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墓 第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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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郡主,我是草民?!辈茏油⒌皖^,“自當相跪?!?/br> “方才之言,傷到你了?”杜平輕聲問,“所以需要劃清距離?只因我那一番話,以前在靈佛寺的日子都可以拋諸腦后?” 她抬頭望天,似在自言自語:“子廷,我當你是朋友?!?/br> 曹子廷抬眸,眸中濕潤:“郡主,您多講究一些,距離就自然而然出來了。一句恩人太過敷衍,說郡主是我再生父母亦不為過,如果沒有遇見您,我都不敢想象現在過的是什么日子,只要郡主一句令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我的命是您的?!?/br> 杜平看他,沉默不語。 曹子廷微笑,笑若春曉之花:“是我逾越,郡主當頭棒喝把我說醒了,我會退到我該站的位置,郡主愿意抬舉我,已是生平幸事?!?/br> “我……”杜平欲言又止,說什么呢?勸你還俗是真心想給你一份前程,真心為朋友考慮?說出來又如何呢?何況,她也有私心?!昂?,你退下吧?!?/br> 曹子廷離開前,又問一句:“需要我叫人溫一盞暖酒送來嗎?喝了酒也許就能睡著了?!?/br> 杜平轉身回房,并不回頭:“不用?!?/br> 曹子廷默默退下,忍不住回頭望一眼,看著她將門關上。 這天晚上,張天也與黃總督談妥了招安條件,便志得意滿地回到寨中,想與兄弟們分享這個好消息。 青寨總人數其實超愈五千眾,張天在黃總督面前只報出四千多人,自是心中另有打算。寨中數的上號的人物都匯集在一間屋中,張天站在最上方。 明山打量老大的穿著,忍不住吹一聲口哨:“大哥,你這打扮可真是……”他沒讀過書,詞窮,想了半天只是大笑道,“娘們兒看你這樣子都會腿軟吧?” 張天橫他一眼,嘴角卻露出笑意:“行了,行了,腦子里就只有女人么?除了胯|下三兩rou就不能想想別的?” 兄弟們頓時哄堂大笑。 張天道:“這次招安,我只帶四千多人去,余下千把人,找個小山頭盤踞著,有我在官府照應,保你們無恙?!?/br> 徐虎若有所思:“大哥擔心官府有詐?還是想再演場戲賺點功績?” 張天點頭:“都有吧,不過不是主要原因?!鳖D了頓,他環視一圈,說出心中所思,“閩地已經亂了,江南亂不亂是未知之數。紅花教那幫子人野心大,肯定想著把勢力擴到江南來,到時候真打起來,” 他哼笑一聲,想到官兵那副熊樣,又道:“黃總督肯定讓我們打頭陣,反正是招安來的,死了也不可惜,所以我想留條后路,我們這邊歸順官府,明山,這千把人我交給你,你可以試著和紅花教聯系?!?/br> 徐虎點頭贊道:“好主意?!?/br> “本來我想讓虎子上,但虎子名頭大,官府不少人知道他,只能跟我一起歸降?!睆執斓?,“明山,你腦子靈光,見機行事,若情勢逼得厲害,打入紅花教內部也行,呵,老子不信他們是塊鐵板,若有機會吃下紅花教,那就賺大發了?!?/br> 明山點頭:“大哥放心,我心里有數,既不墊底也不做出頭鳥,你有什么想法到時候吩咐一聲就行?!?/br> 張天大笑:“好,咱們兄弟齊心合力,就沒過不去的坎。五年之內,若能拿下紅花教和漕幫,那周圍一圈地界就真是我們說了算!” 大家熱血沸騰,野心都被這一番話給挑了起來,舉杯干酒。 這邊場子散了后,張天親自去找元青,他對這個人才心癢癢的,可直覺告訴,這回估計是留不住了,可他不甘心,總想再試一次。 元青看見他,還躺著休息,身子卻坐直了,招呼道:“大當家?!?/br> 張天笑道:“不必客氣,都是自家兄弟?!?/br> 元青客氣笑笑,不接腔。 張天搓搓手,坐下:“青寨接受朝廷招安了,從今天開始,我多少算是個官,黃總督給我副指揮使的位置?!?/br> 元青道:“恭喜大當家?!?/br> 娘的,這么生疏客套咋談?張天不也裝模作樣,身子前傾,盯著他:“元青兄弟,你愿意跟著我做一番事業么?男兒志在四方,你如此才干做個和尚委屈了。你就沒想過將來要位高權重,子孫滿堂嗎?” 元青望著他,目光清澈:“大當家的好意我心領了?!?/br> 奶奶的,實在不理解做和尚有啥子樂趣?女人不能碰,娃也不能生,這不是斷子絕孫么。張天還想勸:“你再想想?” “我已經想好了?!痹嗟?,“大當家去鳳陽的時候,請順道將我捎上?!?/br> 張天敗陣,這事兒強求不得,他只得興致懨懨地回自個兒屋里,走到門口,看見一個女人站著等待,正是茯苓。 張天勾唇一笑,剛喝了酒的確有點燥熱,他推開門:“進來吧?!?/br> 茯苓跟在他身后進門。 門剛關上,張天就將她推在門板上,攬住纖細腰身,低頭就親。 兩人一番云雨結束,張天快速整理好,見女人還無力地坐在地上,衣衫凌亂,面色潮紅。他笑了:“沒力氣?我抱你起來?” 茯苓羞紅臉,扶著門站起身,不小心摸到門板上濕漉漉的地方,不知是他的還是她的,還帶著羞人的氣味,頓時腿一軟又坐回地上。 張天大笑,走過去將女人抱坐在大腿上,低沉的聲音響在她耳邊:“我正好要去找你,有事要告訴你?!?/br> 茯苓滿身不自在,雖然更親密的事也做過,但這個男人平時從未如此溫存,可以感覺出他今日真的心情很好,她柔聲問:“有什么好事發生嗎?” 腿上的女人動來動去,手上觸感滑膩細軟,她身上甚至都還帶著他的氣味。 張天興致又被挑起,手也開始不規矩:“我們以后不是賊了,明日整理一番,就帶兄弟們去鳳陽吃香喝辣的,你一起去?!?/br> 茯苓目露驚喜:“真的?” 張天戲謔地捏了一把,見她低低痛呼一聲,又低頭親上去:“自然是真的,去了鳳陽后,我出錢給你開個藥房,以后就是良民了,婚嫁自由?!?/br> 茯苓身子都軟下去了,可聽到最后四個字,頓時僵硬,一下子站到地上,嘴唇動了動:“什么意思?你不要我了?” 張天挑眉:“一開始我就說得清楚明白,跟要不要有什么關系?” 茯苓臉色慘白,說不出話。 張天嘆氣,好心給她指條明路:“跟著我有什么好的?我自己以后的路怎么走還不確定呢,那個藥房我買下給你,再給你買個屋子,你自己有住處有醫術可依靠,有什么不好的?” 茯苓深深看著他,跪下:“我不要,只求跟在你身旁,為奴為婢心甘情愿?!?/br> 張天這輩子還沒被女人這么纏過,得意不免有幾分,感動多少也有一點,但更多的是頭疼,他抓抓頭發:“你想清楚了?沒名沒分的?”他是真心覺得他替她選的那條路更妥當更好。 茯苓堅決道:“想清楚了?!?/br> 張天無奈:“好,后悔了隨時跟我說?!?/br> 茯苓站起身來,主動抱住他,親吻他:“絕不后悔?!?/br> 她永遠記得初遇那一日,他如同一個英雄從天而降,將她從難民堆中救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此生惟愿,有朝一日君心似我心,百死不悔。 第63章 我不需要狗腿子,我只需…… 天色仍黑。 厲堂主在睡夢中被捆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沒回神。他竟然在自個兒家里,自個兒床上被人給拿下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他喝道:“是誰?” 目光凌厲巡視一圈,這幾個都是幫主的心腹,他冷笑:“怎么,姓衛的終于憋不住了?想拿我開刀?” 那幾個心腹悶聲不語,塞住他的嘴巴,一個手刀砍在他后脖子上。 厲堂主暈過去之前,最后一刻的念頭,他還等著看姓衛的后院起火家宅不寧死不瞑目呢,竟然反而是他死前頭? 他再次醒來時候,是在一個昏暗的房間,眼珠子左右轉轉,這像是個偏僻角落的柴房。門外有人聽見了他的響動,推開門掃一眼,又面無表情地轉身關門,把他一個人扔在這里。 厲堂主心神晃晃,實在猜不到究竟想拿他如何? 不多時,來了兩個侍衛,揪住他的領子往前拖。厲堂主仔細觀察,這衣著打扮來看,可不單單是富貴人家,這應該是哪個官宦的府??? 等他被拖到外面,亭臺樓閣,雕欄畫棟,富貴不可描述。 厲堂主不是沒見識的人,他去過總督府,也見過其他官員的府邸,但這里不是他去過的任何一個地方。 他暗自思量,從天色來看,從他暈過去到現在也就幾個時辰,他應該還在江南省轄內。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昨日姓衛的王八蛋去了公主別院赴宴,轉頭就出這事,說這兩者沒關系他可不信。 厲堂主想通一切,心中怒火燃燒,他忍住,倒想看看那位任性的郡主究竟意欲何為。 他被一把扔到了地上,整個人被困得跟粽子似的,不復往日風光氣度。 上面傳來一陣少女的輕笑,似調侃似嘲諷。 厲堂主抬頭望去,頓時愣住,這個……天吶……太漂亮了。 杜平伸手打個哈欠,懶洋洋靠在軟塌上:“本想先抽你一頓再餓你幾天,不過本郡主喜歡今日仇今日報,就不浪費時間了?!?/br> 身旁的美貌侍女將核桃糕遞到郡主嘴邊,另一個侍女又端起甜湯相喂,溫柔小意,芬芳撲鼻。 肚子咕嚕嚕響起來,厲堂主腦子里的旖旎心思頓時煙消云散,快餓死了。他決定先探個底:“郡主抓我是為何事?我可沒得罪過您?!?/br> 杜平斜眼:“哦?” 一句話什么都沒問出,還收到一個警告眼神,看來不能欺負她年紀小了。 厲堂主咽下口水,這是早膳時間,他向來按時用餐,餓得胃都痛了:“郡主會來抓我,想必是昨日聽信小人誣陷,即便讓我死也得死個明白,還請郡主明示?!?/br> 看看這反應,第一句話單刀直入問癥結所在,一看探不出什么,立刻換了語氣置之死地而后生,還不忘踩衛海一腳。 杜平笑了,她喜歡聰明人:“小人誣陷?” 厲堂主見到她的笑容,立刻眼睛一亮,再接再厲:“若沒猜錯,定是衛海在您面前信口開河,把什么壞事推到我身上了?郡主別信他!” “不信他信你嗎?”杜平反問,“衛幫主我已見過多次,反倒是你,這回是頭一次見面?!?/br> “日久見人心,路遙知馬力?!眳柼弥鬟B忙表忠心。 杜平哼一聲:“你應該沒那么長時間讓我見人心了?!?/br>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充滿威脅。 厲堂主臉色一白,想想對方沒一見面就宰了他,應該還有機會,這個郡主肯定有想從他身上得到的東西。 但他一時猜不到,看著她慢條斯理地進食,心急如焚:“郡主相信衛幫主的片面之詞?即便官府判案,也得聽聽犯人的證詞!” 杜平抬手,身旁的侍女立即退下,她擦了擦嘴,坐起身子。 她笑吟吟地說:“可你連衛幫主說了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何能力自證清白?可惜啊,這世上有多少人是死于消息不靈通呢?” 厲堂主一個激靈就清醒了。 這句話幾乎已是明示,他一剎那明白永安郡主想要的是什么。 最近發生的事在他腦中連成一條線,厲堂主的目光鎖住她:“郡主來江南之時曾遇刺殺,懷疑是漕幫所為?姓衛的一定拼死抵賴,想來昨日郡主拿到了更多證據,讓漕幫無法抵賴?” 杜平終于給他一個正眼。 厲堂主道:“不是我?!?/br> 杜平微微一笑:“每個人都這么說,我該相信誰呢?” 厲堂主道:“不知衛海跟您說了什么理由,若郡主愿意告知一聲,我便可自證清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