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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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從言嵐忽然沉默,言夙就察覺到了他可能要說什么,所以本來是并不驚奇的。 可偏生言嵐問他是不是神仙,這就 言夙在這個年代生活了這么久,對這里的人對山精鬼怪和神仙截然不同的態度是有很深的了解的。 所以,他還有真有那么一瞬間的心動。 你想什么美事兒呢?言夙一副你還指望你爹一人得道、你們雞犬升天的神色。 崽子沒把自己當什么妖魔鬼怪的喊打喊殺,言夙的心中確實是歡喜的。 但是又想,那可是自己一步一摸索費心思養大了的崽子,這要是還拿自己當妖魔鬼怪,不提他要說傷心,就是他這教育也失敗的很吧? 別看言夙這會兒自信滿滿到要嘚瑟起來。但凡他十幾年前有這底氣,詐死這事兒多半都不會出現。 言嵐原本按捺忐忑的神情一松,仿佛間又回到幾十年前那樣,是那個在外少年老成,但在家中卻會露出少年神態的孩子。 那不是我爹青春永駐、舉世無敵嘛?我能不往美事兒上想?言嵐也有了說俏皮話的心思。 這個問題他們一直不提,但心中多少都有數。因為這是事實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問題,如果不解決,即便現下見了面,日后怕是也難見了。 言嵐卻是不想這個問題被提起的時候,更加的沉重,所以哪怕已然是要當爺爺的人了,在言夙的面前還一如當初的那個孩童。 世上最讓人傷懷之事,莫過于子欲養而親不在,但是現在他似乎永遠不需要面對這樣的問題? 反倒是他爹定然是要黑發人送白發人了。 言嵐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鬢角,雖說如今還沒什么鬢發斑白,但也是遲早的事情了。 言夙倒是一時沒察覺他這心思,但因言嵐的話,他的心態也不再緊繃。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解釋。他說的是實話,不論是生物靈能還是穿越、復生等問題。 與其說是不知如何解釋,不如說不知道怎樣說才能叫言嵐接受。 而且,生物能生出靈智,這在言夙看來雖少見但不奇怪。畢竟哪有嫌自己奇怪的? 可是在言嵐聽來,怕是不論他怎么說,那都是,成精了。 成精了! 三個大字就差刻在言夙的腦門上。 言嵐也是難得看他爹這么苦惱的樣子,要知道這種神情可只有他兒時有一段時間能見到最開始,言夙剛做人,情緒難起波動,表情自然是空白的時候比較多。 后來倒是或是本能,或是有了情緒波動,而慢慢有了神色變化,但是讓他難做的事情本就不多。除了關于教育孩子們的事上。 再之后,言夙情緒越來越類人,可諸多事情的處理卻也越發的駕輕就熟。 就算是養孩子,他都慢慢積攢了經驗。哪怕是養一個新的孩子,因為孩子的性格不同而遇上不同的事情,可他卻已然能夠舉一反三。 想起這些,言嵐的注意力忽然被轉移,念叨了一句:多年沒見,沒想到爹又給我養了好些個弟弟meimei。 語氣說是滿含幽怨也是可以的了。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娘親? 言夙: 不是,你以為你快當爺爺了,我就不敢打你了是不是? 言嵐眼中對到底有沒有娘親娘親是不是很年輕的好奇與揶揄瞬間一收,畢竟他爹的眼神真的太殺人了。 爹。 嗯。 爹。 一連應了好幾聲,結果言嵐還喊,言夙頓時道:有事說事。 喊魂兒似的。 言嵐沉默了一會兒,小聲問了一句:當時,我舅舅是怎樣? 即便言夙沒有給他解釋清楚舅舅為什么就變成了爹,可是,言嵐還是信了言夙的話。言夙從來對他們沒惡意不是嗎?他何苦叫他爹解釋那么多難解釋?只要記得這是他爹就是了。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問一問當時的情況,當年的事情雖有記憶,可是已然模糊的很,只記得那段時間確實是疲于奔命,又苦又累又提心吊膽。 我睜眼時,他應當已去了一日有余吧。言夙不會驗尸,但那時的季舒彧身上的生物能確實已經潰散的幾乎沒什么留存。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會在他的體內睜眼,然后就看到你一邊哄著弟弟,一邊給我吃那顆唯一的果子。 說起當年的事情,言夙眼前仿佛出現那個哭花了臉的小蘿卜頭,一切都還是那樣清晰。 言嵐對那些卻有些模糊,而且自己的記憶和從旁人口中說來,那也是不同的感覺。 所以見言夙很有興致的樣子,言嵐就不動聲色的聽了好一會兒,有當時那匹解了燃眉之急的狼mama,有那只自投羅網、被串兒了的野豬。 當時你還讓弟弟吃,對了,咱們家的小狼就是那狼mama的崽,這事兒我給你們說過沒有? 那會兒我其實都不知道你弟喝狼奶會不會不好,也是仗著能保你們小命,也顧不上會不會遭罪了。 結果你倆可好,大晚上的搞的我得起來洗衣裳。 原本聽的還算有興致的言嵐,聽到這里連忙叫他爹打住。這好好的咋就能往那些事上拐彎呢? 誰小時候沒尿過床呢? 雖說誰小時候沒尿過床,但是這事兒拿來在都快當爺爺的他面前說,還是有點羞人吧? 爹,你什么時候,回去看看,大家都挺想你的。言嵐說道,一是岔開話題,二也是真心實意。 自從聽到疑似言夙的消息,他們哪個心里不惦記? 一邊期望那是真的,一邊又怕那就是自己的臆想。畢竟再是有人的描述,可只要沒見到真人,他們的心一刻就不能穩當。 言嵐點點頭,只是又道:但是關于我的消息,還是不要傳開吧。 雖說從言嵐的態度可以看出,家里的崽子們對他的情況都能接受,但是外人可就未必了。 所以除非情況特殊,言夙即便是回去,也是悄悄的。 ~ 言柰帶著叔叔和姑姑們到處閑逛,雖說輩分差在這里,可到底年歲相當,不多時四人就玩到了一塊去。 別看言柰算是出身行伍,可要說玩樂上的事兒他可也是會的很。到底是盛京出來的貴公子不是? 兒時習文練武之余,想玩什么,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東西,言家的長輩們一般不太管。只要行的端坐得正,年歲小的時候瞎玩一玩也不是大事兒,說不定還能有意外收獲不是? 言家的家教向來是如此,不會過于壓制孩子的天性。 所以言柰自幼懂事之余,也很是調皮這小子也是神奇的保持住了平衡,沒把自己搞出什么雙重人格的毛病。 約莫是午飯時分,言柰趕緊帶著叔叔、姑姑們回來了。 倒不是這客棧的伙食有多好,而是這到了午飯時分,且估摸著他叔和爺爺也談的差不多了不差不多也不能耽誤吃飯不是? 哪知道他回來后,竟還逃不過秋后算賬。 而且這次還是雙倍算賬。 言柰: 等待上菜的間隙,言柰恨不得自己能夠躲到包廂的縫隙之中去。 嘖嘖嘖。言嵐看著言柰一邊搖頭,一邊發出這種聲音,哪怕一個有意義的字都沒有,卻把他的態度表達的明明白白。 眼神之中還包含對他的敬畏和垂憐。竟然敢這么強迫你爺爺,一路走好。 言柰已經縮的不行,卻還是忍不住縮了縮肩膀,叔叔為什么能這么作壁上觀?他把爺爺帶回來了,都不能將功補過?都不能讓叔叔給他說幾句好話? 這么對親侄兒真的好嗎? 言夙拍了拍言柰聳起來的肩膀:別這么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男子漢大丈夫,事兒你既然做了,就扛起來。 爺爺,我真的不敢了。言柰道。反正爺爺都回來了,哪還有會有下一次? 至于不入虎xue焉得虎子這種事?沒看他爺和他叔都沒過多關注嘛,可見在行軍打仗上,他們也是認可這種計謀的。 他爺爺想教訓他的原因,一直是他為了逼他出手,不顧自己的安危。 我覺得你在把我當東牧王敷衍,你覺得我是嗎?言夙道。 言柰一哽。 他當時對東牧王自然是毒舌的很,對他爺爺哪里敢說那樣氣人的話?當時從本質而言,還是真沒差的。 因為這會兒他對自己將計就計讓爺爺現身,還是很自豪的。 至于爺爺說的如果他并沒有來這種如果,事情都出了結果了,哪里還有什么如果? 言夙始終氣惱的是,言柰覺得哪怕他真的沒在,那一刀的小傷口也不值得他在意。 雖說上陣殺敵就需要一往無前的勇武,言柰也是難得的智勇雙全,可是這種不拿自己受傷當回事的想法,言夙卻并不認同。 言柰唇瓣翕動了幾下,很想說他上戰場這么多年了,對自己受的傷會是什么程度,心底有數,不會真傷及根本的。 有時候需要一些傷勢來獲得更大的優勢,那他就會選擇優勢。 可顯然這在家人們看來,是心痛難忍的。 言嵐曾經其實也做過類似的事情,畢竟上陣殺敵的事兒,哪兒能那么如意?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眨眼之間就丟了性命的事情也是正常的。 可再是正常,心疼卻是不會減少半分。 能有所避免的時候,他也希望家中子侄,軍中同袍們,都能夠保護自己多一些。 言柰除了擺正態度、誠懇認錯,又能怎么辦呢? 不管要接受怎樣的懲罰,只要爺爺回來了,那就都不是事兒了。 月余后,東牧之亂徹底收尾,言柰壓著東牧王,帶兵凱旋。 至于東牧要如何管理統治,那就是皇上要頭疼的事情了,言柰才不管,他只想回去看爺爺。 然而等他回到家中,得到的消息卻是爺爺早就云游四海去了。 就連小叔叔、小姑姑們都沒在盛京。 言柰: 不帶這么玩的吧?說好的回家看看,就真的只是看看就走? 那還有?;丶铱纯茨??為什么就那一次? 看著言柰一點外界盛傳的翩翩少年路、勇武少將軍的樣子都沒有,只像個焦躁的狗子團團轉圈、口中念念有詞,言家人也并不如何著急、擔憂。 哎,反正,誰又不是從這一步走過來的呢? 過些日子,體會到他們爹/爺爺的郎心似鐵,他們也就能心如止水、古井無波了。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到此完結了,還有番外,分我準備的和你們想看的 你們有想看的可以提了,雖說不一定能寫出來,嘿嘿嘿~畢竟也還是需要點感覺寫出來才有意思,我會盡力的 第207章 禹州城今日一早月余前的惶惶不安與陰霾,整個城池都透露著喜氣洋洋。 也不僅僅是因為今日婚嫁的是禹州城有名的豪紳俞家,更因為他們家的新婦乃是月余前救下近乎整座城的女神醫。 近兩月前,禹州城周邊城鎮之中忽發瘟疫,雖說來的猝不及防,但官府應對也挺得宜??傻降孜烈哌@個東西在百姓心中就如黑白無常手中的勾魂索。 所以哪怕一時壓制住了,幾日之中沒有什么進展,百姓們又如何還能心平氣和下去? 這人心一慌,控制瘟疫的事情反而不容易做了。甚至連全城都會被燒死的傳言都出來了。 這樣約莫過了十余天,言芣帶著一批藥材與一隊醫者前后腳到了禹州城。 有官府征集的醫者與藥材,也有醫者仁心的大夫自發前來。 言芣也是自發前來的一員。 并且最后真的在治療與防控上,提出了有效建議,又親力親為、不辭勞苦,一時叫百姓們衷心感激,恨不得稱她做活菩薩。 聽說言神醫與那俞家公子便是于這場疫病時相識,兩人都是為了救治百姓而忙碌。那言神醫甚至不顧自己安危,疲累到險些暈倒時,被俞家公子遇上。 是啊是啊,我也聽說了,我還聽說啊 一人說,多人聽。 但發現對方說的并不細致的時候,就有人忍不住補充,那細節滿滿地似乎當時他們便在場一般。 啊,言神醫和俞家公子當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一人感嘆道。 在場聽聞的人,少有的幾個覺得有點奇怪,畢竟聽到現在他們聽到的都是言神醫為了救治百姓而做了什么。 那俞公子除了家中捐贈的藥材與物資,似乎本人沒做其他的什么? 也不是否認人家捐贈物資的善舉。只是豪夸言神醫一番之后,偏說人家是郎才女貌,就頗讓人覺得看低了言神醫。 只是這種想法的到底是少數人,所以也沒有人開口。 反倒是目光都落到了那掛滿紅綢、雕欄畫棟的宅院之上。 宅院深處,被人議論紛紛的女主角,此刻正穿著紅嫁衣,蓋著紅蓋頭,坐在了布置一新的房間之中,等著到了吉時時,喜婆前來接她。 言芣心中氣憤又忐忑,身子已經因為一直保持這一個姿勢有些發僵。 只是她雖依舊不肯認命,卻也只能憤恨地紅了眼,畢竟她不會武,此刻被人封了xue,根本動彈不得。 前幾日,需要她露面的時候,她被人監視著在外行走,卻也好不容易瞅準了時機,以言家特殊的方式留下了訊息。 這些是五年前在言家住的那段時間里,兄弟姐妹之間親近時,她學來的。 只是,那訊息不知何時會被發現,又不知需要多久時間,家里人才能趕過來相救。 一日前,最后沒有任何辦法的她,又終于找到機會砸碎了自小戴在身上的護身珠。她記得爹爹反復交代過,一旦遇上危險便將它捏碎保命。 可碎了的珠子就那般碎了,她并沒有脫困。那一剎那,她是無比的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