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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看他的臉,我也知道他在憋笑,后來,表姐喊我們過去,大家一一落座,剛才亂哄哄的院子才回歸平靜,倒好了酒,大家共同舉杯,然后開始吃飯。 葡萄酒是老弗自己的酒莊出品的,菜是正宗的德餐,啤酒非常非常好喝,Judith女士還老是問我能不能吃得習慣,我說:“我去哪里都吃得習慣,謝謝Judith,很好吃?!?/br> 德國菜就是歐洲的東北菜,有必不可少的酸菜和烤豬肘,還有各種香腸和一些魚,以及邦邦硬的面包和離不開的起司和洋蔥。 堿水結是家里保姆自己做的,堅韌微咸,有著很濃的麥香。 說實話,我并不是為了禮貌才一味地捧場,好吃就是好吃,只是熱量極高,感覺會一天之內胖十斤。 我還偷偷問Frank:“吃得這么好,你家人為什么還這么瘦?” “不可能天天吃這些的,”他說,“有時候也湊合?!?/br> 我倆進行著咬耳朵的加密通話,Judith看著我倆,滿臉的姨母笑。午飯之后,有的親戚就回家了,姨媽、表姐和表姐夫都沒回去,保姆在洗碗,他們又在準備下午茶,我和Frank去附近走了走。 郊外的空氣太好了,風那么通透,景色那么明朗,一路步行到了Frank家的農場,寬廣到看不見頭,就在柏油路的旁邊,進去的時候,經理熱情地迎接了我倆,還給我倆拿了草帽和籃子,這時候正是草莓和醋栗成熟的季節,我嘗了一顆草莓,經理讓我多吃,但剛吃過午飯,所以實在吃不了太多。 難以用語言表達這種心情,即便對物質已經少有奢求,可面對這樣一整片生機勃勃的田園,我著實狠狠地羨慕了。從來沒想過,面對果實、蔬菜的豐收,人的心里會生出這么奇妙的滿足感。 小動物都很可愛,但這兒的小動物實在太多,有點兒寵幸不過來,穿著隔離服去看奶牛和小兔子,我看著看著就嘆了一口氣,說:“想北冰洋了,真的,好想它,不知道我媽對它好不好?有沒有虐待?!?/br> “你放心吧,”Frank說,“現在要擔心的不是它被虐待,而是回去之后能不能認得出?!?/br> “回去之后就做脆皮烤乳豬?!蔽议_玩笑。 在科隆的體驗是愉快、愜意、幸福,每天都被喂得很飽,Judith女士還找了她認識的中餐廚師,來家里做晚飯吃。 這個生日過得很隆重,Judith女士和老弗特地訂了市中心的火鍋餐廳,還送了一大束花給我,給我媽發了視頻過去,結果第二天左琳給我打電話,說:“笑死我了,大姑昨天半夜給我打電話,說你跟著德國人跑了,現在過得樂不思蜀,都不想回北京了?!?/br> “你們心里有沒有一點兒正能量?”大清早的,我用肩膀夾著手機,站在鏡子前面涂護手霜。 左琳說:“我們敦敦想舅舅了,說舅舅不要光想著談戀愛,也要?;丶铱纯??!?/br> “李敦敦是李敦敦媽的新聞發言人吧?!蔽艺f。 左琳笑了半天,忽然換了一種語氣,正經地問:“說真的,他們對你好嗎?” “你希望怎么樣?好還是不好?” “當然是好,我擔心你呀,忽然就跟人家跑回家,這么遠,要是被欺負了我們也幫不上你?!?/br>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覺得他家是日耳曼封建貴族嗎?人家為什么欺負我啊……” “諒解一下啊,擔心你,”左琳認真地講話,說,“我覺得我想得比誰都明白,但昨天晚上聽大姑說不知道你習不習慣,弄得我一整晚睡不著,現在當了媽,遇上什么事兒都心軟?!?/br> “我挺好的,”得知左琳是如此真情實感地關心,我只得乖巧地告訴她,“放心吧,有什么事會說的?!?/br> 和左琳通電話的半小時之后,原本在院子里的Frank忽然跑上樓,他說:“知道嗎?左琳剛剛猝不及防地給我打電話了?!?/br> 我頓時楞在了椅子上,不用等Frank的下一句,我已經能大致想到左琳跟他說了什么。 “你不用把她的話放在心上?!蔽艺f。 “當然要放在心上?!?/br> “你確定?” 我坐在書桌旁邊,Frank的手撐在桌沿上,忽然俯下身親了我一口,說:“她說我得對你好,要關心你,要站在你這邊,不論什么情況下?!?/br> “很盲目啊,先生,”我說,“如果我殺了人你也站在我這邊?” “對?!?/br> “不可取?!蔽铱套鲊烂C地搖了搖頭,誰料Frank還是盯著我的眼睛。 他說:“我知道左琳是在擔心你,左女士一定也很擔心你,要是我以前做得足夠好了,你的家人一定不會那么擔心?!?/br> 我搖了搖頭,低聲地說:“沒有,不說以前了,不要給自己增加負擔?!?/br> 上午的陽光熱烈,夏天將在幾十天后真正到來,我還坐在剛才的椅子上,Frank去了洗手間,我給左琳打電話,我說:“姐,你真的沒事找事,一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被你罵哭了,什么水平?” “哭了?我沒罵啊,我還態度特好,也沒有陰陽怪氣,比和你說話的態度好多了,你想想,我那時候可是希望你們復合的,我怎么可能罵他——” 左琳連著解釋了一大串,氣都不帶換,我打斷了她的碎碎念,深嘆一口氣,說:“好了,知道了知道了,你沒罵,可能只是他聯想了很多吧,結果弄得我心里酸酸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