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她握住了他的手
113.她握住了他的手
在去傅宅的路上,傅衡將傅家對明家的施壓,軍部與政府的對峙,傅熙照的親自出手一一說給馮瑤。 她想著那個已經成為傅家家主的傅熙照,覺得熟悉得似乎從來沒有分開過。 在外人看來,傅熙照對什么東西都是淡淡的,好比當年他與林鏡的關系,基本沒有幾個人知道,連明皓都查不出來。 越是重要的人,越要放手,說起來有些殘忍,卻是為了保護重視之人不得不做出的犧牲。 可是這次傅熙照卻用一種幾乎是不顧后果的決絕拼得明皓心慌意亂昏招連連,這恰恰是對付明皓最有用的方法,但也打破了外人對傅熙照的認知。 馮瑤心知他是為了自己。 因為自己在明皓的手上,他必須要如此做才能引開明皓的注意力,并用這種方法告訴她他已經接收到了她的信號。 其實傅熙照從來都應該是這樣的性子。 是那個初遇表演劍步只攻不守的他,是那個在年級對抗賽中斬斷自己一條手臂的他。 大家都只看到了他溫和的一面,迷信著網上傳說著的自己幻想中的戰神傅熙照,但馮瑤卻知道真正的傅熙照是何種樣貌。 正是因為知道傅熙照的忍耐,所以感動于他的不再忍耐。 他為了傅家放棄了自己本性中的沖動,成為了人人夸贊的傅熙照。 又為了自己放棄了他的隱忍,用受人質疑卻不做解釋的施壓明家來救她,用當眾宣告未婚夫妻身份來護她周全。 當年離開,他的微笑祝福是為了她,如今重逢,他的果決武勇是為了她。 從來都不是為他自己。 這個世界,如果說有一個人,將馮瑤看得比自己還要重要,那個人只可能是傅熙照。 原本出獄時因為想到傅家要付出的代價而有些沉甸甸的心輕盈起來,她不再想其它的事情,只想盡快見到傅熙照。 傅熙照從傅衡離開之后,就一直站在書房的窗口看向自家大門正對著的道路。 他的手習慣性地敲打著窗框,似乎是在計算著心中的那個人到底何時會歸來,又似乎只是要找件事情來讓自己不要如此焦灼的等待。 他有多想,多想親自去接她。 可是他不想讓她有壓力。 就好像當年淡淡地目送她走,如今也要淡淡地接她回來。 她并沒有虧欠他什么,明皓不僅僅是她的仇人,也同樣是自己的仇人。 但他知道馮瑤不會這么想,她總是將所有的事情都扛到自己一個人的身上。 他最開始以為是CE數值讓她曾經受人輕視,后來又覺得是抑制劑、是她心底的深仇大恨帶來的影響。 等到他知道她是馮瑤,他才明白她到底經歷了什么。 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一個人? 她在一灘爛泥中被踐踏被侮辱,卻可以成為最潔凈最神圣的存在。 仿佛奇跡一般的存在,從至暗之處走來,帶著滿身光華。 是基因嗎? 在知道她是馮瑤后,他急切地搜尋著一切與馮瑤,與她的父母有關的信息。 他看過聯邦第一軍校多年前那場轟動聯邦的舞會的視頻。 馮錚與孟夢的初遇,英俊的男人,嬌美的女人,他們相偎相依,用舞蹈證明了愛情的存在。 他又反反復復去看自己與林鏡的那一場戰舞。 曾經的心跳是棋逢對手,是惺惺相惜,是有一個人剛剛好地踩在了他的每一個舞點上,可現在卻是因為那個人的每一步都踩在了自己的心上。 當然是愛情,從他們共舞開始,他的眼中就再也容不下他人。 無論男女,無論強弱,只有她可以走進自己的心里。 傅懷瑾在得知他跟軍部和政府的大佬們說馮瑤是自己的未婚妻后特地找他談了一次。 自他小時候被父親拖去傅家墓園后,他們再沒有這樣深入地聊過天。 明明是父親來找他,結果卻一直都是他在說話。 可能是從她離開那一天起,他就沉默了太久。 他說馮瑤身上的抑制劑,說她幾乎破碎的身體里強大的靈魂,說她與他的心有靈犀,說她的苦難和堅強,說她的溫柔和美好,說他的命是她救的,說她就是他的命。 傅懷瑾聽著,那個從很小的時候就將感情隱藏起來的孩子,第一次向他袒露自己的感情。 他沒有像熙照一樣地去愛過一個人。 與王玥的婚姻,更多的是適合與責任。 他與熙照不同,他沒有他那樣強大的能力,只是因為父伯兄弟一個個的死去逼得他不得不坐上家主的位置。 一輩子謹小慎微,生怕自己哪里做錯了,辜負了他們的死。 他突然覺得難過。 他的兒子用自己的生命深愛著馮瑤,卻為了傅家而放手。 他還要問他什么呢? 傅懷瑾將傅家代代相傳的主母戒指留給了傅熙照,安心地離開星光城。 很久以前,他只是這個家族無足輕重的一個兒子。 那時的他,曾經有一個理想是走遍聯邦,甚至希望能到那些不屬于聯邦的荒漠星去看看。 如今將重擔放下,他終于可以離開去實現自己的,而不是傅家家主的,那一點小小的愿望了。 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王玥居然也放下了她的事業,陪伴自己一同旅行。 他那個永遠都儀態萬方的妻子紅著臉說,她的忙只是因為不希望他太忙。 也許,傅懷瑾想,也許愛情不是只有一種樣貌。 下一次回來,應該就是參加兒子的婚禮了吧。 傅熙照看著遠處那個熟悉的飛行器,轉身離開書房。 下樓走到門口,想了想,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沖動,開門走進了院子里。 那段路,太長,長到他覺得走了太久才見到剛剛停好的飛行器。 那段路,太短,短到他還是沒有想好見到馮瑤的第一句話要說什么。 但當他打開飛行器的艙門,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毫無雜念,只有她,全都是她。 曾經,在校際對抗賽的開幕禮上,他當著聯邦兆億民眾的面,向她伸出了手。 那一次,他將手縮了回去。 這一次,他堅定地將手伸給了她。 而她終于握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