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
羽生燭立刻被自己的想法震驚到了。 算了,還是不要繼續了,絕對會做噩夢的。 不管怎么樣,眼下最重要的還是休息 稍微休息一下好了。 羽生燭緩緩閉上眼睛,在縈繞著淡淡飯菜香味的空氣之中沉睡了過去。 再度醒來大概是下午,陽光透過窗簾落在地上,被風拂起一角,又緩緩落下。 被褥的溫暖和柔軟讓人有些失神,但是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入目的確實完全陌生的天花板。 這里是在哪里? 很快脖子上幾乎要勒斷氣的束縛感還是讓羽生燭迅速清醒了過來。他艱難地側目,很快看見了躺在身邊的兩個人。 是的,他現在居然不在沙發上,而是在床鋪上。只是身上傳來的異樣的感覺還是很難讓人不在意。 伏黑惠抱著自己的手臂睡地正香,壓著他的臂膀酸疼。 伏黑甚爾粗壯的胳膊勒在自己的脖子上,仿佛下一秒就要置自己于死地。 活著確實是一件相當艱難的事情啊。 羽生燭默默地想著。 第一卷 第22章 列車漸行漸遠 知道錯了嗎? 羽生燭抱著手臂,好看的眉頭微微挑起。 你這家伙還真是麻煩,就算我不小心壓到你了也不用這樣吧?大家都是男人在意那么多干什么?伏黑甚爾表示抗議。 我只是看你一個人睡在沙發上太占位置所以順手塞過來了,畢竟我的沙發還得放東西,你躺在上面多不方便。 羽生燭: 硬了,拳頭硬了。 伏黑甚爾氣人的本領果然一如既往,時常讓羽生燭感嘆為何此人還能平安無事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好吧,我真的知道錯了。大概是察覺到了殺意,生存能力滿分的伏黑甚爾舉起雙手,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可奈何, 總之可以讓我起來了嗎?我跪的膝蓋有點疼。 不行。 仗著術式懲戒下屬的BOSS還真是惡劣啊。伏黑甚爾感慨。 是這樣嗎?可是要對比惡劣程度的話,甚爾可沒有資格說我啊。 當織田作之助來到伏黑甚爾家里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詭異混亂的場景,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亂入到了什么家庭倫理劇里面去了。 回橫濱之后不需要和本家的人說一聲么? 織田作之助將一件大衣披在了剛剛換完一身正裝的羽生燭的身上,有些困惑地問道。 不用。羽生燭看上去似乎很輕松, 這樣就行了。 羽生枝子的事情那群老家伙自己會解決的,而且就算知道了又如何?難不成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們還想用這件事情威脅他么? 那也未免太好笑了。 你要走了嗎? 伏黑惠的聲音在身后響起,語氣中帶著很明顯的不舍。 嗯? 注意到有些失落的伏黑惠,羽生燭愣了一下,眼神似乎比以往也要溫柔了很多。 我和惠也不過相處了一天吧?這么信任我可不好哦。 因為你是第一個能制服那家伙的人,你很厲害。伏黑惠認真道。 哈哈哈哈,是這樣嗎? 羽生燭沒忍住笑了出來,他伸出手拍了拍對方的腦袋,繼續道: 這樣吧,下次再見面的話我就留下來多迫害幾次甚爾,你看怎么樣? 真的嗎?伏黑惠揚起臉,眼中閃爍著幾分希冀。 嗯,我保證。 在織田作之助有些沉默的眼神和伏黑甚爾絮絮叨叨地[我可沒有多養一個男人的愛好]的話語下,羽生燭站直了身體,臉上露出了輕松的笑容。 那么我先走了。 羽生燭頓了一下,又看向了一旁錘著膝蓋一臉不滿的伏黑甚爾, 五天后來橫濱一趟。如果你還想要工資的話勸你還是不要遲到。 知道了,你這家伙可真啰嗦啊 從伏黑甚爾家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夜晚了,被黑暗籠罩的天空閃爍著暗色的星星,仿佛落入水中的鉆石,帶著幾分讓人憐惜的光澤。 不過從時間上來看應該趕得上最后一趟列車,完全來得及。 羽生燭一向不太喜歡坐私車,相比之下他更喜歡乘坐公共的交通工具,并且一定會注意錯開高峰期。這一次回橫濱他也打算直接乘坐電車回去,距離并不遠,約莫幾個小時后就能回到饕餮會了。 棕紅色短發的男人換了一身淺黃色的外套,他的雙手插在衣袋里,微微仰起頭,有些空茫的眼中倒映著天空,似乎在追尋著什么東西。 披著黑色大衣的銀發的青年則站在離他不到幾步的距離,不算近也不算遠。是只要伸手就能夠觸碰到,但是稍稍離開一步就再也無法抓住的距離。 其實你是不打算和那孩子見面了吧? 織田作之助最終還是打破了這份靜謐。 嗯?你是說伏黑惠嗎?羽生燭想了想, 當然沒有那個打算,而且我應該沒有機會和他見面了。 你的時間大概還有多久? 三年。 羽生燭沉默了一下,大概是在計算未來的時日, 比我想象中要久。 在那之后你打算怎么辦?要一直這樣下去嗎?織田作之助皺眉, 這幾天饕餮會里也很亂,你還是小心為好,雖然說也有不少人是忠于饕餮會的,但是一直這樣下去也會有 你是說叛徒和臥底嗎?羽生燭笑了, 安心好了,擁有預知眼的我看得很清楚,作之助不必太過cao心。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椞镒髦?。 兩人之間的聲音驟然消失,上一班的車剛走,暗色的夜幕之下,站臺上只剩下空蕩蕩的兩人。沾染了些許灰塵的玻璃反射出清冷的光,偶爾有列車駛過的聲音響起,幾分鐘后又漸行漸遠。 所以呢?作之助打算離開了嗎?羽生燭盯著灰蒙蒙地玻璃,垂落的鬢發遮掩住了他的表情。 是遇到了[那個人]吧?嗯,應該說你從很久之前就已經遇到了。如果真的想要離開的話,作之助在一年前就該離開了。我也一直在觀察著你,但是你從未顯現出想要離開的意向。 這里本就不該是你的歸宿,作之助,你為什么想要留下來呢? 是啊,為什么想要留下來呢? 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幾年,快到讓織田作之助都有些恍然。時間是最不經留的東西,仿佛游戲的進度條,在開啟副本之前本以為能打上很久,卻在很多天的某個晚上突然到了盡頭,如同歌劇謝幕那般結束了。 羽生燭的人生大抵就是如此。 那樣的進程如同時間流逝一樣是無法挽回的,織田作之助也清晰地明白這一點。他原本對羽生燭有些忌憚,但是時間一久,這樣的忌憚也慢慢淡漠了下來。 因為羽生燭對他重視。 織田作之助很清晰地明白對方的目的,他的身上一定有著某種被需要的價值,才會讓羽生燭想要看重他。 但是正如某句話所說,面具一旦戴久就摘不下來了。有時候他也會忘記羽生燭的身份,下意識地以為眼前的人不過是自己的一位普通的朋友,但是現實卻總能讓他很快清醒。 而且也正如羽生燭所說,他確實遇到了那個命中注定的人,那位將那本小說遞給了他的人。 [這本殘缺小說的結尾就由你來寫吧,那是能讓這本小說保持完美的唯一辦法。] 那個男人對他如是說道。 他確實厭倦了殺手的生活,也確實想成為一名小說家。他想起自己很久之前和羽生燭的對話,羽生燭似乎也有著和自己一致的想法。 羽生燭一定不喜歡這樣的生活,也確實由衷地想過成為小說家吧。雖然羽生燭很喜歡笑,但是他的笑容從未真心過。 織田作之助想過要離開,但是他還是沒有。 至少,他想陪著羽生燭走到生命的盡頭。 伴車行駛的聲音響起,那輛狹長的車輛很快停在了羽生燭的面前。車門漸漸打開,空蕩蕩的車廂出現在了二人的面前,像是帶著某種無聲的邀請。 那么,作之助 羽生燭微微側身,那雙淺藍色的眸子對上了那雙錯然的眼睛,落下幾分深意的笑, 是要和我一起離開,還是選擇留在這里? 時間在這一瞬間靜止了。 第一卷 第23章 群英會 燭的名字,是燭火的意思。因為mama希望燭能夠成為黑暗中的燭火,就算在最為嚴寒的冬日,這縷燭火也不會因此熄滅。 女人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纖長白皙的手指觸碰著他的手指,留下幾分淺到無法去忽略的溫暖。 那記憶如同用沙子勾勒出來的畫像,伴隨著潮汐的漲幅和卷風的侵蝕,終于還是一點一點消磨殆盡。 睜開雙眼,入目的便是灰色的云,以及宛若被黑與白侵蝕的海浪。 恭喜你,森先生,看來你終于如愿以償了。 看著醫生臉頰上還未拭去的血跡,羽生燭笑了笑,道了聲祝福。 比想象中要順利呢不過港口黑手黨任由那個家伙揮霍下去,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吧。森鷗外看上去心情似乎也很不錯, 不過,也多謝你的[預知眼]幫我預判了適合叛亂的時間。如果以后有機會的話,還是希望燭能夠留在這里,畢竟燭的能力這么優秀,這樣的人才不能留在港黑,我可是會很心痛的。 這樣啊多謝您的厚愛,不過還是不用了。 那還真是可惜。 兩人的對話里似乎都包含著某種暗示的寓意,褐發的少年則站在兩人不遠處,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靜,完全不像是目睹過殺人現場的樣子。 那么我就先回去了。如果您想的話,可以留下來和這孩子談談。森鷗外笑著看向了名為太宰治的少年, 我想你們一定會非常合得來的。 你是認真的嗎?? 羽生燭看著還在低頭打游戲的褐發少年,一時間有些難以言喻。 認真的哦,因為你們身上都有著相同的氣息。 森鷗外微微逼近了些,在羽生燭的耳畔留下了一句話: 不過,你真的打算就這樣算了么?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安穩地去面對自己的死亡啊。 你也說了,[也不是所有人]對吧?羽生燭平靜道。 其實是有解決的辦法的,只是你自己不敢去想。森鷗外后退了幾步,優雅得體地笑了, 恐怕優先放棄的人其實是你自己啊,燭。 說起來,他確實也有著逃避的一部分在里面。這并不是什么難以開口的事情,只不過是闡述事實罷了。 他無法接受繼續茍活下去的事實,也無法接受做了這么多錯事,早已步入深淵的自己。 如果那個人知道自己做過的一切,恐怕再也不能和往常一樣對他微笑著打招呼了吧? 不管怎樣都無所謂了。 我說你啊,早就打算去赴死了吧? 在森鷗外走遠后,棕發的少年才從高高的石塊上一躍而下,風衣的邊角像是海鷗的翅膀那樣輕盈, 真好啊,能夠這樣自然地走向死亡,不用在這個痛苦無聊的世界上活著。 少年的臉上帶著笑,眼中卻絲毫看不出笑意, 真幸福,我要是能和你一樣就好了,羽生君。 這樣么?羽生燭思考了一下,指向了一旁的海水, 其實太宰直接從那里跳下去就能夠結束一生了,用不著這么復雜的?;蛘呶铱梢詭湍阋话?,子/彈穿過太陽xue后就能安心去了,我保證一點痛苦都沒有。 不要啦,溺死也太難受了,被槍打也很疼??!我想追求的是那種毫無痛苦的死亡!太宰治不滿道。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完全沒有痛苦的死法吧。只要那些細小的的傷口還在,就算是安樂死內心也會感受到痛苦和折磨。羽生燭輕聲道。 太宰之所以想要死,是因為沒有遇到一個對你而言很重要的人吧。如果那樣的人出現了,太宰就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了。 你在說笑吧?那樣的人怎么可能存在嘛!太宰治有些震驚。 不,或許在你的一生中有一百個人都能夠成為你的重要之人,只是大概率的情況下,你很可能一輩子都碰不到一個罷了。 那你遇到了嗎?太宰治好奇道。 嗯,遇到了。 既然遇到了為什么還想要去死呢?你這個人真奇怪啊,說話都在自相矛盾呢。 我并不是想去死,只是沒有辦法繼續活著。羽生燭垂眸, 說到底,我只是個喜歡逃避問題的膽小鬼罷了。 他只是不愿意相信五條悟能夠救下他,也不敢將自己做過的一切告知五條悟。 他不想看見那個人對自己露出失落失望的目光,更不想聽見那個人對于自己的譴責。紙是包不住火的,但是他可以做到在火焰燃燒起來的那一刻逃走。雖然逃避可恥,但是也確實有用。 至于想不想活下去如果有機會的話,他或許還是想要活下去吧。 果然如此啊,不過這一點上我們倒是很像。太宰治笑著拍了拍手。 你到底理解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