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3)
進了鬼界之后,陰兵們就沒再卷著沈亦跑了,而是用鎖鏈拴住他,游街示眾似的往鬼王府走。 路上不斷地有鬼流著哈喇子盯著他看。 沈亦剛開始還挺害怕,后來干脆趾高氣昂地朝那些鬼們豎中指。 陰兵能巴巴地抓他回去,這就證明他是鬼王看中的人。 哪怕作為食物,他也是鬼王的食物。 如此尊貴的身份還用怕這些小鬼? 鬼王府果然在舉辦宴會。 沈亦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院內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鬼聲,應該就是鬼王本人的。 歡迎各位賓朋來參加我的長生不老宴!今日主要是為了慶祝我抓住一僧人,據說吃了這僧人的rou可以長生不老 沈亦:??? 敢情這宴會其實是為他辦的? 很快,院子里就沒了動靜。 等沈亦走到宴會大廳才明白為什么沒有鬼說話了。 所有鬼的視線都貪婪的落在他身上,隔著老遠,他們似乎就已經聞到了沈亦身上的香味,不比大街上那些流口水的小鬼文明多少。 大殿最中央坐著的那位應該就是鬼王了。 他穿著青黑色的王袍,頭戴黑色珠簾玉冠,雙目血紅還長著獠牙,渾身都散發著森森鬼氣。 鬼王打量著沈亦,興奮地勾起唇:快!把他送到后廚涮洗干凈,給我烤著吃! 陰兵們立刻兢兢業業地把沈亦扛到后廚。 先是被扔進大水缸里仔細洗刷了一遍,隨便給披了件破被單就放在了案板上。 案板上放著各種鋒利的大刀,有些還沾著血跡。 沈亦本來都做好被五馬分尸的準備了,突然聞到了一股很嗆的煙味。 他抬起頭瞥了一眼,這才發現堂堂鬼王的廚房竟然比原始人還簡陋。 或許是他們習慣生吃人,或是吃人對法力的增長作用比飽腹更顯著,也就沒那么在意食物的烹飪方法了。 所以鬼王能想到的最好吃法就是烤著吃。 廚房里只有一只大烤爐,這會兒兩個小鬼兒正踩著板凳往里面加碳。 是那種燒煤用的黑漆漆的木炭。 煙大,味兒嗆,PM2.5還極高。 職業習慣讓沈亦忍不住提醒他們:燒烤要用果木炭。 兩個小鬼茫然地瞪大陰森森的鬼眼:果木炭是什么? 沈亦無奈地看著他們,干脆從案板上跳下來:果木炭比這種碳煙小,適合燒烤用,烤出來的東西更好吃。 說著他又看向調料架,除了基本的油鹽醬醋,其他香料一概沒有。 你們一會兒打算怎么烤?沈亦問。 兩個小鬼殘忍地說:兩條腿分開烤,胳膊串在一起,排骨摘下來烤,內臟生吃。 沈亦頓時覺得渾身的胳膊腿兒都在疼。 總不能真的被分尸吧? 雖說在副本里淘汰不等于死亡,可被烤了吃rou這種淘汰方法也實在是難以接受啊 算了,成敗在此一舉。 沈亦嘆了口氣,認真地看著兩個小鬼:你們這種烤法,不好吃的。 小鬼一擺手:要什么好吃啊,只要吃了長生不老就行 那哪行??!沈亦苦口婆心地分析,你們兩個一看就是沒混過職場。 老板說什么就做什么,怎么可能得到賞識?要我說你倆以后就一輩子在后廚燒火算了! 兩個小鬼將信將疑地看著他:那你說說,怎么做? 作為員工,最重要的是知道老板想要什么,給老板驚喜。沈亦忽悠道,鬼王宴請了那么一大屋子賓客,你們隨隨便便烤了rou端上去,這種機械化的工作怎么可能得到老板賞識,升職加薪? 我的rou這么珍貴,如果你們能把這長生不老的rou做的既有功效,又好吃,你說鬼王會不會獎勵你們? 兩只小鬼的眼睛倏地亮起來:那要怎么烤才好吃? 沈亦嘖了一聲:你們要是把我剁了我就沒辦法教你們了 那這樣吧!其中一只小鬼比較機靈,你先拿別的rou試驗給我們看,我們學會了再烤你。 說著就要去冷庫里抱兩條人腿出來。 沈亦連忙捂眼睛:不用不用! 他從系統里兌換了點羊rou和相關的燒烤材料:咱們用動物的rou試試就行了。 經過腌制的羊后腿rou串在鐵簽子上,沒一會兒就串了一把。 沈亦讓兩個小鬼把果木炭燒上,穿好的鐵簽刷的一下扇形甩開,果木炭的輕煙和明火立刻將羊rou燒的滋滋冒油。 等rou的血色褪去,沈亦用油刷分別給羊rou串的兩側都刷上油,撒上鹽、孜然粉、花生碎、白芝麻等調味料,最后撒上一把辣椒粉。 rou味混合孜然的味道很快香飄十里。 羊rou串外焦里嫩,調料深入到每一片rou縫中,與油花融為一體。 入口辣香,清淡的煙熏味讓rou串別有一番風味,孜然和辣椒粉更是讓羊rou味道咸鮮,嚼勁十足,每一口都是孜然顆粒和羊rou共同交織的滿足感。 正在大殿喝酒的鬼王和眾賓客突然聞到了一股誘人的rou香味。 鬼王食指大動,催促下人:那僧人的rou烤好了嗎? 還沒有 那現在烤的是什么?鬼王舔了舔唇,第一次覺得某種叫饞蟲的東西被勾動起來,把現在烤的rou給本王端上來! 兩分鐘后。。 侍女端著一盤rou串進入大殿,rou串散發著眾鬼從未感受過的香味,所有鬼怪的目光都落在那盤rou上。 不過沒有人敢在鬼王之前動手。 鬼王試探著取了一根鐵簽,對這種特殊的烤rou方法很是新奇。 將rou串塞入口中,迅速吃掉一串之后,他瞪大眼睛指責那個侍女:還說不是那僧人的rou!如此美味,不是長生不老rou還能是什么! 侍女撲通一聲跪下來,哆嗦著對鬼王道:鬼王大人,這雖不是那僧人的rou,卻也是與僧人有關的。 這是他親自下廚烤的羊rou! 第三十三章 羊rou? 動物的rou對于這些常年以人類為食的鬼怪來說, 就相當于人類啃樹皮。 是在極度饑餓的情況下迫不得已的選擇。 臺下鬼王的賓客們聽到侍女這么說,鬼臉皺成一團,仿佛受了奇恥大辱似的。 羊rou哪能吃啊 堂堂鬼王府怎會窮到以羊rou為食 動物rou都是我家用來喂牲口的, 豈可端上飯桌 賓客們議論紛紛, 鬼王心情也十分不悅。 明明想發火, 可手就跟不受控制似的, 又拿起一串。 入口椒香油嫩, 可比人rou好吃多了。 一連吃了五六串,臺下的親朋終于忍不住了,痛心疾首地說:鬼王大人!您身份如此尊貴,豈可豈可食用這些動物rou! 鬼王眉頭緊鎖, 手上的動作卻沒停,滿臉都寫著我控制不住這五個大字。 此等美味鬼王嘴巴里塞得滿滿當當,真的讓人難以相信, 這居然是羊rou! 眾鬼雖然聞到了香味,但實在難以想象破樹皮有什么好啃的。 鬼王大手一揮, 讓侍女將剩下的羊rou串分發下去:諸位一試便知。 賓客們面如土色,卻不敢違背鬼王的命令, 只好嫌棄地拿起rou串, 好像面前的是什么**藥似的。 然而當他們齜牙咧嘴地吃掉rou串后 羊rou竟如此絕味?! 早知羊rou這么美味,還吃人作甚?! 懇請鬼王大人再賞賜一些rou串! 眾鬼風卷殘云般干掉所有羊rou串之后,鬼王才想起來, 這絕妙的美味食物竟然是他抓來的食物做的。 這件事就好像買回來的燒雞給主人做了道荷包蛋一樣離譜。 他糾結了半天, 招呼侍女:那僧人現在何處? 侍女道:后廚應該正在剝皮下鍋。 快住手!鬼王大吼一聲, 把那僧人給我帶上來! 沈亦其實沒那么快被扒皮。 教完廚房小鬼烤羊rou串之后, 他還教了烤羊排、烤羊腿, 甚至烤了一只蒜蓉茄子給他們吃。 小鬼們嘖嘖稱奇, 從來沒想過除了人類之外,這世間竟還有這么多美味的食物。 沒一會兒沈亦就被帶到了大殿上。 看著桌上盤子都被舔的干干凈凈,再看眾鬼想吃他又得忍住不能的痛苦表情,沈亦頓時胸有成竹。 鬼王拉著臉問他:你那羊rou串是怎么做的?可教會后廚了? 沈亦乖巧地說:教會了。 鬼王擺擺手吩咐下人:那就按照那種方法把他給我烤了 慢著! 沈亦抬手做了個停止的動作,認真地抬頭看向鬼王:鬼王大人,您覺得剛才那羊rou好吃嗎? 好吃。所以我才說按照剛才的方法把你烤了 所以你才不能殺我!沈亦抬高聲音打斷了他。 仙界吃瓊漿玉露保持修為,鬼界吃人維持法力,不論是仙還是鬼,食物在你們眼中只有功利性的作用。沈亦認真地說,但在人類世界,靠食物飽腹那才是牲口會做的事情。 人類把進食作為一種享受。 單是中餐,就有著名的八大菜系,還不包括各種民間做法,這烤羊rou串簡直平凡到大街小巷任何人類都能吃到的程度。 鬼王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們人類這么會吃? 那是自然。沈亦驕傲地說,僅是你們鬼門關所在的蜀地,運用辣椒和花椒這兩種調味料,就可以組合出無數種美味的食物。 你們成天上街抓人,難道沒關注過人類都吃些什么? 鬼王耷拉著臉:你吃羊rou的時候,難道還會嘗嘗羊吃的草是什么味道嗎? 倒也是這么個道理 沈亦擺擺手,向眾鬼介紹:單是燒烤這一類,除了烤出羊rou串之外,還有牛rou串、烤板筋、烤牛筋、烤秋刀魚、烤土豆、茄子、豆角、金針菇等一系列蔬菜 鬼王吞了下口水:你說的這些都能吃? 那是當然! 鬼王糾結了半晌:這么說讓你活著還挺重要的 可是鬼王嘆了口氣,吃了你的rou會長生不老啊。 沈亦笑道:到底是寡淡無味地獲得長生更重要,還是活著的每一天都能享受味蕾的滿足更重要? 于是幾個時辰之后。 鬼王和賓客們圍坐一桌,大圓桌上擺著各大菜系的菜品。 川味的重慶小面、缽缽雞、麻辣香鍋;魯菜的香酥雞、蔥扒海參;粵菜的菠蘿咕咾rou、芙蓉蝦、釀豆腐;湘菜的外婆菜、剁椒魚;閩菜的佛跳墻,浙菜的西湖醋魚、西湖莼菜湯;蘇菜和徽菜的紅燒獅子頭、叫花雞、以及問政筍等。 滿滿一桌簡直是鬼界有史以來最奢華的盛宴。 鬼王對每一道菜都贊不絕口,興奮地沖大家舉杯:從今日起,這八大菜系就是我鬼界每一位廚子的必修課!本王要將中華美食弘揚六界! 沈亦在一旁啪啪啪地鼓掌。 他這個大功臣當然被感激涕零地鬼王奉為座上賓,鬼王感激地看著他:沈大廚!你說,你有什么愿望,我都會滿足你! 沈亦其實早就在宴會上找尋李白的蹤跡了。 但奇怪的是,李白似乎并沒有出現。 我想向鬼王打聽一個人。沈亦抱拳道,詩仙太白,他在何處? 太白啊。 鬼王拉著沈亦起身,來到鬼王府門外的忘川河邊。 河面上飄蕩著無數亮著紅燈的游船,船上籠罩著紅紗,看不清船里到底坐著什么人。 最重要的是,這一望無垠的忘川上,每一艘船都長得一模一樣。 太白喜飲酒,今日應該就在某一艘船上飲酒作詩呢!鬼王也分不清到底是哪艘,隨手一指,應該就是那條船! 你直接去尋他便可! 鬼王指的那艘船就停在河邊的大柳樹下。 河岸上開遍了閃爍著瑩瑩紅光的彼岸花,柳枝隨著輕風起舞,船上的紅紗帳幔也被吹拂起來。 船內的燈忽明忽暗,隱約能看到影影綽綽的人影晃動。 走近了看才發現這艘游船不小。 船艙內至少也有三四十平米的面積。 沈亦小心翼翼地踏上甲板,木板在他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他停在門口,抬手敲了敲:有人嗎?太白先生可在船上? 敲了三四遍門都沒人應。 正當沈亦糾結要不要直接推門進去的時候,船艙的木門突然吱呀一聲被推開。 他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是誰,就被兩個人直接拖了進去。 船艙內掛滿了紅色的紗帳,密密麻麻的紗幔幾乎遮擋了所有視線,拖著他的兩人速度極快,力道也很大,他根本掙脫不開。 曖昧的紅色燈光,直沖鼻腔的濃郁脂粉味,就在沈亦以為自己被扯進青樓的花船上時,眼前又出現了一道門。 有人從外面打開了門。 沈亦還沒反應過來,身后似乎就有人推了他一把,他一個趔趄跌了進去。 準確的來說,這里并不是門外。 而是一間貼滿喜字的洞房。 腳下雖然還是木地板,可完全沒了在船上的搖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