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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夜里,洗漱完,我和Frank躺在床上看天花板,我特地去抓他的手,說:“千萬別難過,要是你難過了,我會更難過的?!?/br> “Ethan,”他嘆了一口氣,說,“我沒有難過,你放心吧,這可能只是一種產生于幸福的酸楚,人得到了難以得到的東西,就會像我一樣,偶爾不能自控地患得患失,但心情一點都不差?!?/br> 他轉過頭來看我,然后抱住了我,我伸手把燈關掉,我倆就在黑暗里躺著,我現在覺得愛是世界上最難解釋的東西,愛著誰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我以前不怕死,但現在有點兒怕了。 仔細想想應該是舍不得死。 在科隆待了一個月,后來又去了柏林玩,六月中旬從法蘭克福飛回上海,我沒歇兩天,就抓緊時間去看房子,想租個寬敞的、安靜的,又不喜歡太高的平層,幾經周折之后選了一幢別墅,Frank把家當搬了過來,把之前租的洋房退掉了。 夏季的雨總是說來就來,我在第一個雨天回北京見菲子,她剪了短頭發,整個人瘦了好幾圈,打扮得像個男孩子,沒在讀書,也沒在工作,有時候出門玩一玩,但大多數時候還是在家待著。 第二個雨天,在工作的間隙和Charlotte喝了一杯咖啡,她來上??葱?,順便看看忙碌工作中的我。 第三個雨天,Frank買了幾張晚報帶回家,我把掛在衣架上很久沒穿的衣服洗掉,放進衣柜里。 第四個雨天,基本上都在睡覺中度過,吃了兩頓飯,午餐和宵夜。 下一個雨天,漆浩回上海參加母校校慶,聽說要在大會上分享他支教的經歷,我和Frank去機場接他,還請他吃了東西。 再次下雨了,就是現在,還是晚上,Frank去杭州出差了,我坐在客廳沙發上看樂隊以前的視頻,看得痛哭流涕,紙巾丟得滿茶幾都是,嗓子很干,想去倒杯水喝,但是找不到拖鞋,只能光著腳去倒水。 上海潮濕,想起了我媽寄來的陳皮茯苓,就去茶葉柜里找,柜子翻了個底朝天,最深處的鐵茶罐搖起來叮當響,怎么聽都不像是茶葉,我把蓋子打開,把里面的東西掏出來。 居然是一個盒子,盒子里是一枚戒指,鉑金身,淺藍鉆,看起來很新,戴在我的無名指上剛剛好。 于是,陳皮茯苓也忘了找,把什么都放回原位,我倒了一杯水就再次回到沙發上,繼續熬夜看視頻,雨越下越大了,又過了大概兩小時,我忽然聽到了門鈴聲。 Frank就站在院子門外,門鎖上的攝像頭把他框進我眼前的畫面里,他說:“我提前回來了,沒跟你說,怕你不睡覺?!?/br> “打傘了嗎?” “打了?!?/br> 開了門,Frank穿過院子進來,我站在門廊下面等他,吊在頭頂的路燈被風吹得晃,我伸手接了Frank的傘,他抱住我,我聞到了他身上的雨天的水汽味。 “怎么哭了???”他說,“第一眼就看到你眼睛那么腫?!?/br> “在看樂隊以前的視頻?!蔽艺f。 一起進到屋子里,我滿腦子想的都是那枚戒指,但什么都沒提,我穿著短褲和T恤坐在Frank的腿上,把他的領帶慢慢扯下來,他按著我的后腦勺,一下接一下吻我的嘴,另一只手往我衣服里伸。 他用虎口把住我的腰,我的身體不能自控地前傾,膝蓋陷在沙發有彈性的墊子里了。 “杭州在下雨嗎?”我低聲問。 “沒有?!彼卮?。 我問:“明天不用上班了吧?可以休息吧?” “是啊,我可以休息一天?!?/br> “你要不要洗一下澡換睡衣?” “走之前在酒店洗了,也就三個小時之前?!闭f話的時候,Frank還在啄吻我的嘴,我也著實感受到了人深夜時候特有的矯情。 我也很矯情,手撐在他肩膀上,被吻得細聲哼哼。 戒指的事我還是沒有提及,到了第二天早上,雨停了,被窩里再次不消停,床頭柜上盛了水的花瓶“咣當”倒下,幾秒鐘之后,水順著柜子邊緣往下淌,后來發現,水全都倒在了我的拖鞋上。 周易衣連call五通電話,第五通的時候才被我接起來,她問我是不是信號不好,聽我的聲音抖得厲害。 而我腦子里想的最多的還是——戒指。 試想一下如果被求婚我會說什么,再展望一下結婚之后的生活有什么變化,Frank把半碗麥片粥放在我面前,說:“感覺你快睡著了?!?/br> 我伸出左手,仔細瞧著光禿禿的手指,瞧了好幾秒,抬起臉對他笑,但什么都沒說。 他大概也沒明白,又去廚房取東西了,取完之后來我身邊坐下,我倆開始聊天,我說之前看的《東方快車謀殺案》又開始巡演了,很想再看一次。 “看啊,”到這里,他可能真的察覺到了我的異常,停下筷子看向我,說,“有什么想說的對嗎?說吧?!?/br> “沒有?!蔽抑斏鞯負u頭。 “沒有嗎……”Frank連筷子都放下了,他湊近了看我,說,“如果有什么想說,你就快點告訴我,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難,我們就一起面對,千萬不要瞞著?!?/br> “真的沒有,我現在心情很好,”我挽住了他的胳膊,把臉靠在他的肩膀上,我說,“從科隆回來之后,我們搬到這里來住了,終于住在一起了,終于不會再分開了,我每一天都過得很開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