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謙小朋友這會子也是嘴巴念著歌謠，雙手張開在客廳跑來跑去。跑起來帶動的風吹到了坐在草席上的小魚仔臉上。

    小魚仔第一次渴望自己可以學會走路。

    哥哥，哥哥，飛飛，飛飛。

    見小哥哥好像要飛著跑出外頭，小魚仔急了。小手一用力，直接撐起了身子，跌跌撞撞的想去追哥哥。

    陳荷花本來在旁邊補著衣服，看到兒子這個樣子，嘴巴長得大大的。這小家伙，合著這就學會走路呢？

    第17章 小魚仔會走路啦

    小魚仔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忽然頓住，然后小屁屁直接坐到了水泥地上。低頭看著自己的兩條小短腿。

    真系犀利，他被自己嚇到了。

    在放飛中的謙謙見到小魚仔的樣子，趕緊跑了過來：小魚仔，小魚仔，你怎么啦？

    小魚仔這會子已經緩過神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短腿：哥哥，走，走。

    說完，雙手按在地上，靠著手上的力氣站了起來。

    阿姨，阿姨，小魚仔會走路啦!

    謙謙高興地對走過來的陳荷花說道。然后低頭抱住想要往前走的小魚仔，小嘴吧唧一下，糊了小魚仔滿臉口水。

    小魚仔，我就說你是最厲害的寶寶。哈哈。

    謙謙說完，拉著小魚仔的小手手，帶著他往院子里走去。

    但是，小魚仔又遇到難題了。

    小魚仔看著眼前的門檻，一臉為難。

    門檻是木頭做的，刷了紅色的油漆。因為這邊靠海，天氣炎熱，會有各種小爬蟲。所以門檻有十六厘米的高度。

    小魚仔抬頭看看謙謙哥哥，再低頭看看自己的五短身材，頭痕痕，唔知點算好。

    就在陳荷花想動手幫兒子時，就見這小家伙忽然松開了握著謙謙小朋友的手。轉身，整個人像只小烏龜似的趴在地上。

    靠著小手小腳，一點一點，慢吞吞地挪動。等退到門檻邊，就把小腳搭在門檻上，一個用力，翻過了門檻。

    翻過去后，小魚仔坐在地上，大贊自己的聰明才智。

    謙謙在旁邊看到小魚仔的動作，愣了幾秒鐘：小魚仔，你為什么不用來爬？說完，自己示范怎么用雙手趴著門檻，一腳跨過去后，再跨另一只腳。

    小魚仔還沒得意幾秒鐘，就被謙謙哥哥的利索動作打擊的抬不起頭來。剛剛自己貌似做了傻事。

    陳荷花看完這倆小孩的西洋景，抱著小孩來到院子，放到小推車上。去搖水井給他弄點水來洗手。

    小魚仔，我們待會兒一起出去玩好不好？看到小魚仔會走路了，謙謙想著帶他出去沙灘看看。

    謙謙，沙灘太遠了，要十幾分鐘。我們今天就在院子玩好不好。等阿姨有空就帶你們一起去沙灘玩吧。

    陳荷花想著這段時間，小魚仔的爸爸忙著跟謙謙爸爸出海打魚。而自己則是在家帶孩子?？墒?，這樣的日子很快也要結束了。

    瞎子灣那邊的承包批文已經下來了。

    她跟陳小雨兩個人以后勢必要天天呆在那里干活。

    到時候，大兒子上學，沒什么影響。小兒子，估計就要跟著自己，一整天呆在瞎子灣那邊了。

    阿姨，那你什么時候有空？謙謙可不會隨便就被大人搪塞過去。

    小魚仔也轉頭看向mama。他就是出生那一天感受到大海的氣息。那天之后，就再也沒有到過海灘了。想到自己差不多遠離海水一年，有點小小的不開心。

    哎喲，小魚仔這是怎么啦？一個穿著深灰色的確良上衣，黑色肥大褲子的三十歲女人，抱著一個又瘦又黑的小孩子走了進來。

    陳荷花看著女人那一臉愁苦的模樣，問道：阿紅，過來有事嗎？

    這不是路生他爸打魚回來了嗎？想著跟你借小魚仔的小推車，推著我家路生一起去賣魚。

    女人不好意思地說著，把兒子路生那張黑瘦小臉露了出來。

    你也知道，我家情況跟你那是一模一樣。就我們兩公婆帶著個孩子，干點什么都得把孩子帶上。

    小魚仔本來坐在自己的小車車上，正享受著mama給擦手手的待遇。但是這個叫阿紅的阿姨一進來，他就不喜歡了。

    這個阿姨，經常來家里借東西。今天借個醬油，明天借個花生油。

    但是，小魚仔可聰明了。他記得，從來沒見這個阿姨來還過東西。

    現在還要來借自己的小車車。

    哼，這小車車可是外公送給他的，超級好看，他超喜歡的。小車車的外表是跟海水一樣的顏色，上面還印著幾條游來游去的小魚魚。

    想到這里，小魚仔想說不，小車車不借。

    謙謙動作更快，他不喜歡有人用小魚仔的東西，直接回道：阿姨，小魚仔的車車他要坐，不能借你。說完，還護食地張開雙手，抱住小車車。小魚仔見謙謙哥哥突然湊過來，知道他護著自己，高興地拍著小手手。

    陳荷花不動聲色地把小兒子跟謙謙拉遠了一點:不好意思啊，小朋友不懂事。

    女人面皮厚，一點都不介意：沒事沒事，他們腦囟都未生埋，我做大人的不會跟他們計較的。

    說著把兒子的臉往陳荷花這邊湊了湊，繼續道：家里太窮了，沒個車子，去賣魚不方便。就是借來使使，不會弄壞的。

    見陳荷花一臉不樂意，干脆使出殺手锏：你要是方便的話，要不我把路生放到你這兒，你幫我看看孩子。我賣完魚回來再來接他。剛好他跟你家魚仔一樣大，什么東西都是現成的，方便的很。

    說著，就想把孩子往陳荷花懷里塞。

    陳荷花哪里能照看人家的小孩，見這女人詐傻扮懵的樣子，想到這人住在附近，還是要小心點為好，家里可還有倆孩子。

    這藍色車子是不能借你的，我家小魚仔還要用。你要是不嫌棄，我家還有一輛竹子小推車，你要的話，就借給你用用。

    那叫阿紅的女人聽到這話，有點失落。

    最后，她帶走的就是牛仔小時候用過的竹子小推車。雖然是舊物，但是保存的很好，看著非常鮮亮。

    小魚仔見沒人搶自己的車車，就放下心來。倒是機靈的謙謙問道：阿姨，那個阿姨經常來借東西都沒還，為什么還要借給她？

    經常呆在宋家的謙謙小朋友可是對這個阿姨印象深刻。

    那車子放著也沒用，干脆借給她算了,反正放著也是浪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陳荷花不好跟小孩子說太多，只是說了兩句就轉移了話題。

    而這個叫劉紅的女人，把兒子路生放到新借來的小推車，一臉得戚地回家了。

    她家離小魚仔家就隔著兩間屋子，非常近。他們算是漁屋村少有的外來戶，從隔壁鎮搬過來的?，F在住著的屋子也是跟鄭家人租的。

    一進門，她那剛打魚回來的老公已經在屋里頭喝起散酒來。

    見老婆推著一輛沒見過的小推車，也不意外，只是蒙頭繼續喝酒。

    劉紅皺著眉頭，心里頭罵罵咧咧，訴說著自己命苦，嫁了個只會打魚的窩囊廢。

    撒氣般地挑起一擔子魚，手上推著兒子，慢慢地走路去村口那賣魚去了。

    他們這邊大漁船的魚會有老板開小貨車過來收。像他們這樣的小漁船，打的小魚小蝦只能帶到村口去零賣。附近村落的人會過來買，畢竟漁屋的海產品是出了名的物美價廉，抵到爆。

    小魚仔可不知道這些事，他現在正歡快的在院子里頭跟謙謙哥哥玩你跑我追的小游戲。

    他終于知道，擁有兩條腿是多么快樂的事情。

    哈哈，小魚仔，來抓我啊，抓到我就給你吃糖糖。

    小魚仔一聽到糖糖兩個字，眼睛都亮了起來。

    他吃過一次糖糖，金黃色的小魚魚圖案，帶著一根小棍子。那次，門口來了個賣糖畫的老爺爺，謙謙哥哥跑出去買了一個回來。當時，他躺在草席上，聞著外頭香香甜甜的味道，饞得口水直流。

    然后，謙謙哥哥給他看小魚糖畫的時候，他就偷偷摸摸地伸出小舌頭舔上去，有甜甜的味道在舌頭炸開。跟以前吃過的奶奶、魚魚味道完全不一樣。

    想到這里，小魚仔雞凍起來，完全沒想到自己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小菜雞，怎么能抓到一個大自己三歲的小哥哥。

    小魚仔、小魚仔，你怎么不來抓哥哥啦？

    謙謙跑了幾圈，見本來笑嘻嘻追著自己的小魚仔不追了，忍不住著急起來。

    小魚仔這會子正趴在地上，看著自己被地上碎沙子弄得血糊糊的小手掌。剛剛他太興奮了，一不小心，被自己心愛的小車車絆倒，摔了個四肢著地。

    好痛痛，感受著小手手上的刺痛，小魚仔好想哭。但是，mama說過不能在外頭哭的。要哭的話，要躲起來，自己偷偷哭。

    死命忍著的小魚仔剛想回屋子躲進被窩哭一場，就見謙謙哥哥一臉擔心地跑了過來。

    小魚仔，你沒事吧！謙謙哥哥給你呼呼哦，呼呼痛痛就飛走了。

    看著小魚仔手掌上的傷口還有細沙子，他急得團團轉。

    本來還在堅強忍著的小魚仔，聽到謙謙哥哥的安慰，還有吹在手掌上的呼呼，他終于忍不住了。

    眼淚一滴一滴從眼角流了出來，化作一顆又一顆橢圓形的白色珍珠。有些掉到了地上，有些掉到了他那被謙謙哥哥握住的手掌上。

    謙謙低頭看著小魚仔掌心突然出現的小珍珠，再看看他的樣子，驚奇地說道：小魚仔，珍珠。

    第18章 小魚仔哭啦

    小魚仔可不管什么珍珠不珍珠了，既然都哭了，他就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看著越來越多的珍珠從小魚仔眼角掉了出來，謙謙趕緊伸手拍了怕小魚仔的小腦袋，學著mama抱他的樣子，伸出自己的小手臂，把小魚仔抱進了懷里：哦哦哦，小魚仔乖乖，不要哭啦。等下給你買糖糖吃。

    邊說著還學著他mama的動作，給小魚仔拍著小背背。

    小魚仔本來還覺得手痛痛的，聽到不哭就買糖糖吃，終于抽抽噎噎地問道：哥哥，糖，糖，哥哥。

    在廚房準備午飯的陳荷花聽到院子的響動，一開始還沒覺得會出什么事。

    因為，她進來之前，就已經把院門關上了。而且，院子里沒放什么危險的東西。謙謙一個四歲的孩子，帶著兒子玩肯定沒事兒的。

    只是，后來外頭的聲音越來越大，還夾雜著哭聲。那聲音一聽就是小魚仔的，她暗叫不好。

    果然，出去就見兒子被謙謙抱著哄。兒子身邊四周已經圍了一小圈小珍珠。

    第一反應是糟了

    這事兒要怎么辦？讓外頭的人知道的話，小魚仔以后的日子怎么辦？

    陳荷花心臟砰砰直跳，好像要從胸口冒出來。

    這種恐懼，連在海上生產都及不上。滿腦子都是小魚仔被人抓住，然后每天被折磨的哇哇大哭，叫著mama救我，mama救我的畫面。

    謙謙這時候可不知道荷花阿姨的想法。小朋友心思單純，只是哄著自己的小玩伴。見他沒怎么哭了，才松了口氣。

    謙謙，你

    阿姨，小魚仔好厲害??！謙謙兩眼放光地看向陳荷花。

    你看！

    說完，一手輕輕拍著小魚仔的背，一手指著地上的珍珠說道：小魚仔跟我mama講的故事一模一樣。故事里有個人魚公主，每次哭都有珍珠掉出來。小魚仔是男孩子，他就是人魚的王子。小魚仔好厲害哦，居然是王子。

    耳邊響起這樣童稚的語言，陳荷花不由地伸手掐了大腿幾把。

    蹲下身看著兩個小豆丁，認真地說道：小魚仔是人魚的王子，我們謙謙會幫忙保守這個秘密嗎？特別是這些珍珠，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的哦？

    謙謙一聽這話，下意識把兩只小手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使勁點頭。

    他想：我才不傻，不會告訴其他人了。故事都說了，要是讓人知道公主的身份，公主就會消失的。他這么喜歡弟弟，才不要讓人知道了。

    小魚仔呆呆地看著mama跟謙謙哥哥在拉勾，都忘了手掌的疼痛。

    這時，客廳的老式掛鐘響起當當當的敲鐘聲。

    倆小豆丁習慣性地跟著鐘聲數了起來。

    一、二，數到數字十，鐘聲才停了下來。

    低頭把小魚仔手掌的傷口清理干凈的陳荷花，一聽到掛鐘報時，趕緊把地上的小珍珠都撿了起來。

    果然，沒過多久，門外就響起了熟悉的敲門聲。

    荷花，在嗎？

    小魚仔跟謙謙轉頭對視：又是那個討厭阿姨。

    陳荷花已經對這人越發失去耐心了。

    從她們家搬到這里來沒多久，這劉紅就開始定時上門。

    第一次上門的時候，就抱著一個跟自家小魚仔同齡的寶寶，她還很開心。

    這人每次上門都要借點東西。一開始是點衛生紙、廚房的油鹽，后來連她爸媽買給小魚仔的奶粉都要借，她當然是拒絕的。只是心里也有點受不了這個人了。

    從那以后，她就經常把自家院門關上。

    要知道，在她們漁屋，一般人白天都是把院門打開的。如果人不在家，也只是關屋門。

    結果，這人下定決心纏著她，就像螞蝗一樣，咬上后，甩都甩不掉。

    今天已經借了小推車給她了，還想來借啥？雖然這樣想著，但是陳荷花還是認命地去開門。

    無他，在村里生活，要是過于不近人情，明明在家還不給開門，又要給人說了。

    她也想看看劉紅這次玩什么把戲。

    荷花，謝謝你的小推車，我是過來還的。還有，這袋子魚，不是什么精貴的東西，今天賣剩下的。你要是不介意，拿去煲粥給你家小魚仔吃吧。

    嘴上說著不用客氣，手上的動作就真的不客氣，把一個還滴著海水的紅色塑料袋往陳荷花手上塞。

    陳荷花哪里見過這人這么客氣。一直都是有借沒還的人，今天居然來還早上才借的小推車，還送魚給她們家。莫不是中大獎呢？

    小魚仔倒是縮了縮鼻子，拉了拉謙謙哥哥的衣服：哥哥，臭、臭。

    謙謙：哥哥不臭??！說著還聞了聞自己的衣服。

    小魚仔伸出胖胖的小手指，指著那個紅色塑料袋說：臭魚魚。

    倆小豆丁說的小聲，院門口在推來推去的兩人都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