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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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正待開口,卻聽外間想起了熟悉的聲音。 犬夜叉,你還記得關心自己的兄長嗎? 真令我感動,呵。 殺生丸換了一身繡著青葉紋的和服,卸掉鎧甲、擁著絨尾,一派貴公子午休回來的閑散模樣。 大抵是恢復力極佳,或是西國的傷藥太好,殺生丸被燒傷的左臉和左臂已回復如初,除了絨尾還有一片猩紅,倒是瞧不出被灼燒的痕跡。 此刻他正攏著手,金眸掃過緣一的周身。確認半妖還算生龍活虎,登時嘲諷全開:領域展開算燒了我的時候,可不見你關照我這個兄長。 緣一: 兄長揮刀砍我的時候,也沒打算關照我這個弟弟。緣一道,而且,是兄長告訴我不要留手的,我只是照做而已。 殺生丸: 兄弟相見,先互相傷害一番,再兄友弟恭起來,這幾乎成了殺生丸和緣一的相處常態。 許是雙方都覺得秋后算賬的行為很幼稚,他們適可而止,一個安靜用餐,一個閉目小憩。 直到大典徹底結束,已是月上中天,而凌月來到了兩兄弟的住處,發現庭院里沒飄出狗糧的香味,不禁略感遺憾。 搶不了食了。 但可以搶幼崽。 犬夜叉。凌月輕柔地摸摸孩子頭,態度溫和得讓殺生丸都感到不正常,經過這次大典,你的確不是個孩子了。 緣一認真頷首。 兄長的母親好溫柔啊。 只是這種程度的實力想要活到成年,還遠遠不夠。 緣一:嗯,我會努力的。 凌月: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接下來的日子就讓我接手你的訓練吧。她微笑道,殺生丸跟你一個年紀的時候,正是我親手指導他的。 跟幼崽一個年紀的時候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殺生丸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他看向自己的母親,直覺不對。 你愿意嗎,犬夜叉? 緣一尚且不知前方是個巨坑,只覺得凌月王無比溫柔,就像母親待他一樣。 于是,他應下了:好,麻煩您了。 殺生丸別過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 PS:凌月:兩兄弟,一定要整整齊齊穿女裝才好嘛!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聲汪 緣一以為的訓練是:打架、練刀、搏殺。 誰知凌月給的訓練是:和服、花簪、粉妝。 當妖侍領著他來到中正殿,緣一入目所及的事物是大片精工細作的和服,以及穿梭其間、頗得樂趣的女妖,而化形穩定的赤陽丸和流雪淹沒在女妖的包圍中。 前者奮力掙扎,終是反抗無效被無情鎮壓,套上了一身茜色鯉魚服。他小臉漲得通紅,揚言長大了要殺了她們。 后者倒是淡定,任人擺布著穿上春櫻裝,看母親為他盤發,還佐了串花簪。他全程不出聲,似乎是麻木了。 緣一: 難怪昨晚他問及兄長訓練的內容時,兄長的神情諱莫如深,一副不欲提及的模樣。他還道是龍潭虎xue,不想只是扮成女孩子而已。 這有什么不可說的? 是他扮又不是兄突兀地,思量起兄長的神色,緣一驚覺自己發現了一個不可說的秘密。 莫非兄長也扮過女孩子嗎? 后頸一涼,寒毛直豎!緣一兩只犬耳上的狗毛都炸開了! 直到凌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怎么,害怕了嗎?她掩唇,瘋狂抖落殺生丸黑歷史,你們兄弟的反應真是一樣可愛,都是炸毛呢! 直覺告訴緣一,只要他邁進這個門,他就能更了解兄長。 那還等什么? 緣一毫不猶豫地邁了進去。 凌月勾唇,帶著迷之微笑將孩子摁在主位上,心想倆兄弟確實像極了,只要蓄意激將,放出害怕嗎一問,他們再不情愿也會為了面子進來,真是倔得可愛。 殊不知,緣一不僅不怕,他還萬分配合。 任由女妖們為他凈面、梳發、擦身。 無法,不配合不行。在犬山時,侍女們只是人類,他作為主人又是半妖,不愿被人碰的話誰也別想動他。 可在西國,中正殿內全是活了不知幾歲的女妖,她們身經百戰能力彪悍,他要是極力反抗想自己擦身,大概是跟赤陽丸一個下場被剝的連兜襠布都不剩吧? 所幸,他的乖順聽話令他保全了最后的兜襠布。 緣一:所以,兄長以前反抗了嗎? 犬夜叉,你的血性呢!赤陽丸被摁著上妝,他大聲嚷嚷,你就這么任她們擺布嗎?快,拔出你的刀給她們好看! 緣一與流雪別過眼,不忍再看赤陽丸的慘相。 果然,他被他的母親狠狠踹了屁股:愚蠢的小子,到現在都看不明白! 我需要明白什么???赤陽丸繼續鬧,西國那么多小妖怪,你們想裝扮誰就裝扮誰。犬族又不是沒有女孩,為什么偏要讓我們來? 有女妖輕笑:當然是因為你們容易自大啊。 你們 有了赤陽丸作對比,緣一和流雪的待遇好了太多。流雪不想插太多花簪,便卸掉了不少頭飾;緣一希望盤發別壓著耳朵,女妖立刻笑著更換發型。 那個,可以改著小袖付扭,不是著單嗎?緣一嘗試溝通。 小袖付紐是武家女孩慣穿的衣飾,因分上下裝還有袴,穿起后就不會感到襠下漏風。 而單是上層貴族的女童著裝,與振袖和服極像,又有著唐裳的華麗??蓡紊舷乱惑w,譬如裙裝,穿在身是兩腿發涼。 同是女裝,差距很大,緣一盡可能為自己謀利。然而,女妖駁回了他的選擇,給他挑了件大紅色、繡著茶花的單,理由是這樣穿才漂亮。 她們盡可能地將他們打扮得美貌,并在著裝時詳細告知他們怎么裝扮才能顯得更好看,能讓人在一見之下就止住戕害他們的念頭。 赤陽丸還在罵罵咧咧,緣一直覺事兒沒那么簡單。 他記得,產屋敷一族的男孩在接手鬼殺隊之前也是作女孩打扮,這里有什么門道嗎? 流雪,在無法接下你父親的一刀之前,在外行走都這么穿,明白了嗎?女妖柔聲道,空色很適合你,這樣很美。 母親。流雪蹙眉,已是不滿了。 脾氣再好的幼犬,被磨到這份上也耐心耗盡。他們想不通身為大妖子嗣,為何要浪費時間折騰女裝?說好的訓練呢? 倒是緣一沒說話,他像是頓悟了內涵,忽而抬頭看向銅鏡,又透過銅鏡的反射看見了凌月的臉。 她笑著,眼神卻是審視。察覺到他的注意,她方才施施然下場,捻著一串茶花綴飾別在他發間。 犬夜叉似乎不排斥女裝呢。凌月笑道,是因為喜歡? 一問,赤陽丸與流雪轉過頭,表情同是一言難盡??氨仁苄痰氖虑?,半妖犬夜叉居然如此享受,這就是他們和強者之間的差距嗎? 緣一搖頭:不,我比較偏好袖袴和狩衣。女裝并不方便,但有時候是必要的手段。 后半句一出,不僅是女妖們,就連凌月也為之一頓。很快,凌月的笑意真切了幾分,她像個尋常母親一樣坐在緣一身后,大袖滑落,蓋住孩子身周。 哦?凌月的氣息籠罩著他,溫和道,犬夜叉想到了什么? 緣一:想到了幾年前,我為了追殺一只惡鬼,扮成女孩蟄伏在花街的事情。 赤陽丸頓時不鬧騰了,流雪也認真聽了起來。往日總是擠滿了幼犬哭嚎和女妖歡笑的中正殿,此刻忽然沉寂下來。 有時候,著裝可以達到一種目的,不是么?緣一平靜道,穿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目的。我是為了追殺惡鬼,而你們是想教會我們一些東西。 直球出擊:可我是個愚鈍的人,我猜不出你們的意思。 聞言,凌月輕輕地嘆了一聲,女妖們的笑聲隱去,殿內安靜起來。 真是個通透的孩子。凌月垂眸,感慨道,或許跟你融了人類的血脈有關吧,有些事妖怪要花百年乃至千年才能想清楚,人類卻只要短短幾十年就勘破了。 緣一安靜下來,而凌月揮退了女妖,親手執起梳子替緣一編發,就像她兩百年前親手為殺生丸梳發那樣。 輕柔的,又充滿了思緒。 一時間,殿內只剩下凌月的聲音:血脈越強的妖怪,所需的成長時間越久。比如我們白犬,從出生到成年需要整整兩百年。 兩百年,足夠一個同期誕生的人類成為強大的除妖師、陰陽師,可對于犬妖,才只是長大。這很危險,若是犬妖沒有足夠的手腕和實力,他踏出父母的領地之后,就會面臨被捕捉、殺害的境地。 連成年的犬妖都要經歷危機,更何況是你們幼犬呢? 數百年的成長時間對于幼犬來說,太漫長也太危險。 你們的血脈對很多妖怪來說,是天然的補藥。凌月淡淡道,而在沒有實力自保之前,扮成女孩子會為你們爭取最大的生存條件。 赤陽丸:為什么? 凌月的笑意淬著殘忍:人類也好,大妖也罷,不少把繁衍刻在了骨子里。如果有一族的妖怪血脈有特別之處,他們會殺死那一族的男子,再圈養那一族的女子,以便獲取血脈。 明白了嗎? 如果哪天白犬被更強大的妖怪滅族,幼犬要想活下去,就得學會露出自己的脆弱和美。 凌月為緣一盤起發辮:要爭氣概和榮譽,想死在與強者的拼殺中,等你成年了,你想做什么沒人攔你。 但在你還是幼犬的時候,盡可能讓自己活下來,哪怕拋棄尊嚴成為玩物。 故而,她們肆意地折騰他們、裝扮他們,就是為了打破他們的恥度,讓他們習慣恥度再有底線地活著。 想擁有尊嚴,想站著死去,那就去變強吧。成為超越你們父母的強者,成為有能力庇護犬族的霸主,讓犬族的下一代不必為成長擔驚受怕,讓別的妖族不敢覬覦我等的血脈。 凌月認真道:白犬能存活至今,是因為我們明白變弱的后果,也有必須變強的理由。 妖界生存的殘酷,他們早已清楚。由此他們重血脈,也不理解斗牙王為何要選一個人類生下半妖? 縱使犬夜叉很強,但活得久的白犬知道,這只是萬中之一的特例。更多的犬族半妖,只能成為妖怪的補品或附庸。 區區女裝就讓你們受不了的話,身為弱者所承受的痛苦,是這事的千百倍。我無意與你們這些孩子透露更多的秘辛,只希望你們懂得 在妖界,弱就是原罪。 而你們是妖,更是孩子,為了活下去不要有任何羞恥心。 簪花、束衣,凌月的一番話落下,三只幼犬乖巧得像三只鵪鶉,任憑她們怎么倒騰也不出聲反駁了,甚至還學會了照鏡子欣賞自己的美。 緣一還學會了殺生丸式的撩發。 指尖捋過散發落在耳后,再穿入手指、發散、順著發絲落下,動作輕柔且妖氣。 他一度覺得兄長撩發的姿態有女妖的嫵媚感,本以為是兄長生得像仙女才讓他有此錯覺,可在經歷了一日夜的女裝進修后,他忽然發現兄長是練過的主。 緣一: 知道太多的話會不會被兄長滅口? 緣一嘆息著端莊坐下,與赤陽丸和流雪坐在一塊兒,迎著女妖們的咯咯嬌笑,優雅又矜持地微笑。 呼,有風吹來,從幼犬們的腳底撩上肚子,帶來陣陣涼意。 嗯,風吹褲衩屁屁涼。 送走了三只發困的幼犬,凌月聽女妖們簡述了各處領地的要事,便讓她們帶來了犬族下一代的女孩們。 大妖并不需要太多的休息時間,百年之典難得讓犬族聚在一起,很多該教的東西必須通過她這個王告知下一輩。 不同于犬族對男孩的教養,凌月為她們準備的第一次訓練,是爪牙實訓。 美的前提是足夠強大,不然美只會帶來災禍。 她們是妖,生就天然的美麗??蓻]有實力輔佐,只會成為同族乃至別族的玩物。 我對你們只有一個要求。凌月道,比他們更強,以免成為他們的附庸。 轟隆 暗夜之中,傳來犬妖的嘶鳴,泛開了難掩的血腥氣。似乎自百年之典開場后,西王宮的血氣就沒淡過。 而白犬的規矩和強者的傳承,正是在血味中代代傳遞。慕強是本質,變強是本心。 洗浴完的緣一回到住處,發現兄長站在宮殿上望月。他躍起同他站到一處,嗅著風中濃重的血味,內心有太多感觸無法言喻。 硬要形容的話那就是 他喜歡這里。 西國,犬妖世代生活的王城,他們從不給強者設置上限,并縱容每一位子嗣的成長。 無論多強都可以,永遠、永遠不會被視為異類。 兄長,西國很好。 嗯。殺生丸落手,揉了揉孩子毛茸茸的頭,記住,弱是原罪。 不論七百年后的世界為何沒有妖怪,至少在這七百年之間,白犬不能是弱者。包括他,包括犬夜叉。 緣一頷首:兄長,我想成為能庇護白犬的存在。 哼,等你活到成年再說這句話?;畈坏匠赡甑陌胙龥]有價值。 所以,半妖得活著 殺生丸的手從孩子頭頂挪開,放在了微微顫抖的天生牙上。不知為何,天生牙的反應越來越奇怪,仿佛在催促他打開什么通道。 對,通道。 殺生丸摸不清刀的主意,卻能用半開的心眼捕捉到類似裂縫的招式靈感。 變化是從什么時候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