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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為宗主加特效(GL)在線閱讀 - 分卷(32)

分卷(32)

    蕭放刀緊緊盯著她,一字一頓道:所以,這就是你欣然應允不能嫁娶規矩的原因?

    算是吧。

    對方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人物,盡管受到了些許沖擊,面上也未太失態,片刻后便恢復如常。

    嗯,吃飯。

    蕭放刀其實沒怎么吃,只夾了幾口素食便開始酌酒自飲。

    許垂露頗有壓力,也吃得謹慎,一般情況下,她不會主動對人提及此事,畢竟來到這里后她已經做好了孤獨終老的準備,取向如何對絕情宗弟子來說沒有分別。這么直言坦露,萬一因此給蕭放刀帶去什么顧慮就不好了。

    你若想獨住,可以另開一間。

    蕭放刀果然開始亂想。

    不用,其實你不用刻意為此做出什么考量。

    但她也知道一旦說出那句話,就沒有回頭的可能了。

    非議、麻煩、各種無意或惡意的揣測

    我明白,我不會告訴旁人,也不會再提此事。她放緩了語氣,要是不想與云霽有所牽扯,可以交由水漣處理。

    不是什么大事,何必麻煩他。許垂露小口飲羹。

    麻煩我也可以。

    許垂露喉頭一滾,險些把舌頭咬到。

    夜色昏昏,火冷燈稀。

    與人同住并不讓她感到為難,這里寬敞清雅,花窗屏風將空間隔出幾個功能不同的分區,牙床、浴桶、飯桌、書臺各處一方,互不相擾,而且蕭放刀行經之處根本不點燈,沐浴休憩皆在黑暗中進行,如果不是那人身形實在惹眼,她幾乎感覺不到這屋子里還有另一個人。

    躺倒在柔軟床榻里時,她覺得自己睡前應該知會同屋之人一聲,于是露出埋在被褥里的下半張臉,對著空氣道:宗主,我睡了。

    別睡。

    ?

    大半夜的已經超出工作時間了,她還不能睡覺嗎!

    還有什么事嗎?

    對方的聲音聽著完全不像是躺下時發出的:你故鄉在何處?

    怎么又查戶口?

    離這里很遠的一個小城鎮,說了名字恐怕也沒人聽過。

    你的家人呢?

    他們都挺好的,不過我沒辦法回去了。

    為什么背井離鄉?

    許垂露感覺這像什么面試現場,保守地答:不是我想出去的,不過現在感覺留在外面也不錯。

    唔。

    許垂露怕自己答得不夠真誠,又小心翼翼地開口: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碧云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不是你寫的?

    是啊,那是

    許垂露反應了半天,終于把這詞和蕭放刀的問題聯系起來。

    它的下片抒思鄉之情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

    雖然但是

    這種千回百轉的細膩心思真的是蕭放刀這種刀口舔血的江湖人應該具備的嗎?

    多謝宗主關心。許垂露忖了一會兒,我并沒有為此傷懷,不過,我的確希望我們這一路能夜夜好夢。

    嗯。

    蕭放刀合上雙眼,不再出聲。

    她夜間從來只打坐調息,無眠也無夢。

    第46章 .以容取人

    絕情宗刑堂。

    被吊在刑臺上的男子囚首喪面、衣衫破敗, 破口處扯出的斷線混在血rou里結成一片獰惡的瘡痂,臉上雖無外傷,卻因氣息紊亂、內力沖撞交替顯現出青白二色。他一時戰栗抽搐, 一時咳嗽干嘔,皮骨心神俱近喪亡。

    風符展臂伸了個懶腰,悠悠走到男子身前, 笑著盯住那雙已失去神采的眼睛。

    宋師弟, 你我也有幾年同門情誼, 你入門至今已有五載,虧得廣溪師叔她老人家現已歸隱, 否則見你這般模樣, 不曉得要多失望呢。

    風風堂主

    你給阮尋香遞送了不少消息,宗主能忍你是因為你未做過什么出格的事, 但我早就看不慣你這吃里扒外的賤骨頭了。

    他氣血上涌, 咳得更加厲害:我對一片忠心

    她揚了揚眉梢,替他撩開垂在眼前的亂發, 溫柔道:是嗎?你是絕奢堂弟子,宗主早將你審過一遍,照理說依舊例處置了便是,你可知自己為何會落在我手中?

    宋余聲沒有答話, 但本已空洞的眼瞳又被恐懼填滿。

    因為你活不成啦。她彎起眸子, 宗主仁慈,若不是非死不可的罪人,她是不會交給我的。

    我我知道風堂主手段了得, 只只是不知,我究竟何處得罪了你?

    風符遺憾地嘆息一聲。

    宋余聲先是將許垂露下山一事修書告知阮尋香,又在被盤問時攀誣許垂露與樓玉戈有關, 一旦牽涉到這個名字,蕭放刀便不得不動殺念了。

    其實風符明白,宗主知道的很多,在意的卻很少,她可以容忍宋余聲的不忠,可以容忍自己和水漣的缺點,可以容忍阮尋香之流的小算盤,甚至連許垂露的來歷身份都可以不追究,但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

    蕭放刀不寄望宋余聲能招出他背后指使之人,因為這對她而言也不重要。

    而風符不同,她的視野更窄更偏,故而常能在奇崛險怪之處發現一些有趣的東西。

    我把你要來,自是因為我對你還有好奇。風符捏住他的下顎,將他那張平庸的臉孔仔仔細細地瞧了一遍,我看你在絕奢堂中聲望不錯,宗主為何寧肯空懸堂主之位,也不讓你來當呢?

    宋余聲臉色一白。

    我不過是靠著和宗主的交情才能當上堂主,水漣入門不到三載,不曉得使了什么手段讓宗主對他另眼相看,許垂露就更可恨了一個細作居然搖身一變成為宗主的親傳弟子,世上豈會有這么不公平的事?風符附在他耳畔,低緩而幽柔地輕呵,宋師弟就是這樣想的,對不對?

    不我沒他整個人抖得厲害,困縛四肢的鐵索隨之發出凄厲的悲泣。

    啊呀,一年前關于我的流言是不是也有你的一杯羹?她踮起雙足,替他解開雙手的鐵銬,不對,這是看低你了,說不準你就是流言的始作俑者,你很樂意看到我與水漣相爭,我不在,更便于你立功,可惜你沒料到武林盟的人來勢洶洶,你性命都難保,哪里還敢有別的心思?你躲在水漣身后,毫發無損,真是聰明。

    他被風符放了下來,匍匐跪在染滿血紅的石臺上,他的呼吸貼著冷硬的青石,涸澤之魚般輕微掙扎著。

    我不是你空口污蔑

    風符失去耐心,將他一腳踢得翻過身來:若你只會說這幾句車轱轆話,我便把你的舌頭割下來切成rou沫,一點點喂到你肚子里去人們都說吃什么補什么,對吧?

    他驚得捂住了嘴,支支吾吾道:不你不能

    說啊,你是何時背叛我們的?認識阮尋香的時候?還是入門之前?亦或是許垂露出現之后?她仿若一位不諳世事的孩童,對世間一切罪惡都充滿困惑,宗主對你哪里不好?我們又是何處得罪了你?他們是用什么東西收買你的?

    宋余聲一怔,然后在滿室血氣中陷入沉默。

    如果不是那具身體猶在抖動,風符幾乎要以為他已斷氣了。

    他的顫抖不是出于恐懼,而是因為大笑。

    呵呵哈哈哈哈風符,你好蠢。

    嗯?樂意受教。

    他躺倒在地,胸口因大口呼吸起伏不止:我是細作,水漣為什么看不出來?他最擅收買人心,對每個弟子都了如指掌,如果不是他包庇,我怎么能怎么能活到現在?

    風符瞇起雙眸。

    那個許垂露無端冒出,明顯有問題,他卻沒能揪出此人,呵呵他們早就相識,合起伙來蒙騙宗主,只有你,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笑了起來:你這么想死?我不會讓你如愿的。

    宋余聲這條瘋狗已不管不顧四處攀咬,口中吐不出什么真話了。

    你若不信,怎么還聽得這么認真宗宗主把你們放在身邊,總有一天會后悔的

    我當然信,所以才給你機會讓你說完啊。

    宋余聲的狂笑慢慢息止,人死燈滅之際,他目光清明了一瞬。

    對不起,對不起,啊唔噗呃殺了我,殺了我

    風符憐憫地望著他。

    別別讓水堂主去斂意山莊,真的,這是真的

    什么?

    他渾身一震,驚恐道:讓我死、讓我死!

    風符目光一厲,頓時揪住他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提在手上:你方才說什么?

    宋余聲一直被關在刑堂,有弟子日夜看守,他不可能得知武林盟的邀約,更不知曉他們已離宗前往西雍,為何會發出此種警告?這種謊話毫無意義。

    而她掌下之人已連掙扎的氣力都沒有,距咽氣只差毫厘。

    你不許死,把話說清楚

    風符捏著他的鼻子灌下一碗藥湯,宋余聲被嗆得干咳不止。

    咳咳哈哈哈你希望我再說一遍嗎?

    瘋了,他又瘋了!

    她掐住那段漲紅的脖頸:你

    宋余聲力不能支,只能以氣音虛弱道:我還有一句話要告訴你,聽完這句,你說不定會放了我呢

    快說。

    他綻開一個笑容,嘴唇翕張:祝你,和白行蘊,白頭偕老。

    風符臉色驟沉。

    繩鏢如蛇飛旋而起,于銀光明滅的一瞬切開了他的咽喉。

    噴濺而出的溫熱液體沾上她的衣領與頸項,洇出幾朵紅梅樣的血花。

    她木然地盯著那具仍掛著森寒笑意的尸體,靜立良久。

    直到一名弟子急急從外奔來,對她斂衽抱拳道:風堂主,玉門掌教在山門求見。

    白行蘊是獨自一人前來,身邊沒有侍從,也沒帶張斷續,甚至他隨身的苗刀無諍都未曾攜持。

    風符一言未發,直接運起一掌往其胸口擊去,白行蘊退身相避,堪堪接過她兩招。

    她收了掌勢,冷冷道:看來你恢復得不錯。

    他溫和地笑:全靠阿符鼎力相助。只怪我耗去你太多心力,不然你也不會殺個人都會弄臟自己的衣裳。

    她沒有心思同他說笑,你來做什么?

    本是打算邀你同游,現在看來你心情不大好,還是先去沐浴更衣吧。

    風符蹙眉:你再拐彎抹角,我就

    別生氣,阿符。他從袖中取出一支開得正艷的鳳仙花,我真的是來感謝你的。

    花期已過,這東西從哪兒來的?

    白行蘊神情寂寥:我秋時摘取,貯于冰窖,舊疾發作時,便會取出一朵慢慢玩賞,以慰相思。

    有病。

    若我無疾,你怕是一句話都不會同我說呢。

    風符凝視著那朵嬌艷欲滴的鳳仙花,更覺孤心一事亟待解決,不能再拖。

    她奪去他手中的花:好,花留下,人就不必留了。

    白行蘊悵然若失,一步未動。

    怎么?你真覺得自己人比花嬌?

    他錯愕抬頭:難道不是?

    風符闔目不語。

    她曾想過,為何人要克制對人的欲望,卻不必克制對花的喜愛?

    因為欲是索取妄求,是掠奪摧毀,她盡可隨心折下一朵花,卻不能隨意滅殺一個人。

    對人而言,這種摧毀或許并不是單方的,它要吞沒誰,便能吞沒誰。

    翌日清晨。

    許垂露是被外頭的爭執喧嚷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更衣洗漱,在用早膳時半耳聞半目睹了故事事故的全過程。

    發生爭執的兩位主角是云霽和茶棚遇到的那位斗笠青年。斗笠人風塵仆仆急急忙忙奔入大堂,恰與云霽這醉漢正面相撞,雙方都沒反應過來,各自趔趄一下跌坐在地,斗笠人的木匣受了磕碰,便開匣檢查其中物品,發現自己種在瓷盒里的藥仙草被震落了一葉,這一葉非同小可,他登時大怒,要云霽賠償,云霽原不想認,但對方脾氣豪橫,他只得邀他入席,酒菜招待,詳談賠償事宜

    令許垂露震驚的是,那看著粗獷英朗的帶刀青年居然是個大夫。

    人不可貌相,古人誠不我欺。

    第47章 .斷草可續

    沒想到蕭放刀口中的再見之日來得這么快但許垂露也沒有上前打招呼的心思。

    那兩人相談甚歡, 就一片藥仙草究竟值多少銀兩的問題喝了好幾壺花雕,許垂露覺得好笑,這群江湖人似乎離了酒就說不動話談不了事, 把這種問題擱在酒桌上商議不知會解決得更快還是更慢。

    她沒去詳聽他們的談話,只專注于面前的蒸餅與小碗杏仁粥。畢竟吃飯對她而言無比重要,分心和怠慢都會影響體力恢復的效率。

    專心也并不總是好事, 譬如此刻, 當斗笠青年邁步向她走來時, 她相信自己一定錯過了什么重要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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