔軟和清香,做為獸是多么自在,可以肆無忌憚地與配偶交配,而此刻他卻只能克制,他已經浪費太多機會,不能再錯更多。 紀櫻危險而不自知,還在強行拉扯懸在防線邊緣的人,柔軟的rufang與堅實的肌rou蹭來蹭去,撩人心火。 他猛地甩開手臂,紀櫻被甩得趔趄,她穿著小羊皮底繡花拖鞋,沾雨的鞋底更加濕滑,后退幾步沒收住勁兒,‘噗通’一聲跌進水里。 兩個人都怔住了,隔著雨幕看到對方眼睛通紅,一個是委屈,一個是燒的。 雨越下越大,伴著雷鳴,地上的人索性不起來,不知在和誰置氣,最后還是紀灃妥協,走過去拉她。 她打掉他的手,就知道裝好人,讓雨淹死她好了。 紀灃從不和她廢話,彎腰將人托起朝門口走,她又開始發瘋,邊蹬腿邊捶勾在腋下的手臂,卻不敢出聲,雖然有雨的掩護,也怕樓里人聽到。 得不到任何回饋,紀櫻氣急敗壞,不管不顧,逮哪兒撓哪兒,給一張俊臉撓出條條血道子。 腳步終于停下,臉上的血被沖成紅水滴在她雪白的胸口,一道閃電劃過,掛滿血水的臉像索命厲鬼,紀櫻被鎮住了。 厲鬼的臉越來越近,雙眼仿佛吸魂的深井,她嚇得閉上睛,嘴卻被一團火覆上,濕潤柔軟,屬于人的溫度。 她和鐘易親過的,卻從未如此悸動,連指尖的細胞都為之跳躍,雖然他親得笨拙,也不善用唇舌,慣愛用咬的。 她開張嘴巴,引導他的舌尖探入,一旦上套,便被她的舌頭纏住,直到他反客為主,將她勾回自己的領地。 他該是天生的接吻高手,幾個回合下來,便已掌握要領,把紀櫻親得情迷意亂。 她渾身癱軟,整個人掛在他身上,不知何時雙腿盤上勁腰,臀下如火盆炙烤,暴雨仿佛化成焦油,將火澆得越來越旺! “哥……”紀櫻像條溺水的魚,承受不了強烈的情感沖擊,男人的體溫透過濕透的夏衫燙得她一陣陣顫栗。 紀灃淹沒于人類的愛欲旋渦,比獸更復雜,卻比獸更熱烈,可他不能再放任自己,他終究是要毀了他們的! 放開她的嘴唇,又在她纖細的脖頸上狠狠咬了一口,又疼又爽,喘息與心跳聲蓋過雨聲,紀灃躲開她火熱的視線,將濕漉漉的人抱回房內。 睜開眼睛,紀櫻發現她正躺在浴缸里,哪里有紀灃的影子,若不是地面濕漉漉的睡袍,她會以為剛剛做了一場春夢。 早上看到紀灃臉上的傷,她終于確定昨晚的一切不是夢,紅腫的兩道,交叉在右臉上,非常顯眼。 紀連盛問他怎么回事兒,他說沒事兒,便不再追問,早習慣他的淡然,心里卻想——江家那孩子看著賢淑,沒成想這么潑辣!但倆人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他就別摻和了。 飯桌上,話題又繞到紀灃的婚事,江雨眠已經26歲,江家等不得,執意年底完婚,紀連盛完全理解江家的態度,紀灃明年也28了,同樣的人家早都兒女雙全。 意外的是,一貫對婚事持抵觸態度的人,今天顯得十分配合,對父親的各項提議既不表態也沒反駁,幾乎等于照單全收。 紀連盛倍感欣慰,覺得他終于開竅,了他一樁心事。 紀櫻就沒那么高興,可她沒有立場說什么,那是她名義上的未來嫂嫂,也只有在提到江雨眠時,她才意識到她的行為和情感有多荒唐。 但她胸口憋悶,非要說點兒什么才能紓解。 “那我也要結婚?!?/br> ??? 兒女都開竅,紀連盛當然高興,但婚姻不是兒戲,哪能說結就結。 “有這個想法當然好,但你還是先定婚,不能便宜鐘易那小子!” 紀櫻側過頭,盯著紀灃,他正慢條斯理地喝水,眼睛都沒眨一下。 “那明天就定!” “明天太兒戲了,下個月吧,立秋后也涼快些?!奔o連盛看向大兒子:“灃兒,你看鐘易這小子怎么樣,還配得櫻兒吧!” 紀灃仍不緊不慢喝他的水,如果能讓她斷了對他的念頭,辦個婚禮又如何,他娶她嫁,最省事兒不過。 “般配?!?/br> 話音剛落,小腿就被狠狠踹一腳。 紀櫻心里萃著刀子,卻無從發泄,她隨性慣了,所作所為全憑興致,沒長性,來得快去得更快,她以為她對紀灃也是如此。 但現在她突然覺得不夠,并且發現,她一點兒反對的立場也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紀灃起身,同紀連盛打聲招呼離開飯廳。 當晚紀櫻就后悔了,后悔她在飯桌上逞口舌之快,她不能為置氣把自己搭進去,輾轉反側,她又去敲對面的門,依舊吃了閉門羹。 “哥,咱們談談吧!” 意料之中的沉寂。 “你別結婚好不好?”她小心翼翼,發現自己很卑微?!拔乙膊粫Y……” “你愛結不結,與我何干?” …… “你就沒有羞恥心嗎?” 又來了! 冷冰冰的聲音從里面傳出,夾著嘲諷和輕蔑。 紀櫻懵了,是誰昨晚熱吻她的,今天又化身衛道士了。 “這是你說的,你可別后悔!” 他只后悔沒早點兒絕了她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