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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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的力量自然要比一個柔弱的女子強大許多,但他沒想到的是,夫人居然沒有絲毫的反抗,順著他的力道被砸向了尖銳的木質硬角,就好像刻意赴死一般。 那位被歲月凝固了歲月的美麗女子宛如一只撲火的飛蛾,心甘情愿地與和式的拉門融為一體,漸漸地劃下了一尺刺目的鮮紅。 她死了。 或許,活著對于夫人來說本就是無聊的事。 我下樓的時候,就看到母親已經臉色蒼白地倒在地上,而我的父親也劇**發作,一面掐著自己的脖子,一面赫赫地喘著粗氣,要我去打電話去叫救護車。 老爺看到自己年幼的兒子緩緩從樓上走下來,他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落水人,拼命地發出了求救的信號。 救命去叫救護車 可津島修治就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地打量著父親的臉。 長這么大,他還從來沒有仔仔細細看過這個男人的臉,以至于印刻在他的腦海中的,只有夫人每天擦拭的相框里的年輕男人。 老實說,在相貌上他確實很像父親,也難怪母親將他當做父親的替代品。 那是我第一次觸碰到不可視的境界線。 太宰治想起那件事,他的表情逐漸變回了蒼白而又淡漠,就像是平時的那樣,更像是一位執掌生死的暴力機關的首領:老實說,無聊極了。 這兩個人的人生,往前看一覽無余,往后看也毫無波動,幾乎是一眼就能望到頭的無聊人生,更別說他們活著的時候就足夠痛苦了,根本沒有繼續生存在這世間的理由。 這是不對的,太宰。瞬擔憂地說。 太宰治說:我知道我這樣不對。 瞬趴在高高的椅背上,將下巴放在交疊的胳膊上,望著對面的青年:你是這樣想的嗎?太宰,已經發生的事情改變不了什么,但你的父母在對待你的方式都大錯特錯,還好你是這樣堅強的孩子,沒有徹底地走入歧途。 你不覺得我這樣很冷血嗎?太宰治問。 灰藍色長發的青年想了一會兒,給出了答案:這件事錯在你的父母,是他們的錯誤鑄就了這樣錯誤的你的過去,就算你推開窗子的方式不對,卻不代表你不能擁有推開窗戶的想法。 即使我冷眼看著他們死在我的面前? 唔你管這叫冷眼嗎?瞬說:你只是比平常的孩子更聰明,更通曉人性罷了,成年人的標準不應該用在你的身上,聰明不是你要為這些事情負責的理由。 太宰治卻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 你是在把我當成孩子嗎?他笑的極為開心,鳶色的眸子彎彎的:其實我并不需要。 可是你那時候本來就是孩子啊。瞬說的理所應當:你不是平時很喜歡也被我摸摸頭嗎?說明你本身還是渴望有人愛你的啊,太宰。 我已經失去了愛人的能力。 太宰治否決地很快,就好像在害怕些什么:你說笑了,像我這樣連活著都覺得沒有意義的人,怎么可能又會愛上什么人呢。 你很像你的mama。瞬說:你看,你從小被母親帶在身邊長大,因為她沒有展現出如何愛一個人,所以你無法學習到這一能力,但你卻在無形之間學會了別的東西。 你的母親不會去愛人,所以你錯將不會去愛當做了失去愛這一能力。但實際上,一旦你喜歡什么人,你會像你的母親一般,為了你心中僅有的一點點東西,奮不顧身地去**上一切,甚至拼上自己的性命。 太宰治沒有接話。 他說的沒錯。 后來的自己為了為了還沒遇見的摯友,都能**上一切去挽回他的性命 即使是飛蛾撲火,即使是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只要有一點點希望,他也愿意去嘗試。 真是可笑。 被我在心里一直看不起的母親,居然是最像我的人。 年輕的首領顫抖著喃喃自語著,他忽然看向了坐在他對面的灰藍色長發的青年,就好像是害怕失去珍重之物一般,鳶色的眼中有著些許驚慌:你也會離開我嗎? 這樣的問題,夫人也曾經日復一日地問著她最小的兒子。 瞬笑了起來。 當然不會了!邪王真眼可是我第一次遇見的同伴,也是陪伴我最久的人,我當然不會拋下同伴,放任你獨自面對危險了! 身著黑色大衣的青年擺出了慣常使用的中二姿勢,笑容一如他透過厚重的【書】見到的那樣,神采飛揚。 太宰治得到了滿意的答案,于是笑意更加濃厚起來。 父母死后,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都跑來奔喪了,更不要提我那兩個在歐洲留學的兄長。 太宰治說:他們很忌憚我,畢竟我是母親最疼愛的孩子,見到父親的次數也最多,萬一他們給我留了什么就糟糕了萬一連一杯羹都分不到呢? 可我根本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停留。 在一個彌漫著露水的清晨,年僅十二歲的津島修治,獨自隨便混上了一列火車。 他不知道火車會開往哪里。 但是他決定,路線盡頭處就是他要去的地方。 他將母親的姓氏【太宰】作為自己的姓,又將名字中的尾字【治】作為了新的名。 我不想從家里帶走些什么,也不想再次從外面回來了。太宰治看向了一片漆黑的窗外,那里依然響動著暴雨的聲音:列車最后的終點站是橫濱。 在幾天無所事事的探索后,覺得橫濱也不過如此的他決定跳海玩玩兒。 老實說,即使是最熱的八月份,苦夏的海水還是很冷,尤其是被冰冷的海水淹沒口鼻的時候,他是真的以為自己快要死了。 死亡是殘酷的。 不可視的境界線就在咫尺之間。 太宰治忽然微笑起來,雖然他沒有真的遇見救助他的瞬,但他卻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眼睜睜地看著有人在會帶來死亡的海水中,將自己拉向泛著光亮的那一端。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那種感覺叫活著。 活著的感覺是很好的。瞬看著他,眼里有著少年氣的天真:我就很怕自己有一天會死去,這樣就再也等不到很多期待的東西了。 是啊,期待的東西。 他想要再一次見到那無憂無慮的青年,想要他能夠在風中嗅到他的味道,想要不會被人遺忘。 人類正是因為有了期待,才會有失落,才會滋生負面情緒,正如生與死,黑與白。 這就是生命本身存在的價值。 正當太宰治要說什么的時候,首領辦公室的法式大門被人拘謹地敲響了三下。 你先處理公務吧。瞬說。 太宰治摁開了桌上的電鈴。 人事部新提拔上來的小秘書,慌慌張張地抱著一沓資料走了進來。 她看上去對這份新的工作似乎不是那么有信心,忽然從一個港口Maifa的小文員被拉到這個高度,小秘書慌死了。 怎么辦啊嗚嗚嗚,首領看上去就很高冷,完全沒有辦法對話啊她真的要哭出來了,救命! 每天提心吊膽,很怕首領給她突突了 可是工資開的這么高,她全部的身心都已經被鈔能力填滿了。 首領,這是關于最近兩個季度走私槍支的清單,請您過目。 小秘書哆哆嗦嗦地將厚厚的清單放在首領一看就造價昂貴的桌上。 灰藍色長發的青年轉頭,朝小秘書熱情地打了一個招呼:嗨,下午好!工作還順利嗎? 嗯,你就放在這里吧。 太宰治微微頷首,姿態冷漠而又淡然。 小秘書卻注意到了背對辦公桌的那把空椅子,她有些疑惑地望向那里,小心地向太宰治詢問道:首領,這把椅子需要我移開嗎? 噢,看來她看不見我。 瞬笑了,一副非常理解的樣子:不過這很正常。畢竟我是特級咒靈嘛,普通人是看不見我的,也不要太擔心啦! 面對小秘書的問題,太宰治搖了搖頭:不需要。 啊,那好的。小秘書小雞啄米般瘋狂點頭。 你才來不久,記得以后這把椅子就留在這里。太宰治點了點自己的右眼,異常認真地說說著中二之語:我的右眼是可以看見不可視境界線的邪王真眼,由于力量過于強大,只能用圣骸布封印起來。 小秘書頭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可是那把椅子根本沒人坐??? 就算有人坐,為什么他們首領居然是個中二???! 不會吧 說出去有人信嗎,從零開始一步步統御日本里世界港口Mafia首領,竟然是個中二???? 邪王真眼能看見一切東西,包括你們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 太宰治信口開河,說得跟真的似的:你知道前幾年暹羅路18號的院長吧?那就是我的那位朋友,他之前遭到了Dark Reunion的襲擊,如今只能以思念魂的形態出現,所以你看不見。 小秘書: 還好她今天穿的是小皮鞋,隨便怎么摳地板都看不出來。 嗯是這樣嗎?好的,我記住了。小秘書放下文件,在心里默默告誡自己,今后除了工作方面的內容,絕對不多再嘴問一句首領其他方面問題了! 救命,實在是太尷尬了啊啊啊啊??! 太宰治滿意地點點頭:你退下吧。 好的,首領。 望著小秘書退去的身影,灰藍色長發青年有些憂愁地嘆了一口氣,但他很快就緩過神來,不把這件事當一回事了。 去打開窗戶吧。 瞬勸說道:你這樣把自己一直關在屋子里是不行的,你是人,又不是尸體,不要一直讓自己憋在屋子里,不然就連咒靈都聞不到你的味道了! 太宰治忽然愣了一下。 我要去開窗嗎?現在就開?他問。 要去開窗嗎? 就像是十二歲那年做的那樣,從此宣告著他從雛人偶變為提線人的身份。 一直這樣子是很累的,太宰。瞬說:你可以去看看你的朋友,比如織田先生,他一定還在記掛著你;就算是芥川,那孩子別扭又傲嬌,其實也是很喜歡你的 太宰治忽然站了起來。 他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摁向了桌上的開關。 就在那一刻,死寂長達十數年的落地玻璃通上了電,展現出了窗外的一切景象。 暴雨毫不留情地砸在這棟橫濱的地標建筑物上,可太宰治看著這樣的一幕,這樣從小被鎖在房間里的他,看過無數遍的無聊場景竟也顯得別樣有趣起來了。 窗外的景象可真美啊。 太宰治說著,發出了一如十幾年前的喟嘆。 雨還在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