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
方輕鴻隨口答:和你一樣,來做梁上君子。 沈柯:好啊你果然是來偷人 方輕鴻歪過腦袋,忽而一笑:你覺得今夜月色如何? 沈柯愣住,下意識抬頭看。他個大老粗,平常哪會吟風弄月啊,現在最多也就瞧出個是扁是圓。 傻呆呆的時候,倒還有點兒少年人的稚嫩感嘛。 月下飛天鏡,云生結海樓。*方輕鴻指指天上,沖他眨眼:我來偷這月亮。 第13章 人約黃昏后 美色誤人 銀月皎皎,照得美人瑩瑩生光。 沈柯艱難地挪開視線:瞎說什么,你還能上天不成。 反正比你上天早。方輕鴻循循善誘:修道本就逆天而行,挑戰不可能,你沒做過,不代表別人就做不到,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視野開闊點。 少年一臉你當我傻子啊的表情。 但方輕鴻不在乎,顧自往下說:這事吧講究個儀式感,你突然蹦出來,弄得都沒氣氛了。今天都先回吧,待我再挑個良辰吉日辦事。 沈柯:方輕鴻,我長得如何? 方輕鴻當即雙手抱胸,一臉防備:你想怎樣? 沈柯氣笑了:你裝傻充愣要有個度,我長得也不像有缺陷的,直接說我壞了你的事,想趕我走不就結了。 方輕鴻:話都被你說完了,我還說什么。 沈柯:你! 方輕鴻率先往樹下跳:再會。 沈柯一時摸不準路數,壓低聲音喊他:真走??? 方輕鴻朝他拱拱手,轉身毫不留戀,往宮殿后的樹林子躥。沈柯老大沒趣,他反正是出來散心的,對那個什么東南方有異其實也不太在乎,見人離去的步伐非常堅定,就跟著跳下了樹。 他正要向前跨,腳都抬半空了,又突然停?。翰恍?,我不能走。 方輕鴻陡然轉身:為何?! 沈柯:你要趁我走后,再折返回來怎么辦? 方輕鴻無語問蒼天:不怎么辦,你是什么需要呵護的嬌花靈草嗎,還騙不得了。 沈柯:你果然想騙我! 方輕鴻:好吧我說實話,我是來替道友看看情況的,他說這里住著個手段詭異的道修,他懷疑人家作弊才贏了自家師弟。 沈柯滿臉不屑:自己不行就賴別人。 方輕鴻:所以我就來看看,要真作弊,好歹通知昆侖宮一聲,要是假的,就讓他寬寬心別想太多。 沈柯:我看你就是想見柳夢寒。 方輕鴻:??? 沈柯話鋒一轉,就開始奚落:那個柳夢寒也是,我一看到他,就能聞見股狐貍味兒,和姓燕的一樣會裝,都不是好東西。 我看你才是老惦記著他吧?!方輕鴻覺得自己有必要為柳夢寒辯解下,但看他那個鬼樣,說什么都只會火上澆油,遂作罷。 兩人又坐回了樹上。 沈柯:接下來要做什么? 方輕鴻:什么?? 沈柯:你傻啊,不是你說要偷窺嗎? 方輕鴻:師弟,這叫暗中調查。 沈柯不耐煩地揮揮手:隨你隨你,快講正事。 方輕鴻推拒道:不勞煩 然后,他就看到沈柯掏出了太微垣鎮宗三寶之一的月照天門鏡的仿制品。這宗秘寶是青霄上仙在飛升前親手煉制,功用繁多,其中一項便是能將相隔萬里外的景物,映照地纖毫畢現。 沈柯:放心,這面是我爹煉制的,區區一個金丹而已,再讓他上三個大境界都發現不了。 方輕鴻咽回到嘴邊的話,笑吟吟恭維:不愧是太微垣,竟有此等便利的法寶。 沈柯得意道:誰讓你們劍宗窮。 方輕鴻: 方輕鴻:多謝師弟提醒。我忍! 這面由化虛境大能煉制的月照天門鏡,果真不負所望,除開觀天下事的功用外,還能形成一個透明的保護罩,隔絕他人的神識探查。 月照天門鏡表盤為八角形,背刻周易八卦玄圖,會隨著功能被啟用而緩緩轉動。沈柯點了點鏡面中的諸天星域,往里頭注入靈力,霎時,鏡面漾開層層漣漪。星域散開,倒映出宮殿內的景象。 他手持鏡子,對著宮殿從左移到右,瀏覽過一間間臥房,直到方輕鴻叫停:等下,就是他。 沈柯頓住,打量著畫面里,正盤膝坐在蒲團上打坐的中年人,不由目露懷疑:這人也太普通了吧,我們太微垣一抓一大把,有何特別 話音戛然而止。 方輕鴻蹙起眉毛,他房間里的陣法,有點特別。 昆侖宮在每位賓客的起居室都布有小型的聚靈陣,方便大家汲取天地靈氣??刹贾迷谶@人屋子里的,卻很有問題。 這所謂的問題,放到其他人眼里,或許什么都瞧不出來即便元嬰修士一寸一寸的探查,都未必能發現。但方輕鴻不同,他自身的特殊性,能讓他看穿聚靈陣隱晦的靈力流動異常。 道家講求天道循環、相生相克,陣法中都有五行原理的影子,表面上看,維持陣法運轉的靈力走勢也的確如此,但實際上,聚靈陣內還有個陣法,不知道這名金丹修士用了什么方法,竟能將吸入體內的靈力轉化為魔息。 上邊的五行聚靈陣只是個掩人耳目的幌子。方輕鴻四下打量,也沒找出陣眼所在,倒是發現這個嵌置在內里的小陣最起碼出自出竅真君之手,不由慶幸今次有沈柯在旁,這面仿制品規格夠高,否則還真難保不被發現。 屆時牽扯到宗門就麻煩了。 看來這個陣法,是他同伙布置的。 方輕鴻腦海內將認識的魔修都篩了遍,也沒找出有哪位出竅期善于布置這種陣法,難道上輩子赫連玨帶來的人里,還有他沒見過的漏網之魚? 聽了解釋,沈柯不由沉下臉。兩人對視一眼,方輕鴻比了個手勢,示意先撤退,沈柯卻不肯,兩人用神念交流: 我有個辦法,能讓他在擂臺上暴露。 別沖動,以你筑基的實力,怎么可能瞞過金丹真人。 你是不是又忘了我爹是誰?沈柯斜睨他,這趟出遠門,他怎么可能不往我身上塞點東西。 你靠爹還靠得挺理直氣壯啊。 接下來也不管方輕鴻作何反應,沈柯掏出一顆食指蓋大小的白色藥丸,往鏡子里一丟。那顆藥丸便穿越空間,憑空出現在金丹修士的房內。后者仿若無覺,藥丸便化開,悄無聲息地的溶解在匯聚的靈氣里。 方輕鴻忍不住問:這是什么? 沈柯跟惡作劇成功的孩子般,瞇瞇眼睛倨傲道:你回頭就知道了。 回程時,方輕鴻和沈柯談判:今天這里的發現,你告訴你宗門的人可以,但不能提到我。作為回報,我欠你一份人情,日后隨時來取。 嘁,我才懶得理他們。 聽你的意思,你是連魔修都 他們要查,就讓他們自己去查。沈柯打斷他,眉宇間透露出股不耐:要我給姓燕的提供線索,沒門。 太微垣的內部傾軋已經這么厲害了嗎? 但這畢竟是他們宗門的私事,而方輕鴻和沈柯相識不過幾日,連朋友都算不上,不適宜多問。于是他半開玩笑地緩解氣氛:那正好,省去我不少事。 哼,本少爺的債也不是那么好欠的。 是是是,你想起來了跟我說聲。 分道揚鑣前,少年別別扭扭擠出句:在碰到我前,你可別輸了。 方輕鴻全當他在跟自己下戰帖,擦肩而過時,拍拍沈柯的肩膀:承您吉言,沈少宗主。 翌日,擂臺前人山人海。 淘汰過兩輪后,對戰水平明顯提高許多,更多人愿意留下看了。 方輕鴻第一輪的對手,是個鼻孔朝天的道修,覺得他輪空兩次全憑僥幸,因而十分瞧不上他。方輕鴻就誠懇地勸:兄臺此言差矣,我們修行者的氣運,也是體現實力很重要的一環呀。氣得那道修毛發倒豎,兜頭蓋臉往他身上扔符箓,一通雷電火焰冰雹,砸得場上煙霧彌漫。待煙塵散盡,一柄劍就架在了他頸上。 幽幽的嘆息聲自背后傳來:再者,你怎會認為一個氣運好的人,劍身緊貼皮膚,鋒利的開口散發出懾人的寒氣。方輕鴻語調輕軟,有些無奈:不堪一擊呢? 在沒尋到太初前,他的佩劍和劍宗諸多弟子一樣,都是從萬劍谷拔來的。此劍名曰流風,跟何田田的回雪劍是一對,為劍宗開派老祖道衍仙君的兵器。 伴隨淘汰人數的增加,大比進程也快了不少,方輕鴻這一日連比三場,初賽差不多也快進入尾聲。他看了眼賽程安排,明天還有四場,后天開始半決賽。 今天沒聽到金丹擂臺有傳出什么動靜發現魔修這樣的大事,定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要在昆侖宮全境范圍內展開搜索調查的。 現在風平浪靜,就說明這位魔修還未暴露。但之后的對手會越來越強勁,金丹不比筑基,會使的花樣更多,總能逼他露出些馬腳,更何況還有沈柯那藥 前世他竟從未見過,看來對歷史悠久的古老宗門,他還是對其底蘊知之甚少。 算了,要真讓那人一路高歌進決賽,他就找個機會通知柳夢寒。 他這邊忙著思考問題,同樣干脆利落贏了三場的沈柯走過來,二話不說拽著他胳膊,就往賽場外走。 方輕鴻:干什么干什么,君子動口不動手。 沈柯鄙夷地瞧他一眼:昨天是我陪你,今天該換你陪我了。 第14章 情竇 何田田:我師哥上了一個男人的賊 我讓你陪了嗎?!方輕鴻差點脫口而出。 萬幸他忍住了。 以沈大小姐高傲的自尊,他可能不用等到決賽,就可以在擂臺邊跟人快打,然后雙雙被昆侖宮以私斗犯禁為由,剝奪大比資格。 方輕鴻一臉戒備,壓低聲音問:你打算做什么? 興沖沖的沈柯頭也不回:你昨天也說那人布置不出這么精妙的陣法,我們去把他的同伙找出來。 方輕鴻嘴角抽搐了下: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兩個筑基,稍微勢單力薄了點? 沈柯跟瞧新大陸似的瞧他:劍修不該天不怕地不怕嗎?你還是不是劍修了。 劍修也懂人力有時窮的道理好吧?!又不是傻的! 沈柯滿不在乎:怕什么,我就不信一班只敢蠅營狗茍的廢物,在動我之前不掂量掂量惹怒太微垣的后果。 方輕鴻:有背景了不起吼。 小孩就愛追求刺激,天不怕地不怕的,還玩上癮了,完全不清楚自己究竟踩進了什么坑。 不過觀察一天,筑基擂臺這邊倒沒發現什么形跡可疑的人,想來此次魔域的派遣宗旨,是兵貴精不貴多,瞧不上筑基的微末道行。 為不錯漏細節,方輕鴻連出手都比前世重,就為速戰速決,不耽誤事。 兩人拉拉扯扯間走出擂臺區,迎面碰上早先被方輕鴻借故支開的何田田,后者跟被施了定身咒般,定在原地目露狐疑。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兩人,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方輕鴻意欲辯解:苗苗 何田田目光下移,看到他們抓在一起的手,幽幽道:別叫我苗苗,我沒你這樣的師兄。 沈柯對他人帶有冒犯意味的行為向來不能忍,原本還在阻止方輕鴻扯開他的手,改為搭上對方肩膀,而后挑釁地迎上何田田:怎么,管天管地還管人和誰玩?你是他誰啊。 何田田氣得跳腳,三步并作兩步地上前拽住方輕鴻另一邊胳膊,恨恨道:我是他師弟!師尊臨行前曾有交代,要我們師兄弟三人在外守望相助,此時此際,我怎能眼睜睜看著師兄上你這條賊船! 方輕鴻:哇,小師弟的形容真是鞭辟入里。 沈柯:你說誰賊船? 誰對號入座就說誰。何田田扭頭:師兄,我們走。 沈柯雙臂發力,幾乎以半摟的姿勢將方輕鴻按在自己懷里:你剛剛還不認他呢,臭小子,有本事說到做到。 今日的擂臺比試已經結束,修士們三三兩兩往外走,路過他們時,不由露出詭異的眼神,更有好事者干脆停下開始看戲。方輕鴻站不住了,眼見他就要為旁人的意氣之爭而付出清白的名節,忙從何田田懷里抽出手,匆匆扔下句:乖,先去找你大師兄。就連拖帶拽地,把沈柯拎走了。 獨留何田田在眾人憐憫的視線下懷疑人生。 兩人跑得飛快,方輕鴻跟后面有洪水猛獸追似的,恨不得御劍跑路。偏偏那個還沒意識到問題所在的罪魁禍首,一張嘴還在那叭叭叭:你那師弟多大了,怎么還和個跟屁蟲似的。 方輕鴻沒好氣回:我們從小一塊長大的,他拿我當哥,當然親近。 沈柯:我就不這樣。 方輕鴻乜斜他一眼:誰問你了。 沈柯哼哼了聲,整個人趁勢往他身上壓,作為你冒犯我的懲罰,你該陪我去找人了。 方輕鴻被壓得腰都彎了彎,這人比他高比他壯,怎么好意思!趕緊從我身上下來! 沈柯威逼利誘:去不去,去不去。 去去去。方輕鴻認命道:不過你得跟我走。他停住腳步,氣息下沉,靴底牢牢黏在地上,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架勢。 沈柯站直了去拉他,見拉不動,有些不高興:去哪里? 方輕鴻:你想,這可是昆侖宮的地界,那個人陣法造詣再高超,連化虛境大能煉制的法寶都無法察覺,又是怎么躲過昆侖護山大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