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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為宗主加特效(GL)在線閱讀 - 分卷(62)

分卷(62)

    此言一出,三人臉色齊變。

    蒼梧活見鬼般瞠目道:什么?那你令堂是誰?

    我沒有水少俠的艷福,此生良緣,唯一人耳。

    何成則在旁靜觀四人交談已久,此刻終于得隙插話。

    許垂露猛然回頭。

    葉窈?水漣父母是何成則與葉窈,早知這一點的何成則竟要他與自己同母異父的meimei成親,如果彼時他們答應這門親事,水漣的身世是否永遠不會被揭開?

    這位盟主的算盤打得太好,先是欲以女婿身份困住水漣,這樣他就不必公布對方身世,又能光明正大地將親兒子視如己出地培養為繼任者,后因水漣態度抗拒,他便以身世作為要挾,迫他背叛舊主,無論事成與否,他與蕭放刀終會因此存有難消芥蒂,屆時再要如何處置水漣都容易極了。

    他可以對水漣不聞不問二十載,根本從未想過將他召回,怎么近日突然就對這個流落在外的兒子如此上心了?何成則有此罔顧倫常的布置,只是因為水漣身上終于有了值得被他看見的東西。

    無闕,仍是無闕。

    或者說,是許垂露的一個偶然的嘗試,一個無心的意外。

    那才是朝露予她的真正任務,亦是完成圖景的唯一辦法讓無闕重新回到世人眼前。

    然后呢?

    許垂露似乎領悟了蕭放刀所說的并不只有難吃東西才令人作嘔,憎惡、恐懼、壓力都能挑起人的氣逆嘔噦。有什么艱重之物填塞在她胸臆,膨脹的疑惑令她呼吸阻滯,思緒亂轉。她只是點燃導火線的一簇火花么?她只能坐視局勢愈發混亂、身邊之人愈發瘋癲而無能為力么?

    蕭宗主,我看他暫不會有性命之憂,你再借故拖延,便顯得虛偽了。

    何成則不喜歡看到她們這副神情,好似他做了什么天大惡事,好似他有違盟主職守,好似他的所作所為皆不符合世人對一個正人君子的期待。

    他厭惡旁人的規訓和評價,即便只是無聲的目光。

    許垂露望向何成則,輕聲道:別說傻話了。

    他未料開口的竟是這礙眼的女弟子,更料不到她會用此種語氣對自己說話。

    許姑娘這是何意?

    明明都已與各派掌門商議如何除賊了,何必擺出一副皆可商量的姿態?她直白道,除了無闕譜,還有什么是可商量的?

    你倒是快人快語,不知蕭放刀是否也這樣想?

    她怎么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很會做夢。許垂露用最平實的語氣冷靜闡述,就是村口吵架的夫妻鬧到這份上也該和離了,父子互砍之后也該斷了血緣再見陌路怎么到了仇人這兒,在暗害不成之后,有人還能腆著老臉期盼對方把自家至寶雙手奉上?

    何成則瞇起眼,不以為忤地點了點頭:是我天真了。

    比故作老成更可怕的就是故作天真,我家宗主臉皮厚不過你,不會說自己天真,但她今夜出現在此便說明她良心未泯、德行尚存,至少不會將朋友親人的婚姻性命當作交換一件死物的籌碼,要說天真,還是她更天真一點呢。

    何成則目光一頓,問道:所以,我既癡人說夢又老jian巨猾,這種人不配得到無闕,對否?

    許垂露搖頭:這倒不是,又不是娶媳婦,哪里有配不配的道理。

    何成則笑了一聲,又問:你是誰?

    許垂露臉上也漫起一分如釋重負的笑意:現今水漣武功盡失,宗主又是一塊鐵板,我是你僅剩的選擇。

    我頗為欣賞姑娘的自信,但你毫無習武根基,蕭放刀授你的無闕似無根之葉,一吹即散,這種東西,我要來何用?他劍眉一動,緩聲道,不過這并不影響我對姑娘的好奇,我想知道你的來歷。

    你們這些有身份的人就是有這毛病,好像沒點來頭就不配說話一樣。許垂露無奈一嘆,好吧,要說也無妨,我是

    許垂露,莫再胡言,你和蒼梧一起送水漣回去

    蕭放刀忍無可忍,終于出聲。

    然而,許垂露接下來的話雖被淹沒在她隱怒的叱令中,但它就似無風鏡潭表面忽而落下的幾粒冰珠,清脆而鏗鏘地蕩開了層層漣漪。

    樓玉戈。

    水漣稍緩的臉色登時一白,蒼梧也如遭雷擊,而她反應極快,拉著水漣兩條胳膊便將人背起,然后拖著遠長于自己的高瘦身軀健步如飛地逃開。

    我先帶水漣兄弟回屋了!

    她不想摻和進極有可能為自己招致滅口之災的江湖秘辛里,一個剛剛死里逃生的傷者當然也不想。

    兩人生出了前所未有的默契,用這種古怪的姿勢保持了常人難及的行速,順利而迅捷抵達了水漣的居所。

    作者有話要說:  樓玉戈前任魔頭=一塊磚

    第91章 .欺世騙局

    許垂露原本甚是坦蕩, 但見兩人跑得恁快,不免生出幾分心虛。

    可話已脫口,斷沒有收回之理, 她趁何成則尚未從樓玉戈三字的驚愣中恢復,高深莫測、機鋒不減地繼續道:確切來說,我是樓玉戈的一部分, 他亦只是我的一部分。我給予了他使用無闕的資格, 他死之后, 我便另擇棲居之所,這就是我毫無武學造詣, 仍能領悟無闕的原因。

    她對樓玉戈的了解十分有限, 但其他人也未必比她知道得更多。

    首先,此人是個武學天才, 無師自通創出不符合當下樸素武俠設定的無闕譜, 這本就近神非人;其次,他性格古怪, 殺人如麻,且不問緣由,身邊雖也有一些追隨擁躉者,卻未能形成等級分明、井然有序的江湖組織, 他無牽無掛、孑然一身, 這也是他難應付之處;最后,他最顯著也最重要的特征五行特效,盡在她掌握之中, 前人已逝,她為何不能重新定義無闕?

    話語即權力,不管她和樓玉戈手里的誰才是正版, 現在能開口的只有她一人。

    何成則沉吟片刻:依你之言,你是樓玉戈的亡魂,只是結附在了這具身軀之上?

    不完全是。她嚴謹指正,我只是與他短暫地共生了一段時間,其余時候,他的行動仍受自己控制。

    許垂露不忘甩鍋,不想擔人命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若對方真的相信這些鬼話轉而找她尋仇就糟了。

    何成則古怪地笑了笑,盡管你的話錯漏百出,但我相信樓玉戈身體里還藏著另一個人,一個女人。

    蕭放刀目色一凜,將許垂露拉至身后。

    她胡言亂語,何盟主怎么也裝糊涂?

    何成則盯住許垂露,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厲:蕭放刀,你既得無闕,為何還把這人留在身邊?與樓玉戈有關的一切隱患都應當剪除,否則尊師與武林盟的犧牲豈非一場笑話?!

    蕭放刀沉聲道:樓玉戈已死,他的人頭在斂意門前掛了半月,難道有假?

    旁人就罷了,你我難道不知樓玉戈瘋病發作是何模樣?從他劍下僥幸逃生者皆道他有腦疾,發作之際性情大變,不僅變得仁義慈悲,姿態語氣亦如女子,正似鬼魂附體。這位姑娘既已承認她與樓玉戈的瓜葛,我豈能留這妖魔殘魂

    許垂露目瞪口呆,她不知道何成則居然可以在覬覦秘籍的宵小之徒與除魔衛道的正義之士二者間轉換得如此流暢,以至于她竟無法分辨這人是在故作矜持還是當真要取自己性命。

    而且,她原以為他們說樓玉戈瘋是指此人行事恣意,不講章法,現在看來倒像是真有某些精神疾病,所謂體內藏人是指人格分裂?不不至于隨口胡編都能盲狙到這么奇怪的設定吧。

    蕭放刀右臂一振,逞怒劍尖抵在地面一粒碎石上。

    亂了,全都亂了。

    那些已逝之人怎么料得到如今局面?這本就只是萬般無奈下委曲求全之策,騙局終究是騙局,何成則等不到無闕消失的那一天,他連兒子性命都不顧,又豈會因許垂露三言兩語所轉移自己的存在永遠是武林盟的威脅,由畏懼與傳說堆砌的平衡危如累卵,不堪一擊。

    她不是樓玉戈。

    許垂露更不是。

    何成則觀她神色,欣慰道:蕭宗主是打算清理門戶了?

    何盟主,你何須如此?她目含疲色,無論是水漣還是許垂露,皆是因忠心護我才有這些荒唐舉動,你與他們計較,也太失身份。

    何成則大度一笑:還是李拂嵐首徒說話透徹,不過許姑娘有句話說的不錯,你我之間,唯有無闕可談,蕭宗主乃女中豪杰,當世奇英,可我不能讓它留在你手上。

    為什么?因為我殺了令兄?

    不。他抬眼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將無闕看得這么緊,是怕它流傳在外,又養出一個樓玉戈,愈是強悍的武功,愈是該慎擇良主,我為你的堅持感動,但你錯了。

    你或許很享受被人誤解枉誣的滋味,舍棄正道、背負人命,明明未做惡事,卻因一本無闕譜受武林盟明槍暗箭、遭我陰謀算計,而你相信自己所為是對的,所以你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蕭放刀劍尖稍轉,冷道:我不會把無闕譜交給任何人,我死之后,它便隨我一起化為煙塵。你認為自己不會比我活得長久,所以等不及?

    何成則嘆道:這就是你的幼稚之處,你會死,但無闕不會。

    蕭放刀臉色陰沉:它會。

    何成則綻開一抹諱莫如深笑意:倘若你當真舍得毀去無闕譜,就不會每年閉關鉆研,苦修無果,還要讓旁人相助了。

    蕭放刀右掌收緊,目中泄出一絲錯愕。

    何成則居然已看出她未習得無闕,可他想錯了背后緣由世上沒有人相信無闕譜不存在,它曾以汪洋恣肆的姿態闖入灰冷的江湖,乃至無人愿意走出它構筑的濁沉泥沼,因為那不僅是一片森森陰霾,亦是一場瑰麗幻夢。

    忠誠的信徒絕不會讓死亡二字靠近自己的神祇。

    尤其是何成則這樣最有天資、曾距它僅毫厘之距的巫祝。

    蕭放刀駭然自省,如果她不曾得知真相,是否也會像何成則那樣一廂情愿地為它瘋狂?

    她短暫的沉默仿佛證實了何成則的猜想。

    他用屬于長者的寬和語氣安撫道:你很痛苦,因為即便得到無闕譜,它亦不能為你所用,你將它視作邪惡之物掩藏起來,企圖讓它永遠蒙塵,可是你終究不舍,你挑選了自己信任的弟子作為無闕的試驗者,以期揭開它的秘密,然而水漣與許垂露雖有小得,距真正練成卻差得太遠,他們并不是你想要的

    罄然一聲,蕭放刀揮劍斬開足畔一塊臘石,逞怒劍鋒再度揚起之時,其上已開出一朵形如菡萏的烈烈紅焰。

    何成則眼底正映著它搖曳的火光,這道悠悠招展的虛影擊碎了他更為虛幻的臆測。

    他仍不明白

    他不明白蕭放刀既已習得無闕,為什么寧肯將它傳給兩個蠢貨也不愿拿出來與他交易;他不明白這五年來她始終不用無闕、唯獨在現下向他顯露是何用意;他不明白他不可一世的兄長和老謀深算的數位掌門,為什么能允許自己死在蕭放刀手里,為什么會讓她活到現在且用這一抹可笑的火焰羞辱他的自以為是。

    那一刻,他呼吸吞吐的并非武人勻暢精深的內息,而是名為嫉恨的砒石鴆毒。

    他甚至生出了一個陌生而荒誕的念頭他不再想得到無闕了,他有著與蕭放刀相同的夙愿,他希望眼前的人與無闕譜一起埋入長夜、歸于寂滅。

    哦,還是有一些不同的,那便是這場殄絕必須由他親手締造。

    冬日非汛期,嘯江亭雖因江流轟然奔瀉之景得名,眼下卻只可見夾壁間的一線枯黃河床,而許垂露卻詭異地感覺到了一種滔滔水浪般窒密而洶涌的氣,它既有流水的漫溢,又有金屬的堅固,更有毒物的陰沉險惡置身其中,仿若身處正被緩緩灌入水銀的幽閉墓室,四肢每挪移一厘,便向無間地獄墜入一寸。

    她的五感都似遭到封閉,耳骨發麻,周遭沙沙蟲鳴亦逐漸減弱,眼前一片奇冶眩光,一時竟看不清兩人動作,若無蕭放刀予她的幾分內力護體,恐怕早已支撐不住。

    但她確定何成則在見明熾之火后定然受了刺激,否則不可能貿然對蕭放刀出手,她只是不懂何成則反應為何如此劇烈,明明是他腦補太多,見事實非他所想,就要惱羞成怒、殺人滅口嗎?

    兩道殘影拖著不知是劍光還是火光的長尾交錯分合,稠纏如蛛羅澆漿,莫說是上前阻止,她就連一句你們不要再打了都喊不出來。兩人捕光掠影、難舍難分之際,許垂露看不出什么異樣,但隨著時間推移,一方的動作忽而變慢,她清楚見到手持逞怒劍、施出明熾的人不知何時變成了何成則!

    蕭放刀居然把自己的劍交給了對手?!

    何成則也如見鬼魅,在以劍抵擋數次攻勢后就將那繞著邪異虐焰的長劍飛擲而出,嘶聲道:你的武功

    蕭放刀夷然罷手,任朔風鼓袖:你的猜測并非全錯,我沒有學會無闕,卻不是你想的那種理由。

    許垂露見她旋身退至自己身邊,心神終定,忍不住前迎一步。

    蕭放刀亦向她露出含寬慰之意的淡笑,甚至展臂輕輕攬過她的肩膀,然而許垂露剛要開口,忽感一陣急猛鈍痛,對方修長雪潤的五指倏然合攏,一記手刃毫不留情地劈在她頸側。

    意識渙散前,她聽到的最后一句話是

    不僅是我,五位掌門也從未得到無闕譜,它只是樓玉戈留給我們的一則惡毒的玩笑。

    作者有話要說:  又到了番外回憶殺環節。

    (我盡量簡短點!

    第92章 .番外:無闕(上)

    五年前, 太川。

    武林盟斂意山莊、明離觀、竹風派、青戊閣、玉門五派掌門李拂嵐、何成逸、左八孔、杜元冬、施雀五人于十月初九抵達太川,勠力同心,合擊樓玉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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