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顧厭在內心微微嘆了口氣,這人可能當真是他的小祖宗。 于是伸手在季遠溪頭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別胡思亂想。 這一下似乎真的把季遠溪敲痛了,他齜了下牙叫道:完了,變傻的進度加一! 聽見這句話,顧厭忍不住彎唇帶出一個輕笑:又胡說什么。 看見顧厭笑了,季遠溪心知他是沒有在不高興,心頭的無力頓時在一瞬間煙消云散,咧了咧嘴,也跟著笑了起來。 然后道:顧厭,到底還有多久到,我不想走了。 你不想走,那就不用走的。 顧厭拉住季遠溪的手,徑直瞬移離開。 跟上次的起飛不同,這次帶著他一個還沒學會瞬移的人強行撕裂空間,季遠溪頭昏腦脹的差點沒吐出來。 沒多久的時間,他竟感覺好似過了一百年。 太痛苦了。 好不容易腳尖點地,季遠溪做的一件事是找棵樹抵著趴了一會。 這感覺,比暈車暈船暈機加起來乘以一零零八六還要難受。 顧厭有一下沒一下的給他順背:這么難受? 顧厭小哥哥,我之前從來沒瞬移過 等你從秘境出來,我教你瞬移。 秘境?季遠溪微微思忖稍許,他想到書里說過簡玉的用途,是專門用于進入秘境的,換句話說,簡玉就是秘境的鑰匙。 他之前被顧厭和謝奉雪之間的稱呼攪的分不出心思去想,如今才想起這茬。 大陸各處都有無數秘境,大部分秘境的地址都十分固定,修仙宗門里帶著弟子歷練的場所大多選擇這里,根據弟子的實力和秘境的難度,挑選確定歷練的具體秘境。 這些久居不變的秘境能隨便進出,誰都可以進去歷練提升自我的境界和實力,但千萬年來太多人進入,秘境里只具備單純的歷練功效,并沒有潛藏的未被發現的天材地寶奇珍異寶們。 除非是不固定的那種秘境。 不固定的秘境入口十分難尋,不,不能用難尋來形容,它們詭橘莫變,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才會在世人面前展露它的入口。 每一次出現,天象都會提前有所異變,用來提醒告知想去奪財的修仙者,天下有一座靈氣充沛的寶庫,即將現世。 但這秘境寶庫不是什么人都能進去。 進入的方法有三。 一,有緣人,能出入自由。有緣人這個說法十分微妙,幾率渺小,碰碰運氣可以。 二,用法術修為去試,若修煉的道和寶庫的屬性相近,有一定幾率可以進去。 三,用簡玉。簡玉就是寶庫鑰匙,只要攜帶簡玉,任何寶庫都可以隨意進去。 季遠溪想起幾日前,天際確有異變,湛藍色驚雷劈裂天空,把整個天空都染成海一般的深藍色。 季遠溪雖知有寶庫現世,但不知其具體方位,他也沒有途徑去打聽寶庫出現的地方。 顧厭道:你說要修煉,正好出來一個合適的歷練之地,就帶你過來了。 季遠溪心頭涌上一股淡淡暖意,他都沒有提起過天象異變一事他的貓貓,即便是利用他,貼心也不是假的。 他還能擁有這樣的貓貓多長時間呢? 謝謝你,顧厭。季遠溪真誠地說。 無需多謝。你說要修煉,那此番前來就是歷練來的進入寶庫后,我會在你身旁陪著,但不會出手幫你任何。你看見的遇上的所有一切東西和人,陷入的任何一個困境,我都只會看著,不會替你解決分毫,僅僅護你不死。顧厭道,如此,你依然確定進去么? 季遠溪重重點了下頭,我確定。 好。顧厭道,希望你此番收獲豐富。 寶庫秘境的入口還未展露全貌,只隱隱約約勾勒出一道橙色虛影,即便如此,秘境入口依然駐扎滿了等候的人。 來人絕大多數是來自各地宗門的修仙者,極少一部分是住在附近前來碰碰運氣的普通人。 季遠溪緩和好后,顧厭帶他在寶庫入口正對著的地方找了塊空地打坐。 一日過去,寶庫附近聚集的人愈發多了,甚至已經有修仙者為了爭搶最有利進入秘境的地盤而大打出手。 季遠溪所在的地方實屬最佳場所,這塊風水寶地大部分人都十分眼饞,奈何有顧厭這尊駭人惡鬼坐鎮,他們也只敢在腦子里想想,沒有誰敢出來爭奪這個地方。 但人數多了,難免有自以為是不帶腦子心比天高的人出現。 過了幾日,這天來了一男一女裝束相仿的兩人,他們在四周找了一圈,看中了季遠溪的地盤。 喂,打個商量,把這個地方讓給我們。男修一臉不耐煩一點都沒有商量意思地說道,我們要做最先進去的兩個人。 似乎季遠溪長的面善好說話也好欺負些,這種話毫無善意的話一向是沖他而來。 闔眸打坐中的季遠溪睜開眼,見來人是一對道侶模樣的年輕男女,道:凡事將就先來后到,這里是我先,自是沒有讓的道理,勞煩二位另尋一處吧。 你不過是替我占住這塊地方,你來了多久,我給你靈石便是。女修不屑地扔出一堆靈石,像扔給叫花子一般扔到季遠溪面前。 這種行徑算的上是羞辱了,周圍除了入定的修仙者,其余人等皆看熱鬧一般的看了過來。 季遠溪微微蹙眉,正欲開口,一旁的顧厭冷聲道:嫌命太長的話就繼續往下說。 四周的人是見識過顧厭恐怖的,聞言不少人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也得虧他們感知敏銳,不會自討苦吃去惹不該惹的人可這一男一女,顯然是屬于不知天高地厚感知十分遲鈍的類型。 嚯!好大的口氣!從來沒人敢這樣跟姑奶奶說話!女修挑了下細眉道,姑奶奶是極圣宗的大長老唐妙淼,姑奶奶的道侶也就是身旁這位,是極圣宗的現任宗主陶柏宏,怎么,宗主和大長老來這里,不配拿下寶庫前的這個位置? 什么極圣宗,季遠溪根本沒聽過,誰知道是哪里來的十八流宗門。 聽他們口氣很猖狂很叼的樣子,勉強給這個極圣宗升成一個十七流宗門得了,萬一兩人真有那么一丟丟實力在身上呢,季遠溪這樣想。 顧厭嘲諷般笑了一下,極圣宗,很厲害。 唐妙淼一看就是平時被吹捧慣了的,竟連反諷的話都聽不出來,得意地撩了下頭發:知道厲害了還不趕緊起身把位置讓出來? 陶柏宏附和道:不識相的話我們就不客氣了。 我倒要看看,你們是想怎樣個不客氣法。有顧厭在身邊季遠溪沒什么好怕的,況且他只說了進秘境后不管他,沒說在外面也一言不發不搭理。 聽你這句話,是不想讓了?陶柏宏冷哼一聲,那就看招吧。 話音剛落,一柄銀色的劍直沖面門而來,季遠溪伸出兩指,在劍尖離他鼻尖咫尺近的地方截住。 輕輕一夾,那柄劍發出一聲脆響,宛若一根脆弱的蘆葦一般,從中裂開一分為二,斷了。 陶柏宏臉色一沉,我的劍! 你們不得好死!吃我一劍!唐妙淼揮劍上前,下一瞬,也如方才那般,斷裂開來。 唐妙淼大驚失色,陶柏宏的臉色也特別難看。 好笑的是,即便這樣,他們也只是生氣憤怒,絲毫沒有意識到眼前的人是他們十條命也得罪不起的。 周圍的人用看好戲的眼神看著他們,這讓兩人的面子十分的掛不住。 你以為這樣就贏了嗎?告訴你,劍訣不過是我諸多術里最次的一個,我厲害的法術多的是,吃我這招! 陶柏宏身形一晃,招數還沒使出來,整個人就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他倒下的姿勢似乎受外力驅使,等他重重倒在地上,四周的人們才得以看清,他竟然是被一腳踢翻踩到地上的。 附近的人互相交換著看熱鬧的眼神,瞬間變成一群伸長脖子等著看好戲的吃瓜群眾,就連遠處正在為爭奪地盤大打出手的人,也不禁停下互相之間的攻擊,在遠處遙遙眺望。 因為這是一場顯而易見的極具碾壓性的挑釁。 挑釁的人不知自己幾斤幾兩重,眾人正好借著這倆蠢貨,從中窺探一番他們惹不起的人的實力到時候進了秘境寶庫,在寶物面前可就是敵人了,若實力過于強大,惹不起至少躲得起,遠遠看見繞著走就行了。 反正對方也沒有能把寶庫整個搜刮干凈的能力,總會留點漏網之魚,他們還是能撿到不少便宜的。 哪一招?顧厭漠然俯視,踩踏于陶柏宏胸上的腳壓的他呼吸困難,連說句完整的話都十分困難。 咳我陶柏宏費了好半天力,才勉強吐出兩個字,唐妙淼從沒見過自家道侶下風落成這樣,一下子不敢囂張了,呆呆的立在原地,滿眼驚慌地看著。 季遠溪見顧厭眼中劃過一抹殺意,他想到書里寫寶庫都是有靈性的,它們知道自己現世會引來若干爭搶和血腥,在秘境里它們無法約束,所以在還沒正式進入前,若在入口處發生殺戮,即便有簡玉在手,寶庫也會強制性的不讓對方進入。 這是寫在書里的話,修仙界中并無這個傳聞,以往每每發生殺戮,都伴隨著簡玉的遺失和碎裂,勝利的修仙者只會以為自己倒霉,還沒有人把簡玉碎裂和殺人一事扯上關系,他們認為寶庫不能說話不能動彈無知覺無意識,沒有人會往寶庫有靈性上去想。 厲害的劍有劍靈存在是會說話的,寶庫不會說話,又豈會有靈知? 不過是個地點罷了,就如同萬千山河中的任意一座山峰任意一條河流一樣的存在,也如同一座城一座鎮那般死物一樣的存在。 換句話說,只有季遠溪一人知道這件事。 他必須阻止這場單方面殺戮的發生,否則歷練的事就會因此泡湯,如果只他一人進去倒也可以,只是這秘境寶庫是何等級,其中潛藏多少艱險,有多少能輕易丟掉性命的陷阱,都是未知的。而且因為拿簡玉導致的和顧厭鬧了許久別扭,如今連寶庫都沒進入,也不太不值當了。 季遠溪沉著一顆心拉住顧厭,唇微動,小聲說了一句:不要殺他。 顧厭頗為意外地看過來一眼,你給他說情? 聽這語氣,似乎更不高興了。 季遠溪那被感情這一項拖累了的遲鈍感知,終是在經過這幾日的苦苦思考,發覺那日顧厭是因為自己拒絕他而不高興。 至于是為了拒絕這個行為,還是因為具體的拒絕了叫他名字的舉動,季遠溪遲鈍的感情并沒給他一個合理答復。 總之,季遠溪打算試試看。 不是的,但也不要殺他。他輕啟唇,極為小聲用僅二人能聽見的細微聲音喚道:阿厭。 阿厭,你不要殺他。 作者有話要說: 兩個鬧別扭的小學生 。感謝在20210724 10:00:22~20210725 10:21: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頤眠、橘生淮南、Sun太陽、 2瓶;楠音、長終月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7章 你叫我什么?顧厭的語氣平緩無瀾, 像以往那般聽不出任何感情。 季遠溪只好又喚了一聲,這次是帶了些試探性的開口:阿厭 顧厭倏然冷笑,道:為了替他說情, 甚至不惜如此喚我名字? 季遠溪:??? 我不是,我沒有? 完球, 弄巧成拙。 季遠溪沒料到顧厭會因此不悅,強行冷靜下來一想, 這確實是他考慮不周全所致。 之前拒絕了這樣親近的叫他,用的理由是關系沒到那個份上, 當下因為一個陌生人打臉自己, 確實如果換成他遇上這種事,他也會不高興。 糟,這該怎么辦。 不是的?季遠溪腦子一團漿糊,一時想不到解釋的理由,只好說:你相信我, 我沒有給他說情的意思, 這種人我怎么會替他說情,怎么可能, 我又不是什么犯賤找虐的人總之你先別殺他,周圍那么多人都看著,把他趕走就可以了, 等會我再慢慢詳細同你解釋, 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解釋。 顧厭從不在意旁人眼光和想法,冷哼一聲側過頭不看他,季遠溪一著急,用央求的口吻道:求你了,你就聽我這一次。 求你了。 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季遠溪情急之下說了一連串的求你了, 他生怕顧厭不聽他的,用了好大的勁死死拽住對方胳膊,頗有種達不成就不罷休的架勢。 唐妙淼冷汗流了一背終于反應過來,肯低下她那顆從未向別人低過頭的高貴頭顱,回想著以往同她求饒之人的所作所為,彎膝徑直跪了下去,用膝蓋擦地艱難的蹭了過來,語氣顫抖的道歉:大人,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愚昧,是我沒長眼睛,求你放過他,我們給你賠禮道歉,我們再也不敢了!真的,我們再也不敢了! 左耳是唐妙淼一直不停歇的道歉話語,右耳是季遠溪堅持不懈的央求,顧厭眉間緊蹙,半晌后終是松了腳,吐出一個冷漠的字:滾。 這個字聽在陶柏宏耳中猶如天籟,他能動后忙磕頭道歉,隨后拉著唐妙淼,飛速躲到人群范圍之外看不見的地方去了。 四周人見無瓜可吃,也都默默的繼續起自己的事來。 待顧厭坐下后,季遠溪討好般湊了過去,你別生氣了。 顧厭沒理他。 季遠溪又道:謝謝你剛才聽了我的話,沒有真的殺了他。 顧厭抬了抬眼,道:解釋呢? 解釋就是其實季遠溪還沒想好,憋出一句:太多人看著,影響不好。 這也算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