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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寧看著黛黛,她亦神色篤定的看著自己,“拿來我自己換吧?!?/br> 伸手,扯過那薄薄的衣料,月寧轉身背對過去,黛黛高興的來回打轉,比她想象的少費口舌,凡是來這的姑娘,打接客起,黛黛便能分得相應的傭金。 換好衣裳,月寧坐在玫瑰椅上,案上的茶具是越窯青瓷,薄而油亮,黛黛給她倒了盞茶,坐下來支著腦袋說道:“說來姑娘也不信,有些人初來時怎么也不肯,可過一段時間,她們都爭著搶著去做?!?/br> “哦?為何?” 黛黛神秘兮兮地勾了勾手指:“能來畫舫齋的客人,都是主子下帖邀約的,非富即貴,若能攀上,便是數不盡的榮華,別看淮河兩岸妓/館紅火,都是些不入流的嫖/客,真正有權有勢的都在咱們畫舫齋?!?/br> 黛黛嘴快,這會兒已經把月寧當成自家姐妹,知無不言的坦誠相告。 月寧咦了聲,道:“我聽畫舫上的mama講,有個落難的官家小姐,被貴人出手相救,如今都有兩個孩子了?!?/br> 聞言,黛黛得意的挑挑眉:“便是出自畫舫齋的姑娘,名叫阿蕪的?!?/br> “頂天是個富商救她?!痹聦幑室饧に?。 黛黛果然上當,小臉通紅地一拍桌子,似怕她不信,信誓旦旦道:“大官,是個京城的大官,他...” “黛黛!” 凌空一聲戾喊,蔥綠色氈簾被人猛地掀開,進來個面色兇悍之人。 黛黛被他嚇得趕忙站起來,糯糯地叫了聲:“大人?!?/br> 那人凜眉上下打量月寧,不多時便將黛黛拽到旁邊,低聲說了些什么,黛黛小臉煞白,時不時回頭看眼月寧,最后兩人相繼出門,氈簾落下,連帶著楠木大門咣當一聲從外反鎖。 月寧心道不好,再去拉扯窗牖門框,發現已然鎖死,偌大的房間,靜的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她不知發生了何事,卻知道一定生出事端,否則那人不會用如此歹毒的目光打量自己,他是想要殺人的。 月寧幾乎尋遍每一個角落,沒有任何可以逃脫的機會,她一下癱坐在床榻,心里頭只剩滿腔絕望,冷的發抖。 伏在屋檐上的人悄悄退了下去,又命其余幾人嚴密盯梢。 都尉府后門,裴淮將將坐上馬車,前面趕車的人便低聲回頭稟報:“他們似乎動了殺意,姑娘如今性命堪憂?!?/br> 裴淮凝眸掃了眼簾外,沉聲道:“可誘出他們老巢?” “屬下一直派人跟著,進入畫舫齋后,他們暫未有所動作,只是加強了戒備,禁止賓客出入?!?/br> 裴淮松開挑簾的手,往后靠在車壁上,撐著額,叫人看不清此時他是何種情緒:“繼續擴大聲勢,逼他們狗急跳墻?!?/br> “只是,姑娘那....”暗衛不敢說下去,畢竟那人身份不同旁人,是跟著裴淮一起進揚州的,若真有差池,后悔也無濟于事。 裴淮合上眼皮,幽陰的嗓音帶著幾分煩躁:“查不出幕后指使,都得提頭見我?!?/br> “是!” 畫舫的鴇母急的坐立不安,紅玉館的齊大人著親信與她發了好一通火,罵她引狼入室,又叫她務必管住自己的嘴,若再從她這兒傳出什么消息,便叫她葬身江底。 龜公摸著荷包,干著急也幫不上忙,街上一趟趟的駿馬疾馳,馬蹄聲震得他腦子發昏,每來一回,鴇母都面如灰土,仿佛那是催命的聲。 好容易捱到傍晚,那些不斷搜尋的車馬終漸消停。 鴇母捂著胸口,連連倒喘。 “徐世子為了外室剜人眼珠,mama如何嚇成這副模樣?!?/br> 龜公給她端去茶水,鴇母這才覺出口干舌燥,她幽幽嘆了聲,無力地坐倒在圈椅上,抿了口茶說道:“不是我神經緊張,而是太過蹊蹺。別人只不過看了他外室幾眼,他回頭給人剜去眼珠,這種手段,會是正常人所為? 那劍法,有幾個能有那般造化,這個徐世子,不簡單,但愿是我想多了,別是...” 鴇母欲言又止,雙手合十捧在胸口,嘴里念念叨叨“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剛過完年,別是好日子過完了才好。 紅玉館與畫舫齋的勾當,在揚州城暗下布置了數年,上頭有人撐腰,便相安無事地日益紅火,其中牽扯頗多,若真的被查出什么,后果不堪想象。 裴淮斜臥在二樓茶室,挑開支摘窗便能看見對面熙攘繁華的景象,紅玉館的熱鬧一覽無余,他疊起腿,雙手枕在腦下,看似平靜的臉上,心底是壓不住的緊張。 他攥了攥拳,指甲摳進rou里方能緩解肌rou緊繃的僵硬。 金烏西沉,天際隱去最后一抹余暉。 “主子,按你吩咐,白日里巡視搜羅的馬匹全都停了動作?!贝┲P衣裳的暗衛邊倒茶水,邊壓低了嗓音說道:“紅玉館后門進出幾回,似乎有意在混淆視聽?!?/br> “魚就要上鉤了?!迸峄刺羝鹧燮?,抬腳踢開支摘窗,“畫舫齋可有動靜?!?/br> “入夜后,有人進去把姑娘帶到另外一間房去,之后再未出來?!?/br> 裴淮眸底濃黑,抬眸看著窗外,許久,淡著聲音道:“仔細盯著?!?/br> 房中沒點燈,黑漆漆的看不見一絲光影,月寧被推進來,踉蹌著摔倒在地,似乎碰到了圓凳,咕嚕嚕轉了幾圈,撞到東西后停了下來。 腳步聲遠去,耳邊除了心跳聲,再也聽不到旁的,便是連風雪聲都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