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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白又回:“不冷,阿姐?!?/br> “騙人?!碧K南瞇眼看他,一副洞察一切的模樣,舉起牽他的手,“你分明在發抖?!?/br> “不是因為冷才抖?!睂幇醉雍诔量床怀銮榫w,輕聲說,“阿姐的手暖,我不冷?!?/br> “不是因為冷,那是因為什么?”蘇南還泛著淚光的眸子輕眨,問他,眼尾紅紅的。 寧白這次卻沒回了。 “你果然不喜歡穿我那小裙子啊?!?/br> 見他不回答,蘇南也不繼續問了,經過院子里一株盛放的紅梅時,踮腳伸手碰了碰,紅梅上的細雪散落,落在發間眉梢,落在眼睫鼻尖,她粉嫩的小臉上水色漸顯,似清晨綴著露水的花瓣,純凈剔透。 “寧愿冷著都不穿,那裙子你這么討厭嗎?”兩小孩走過樹下,小蘇南沒有摘花瓣,收回手,清澈眸子蘊水,像沁水的黑櫻桃。 “我是男孩子,不喜歡穿裙子?!睂幇纂m小她兩歲,卻和蘇南差不多高,他拂去她發上落的雪,又說了一句,“我是男孩子?!?/br> 語調加重,極是認真。 “那好可惜啊,你穿著比女孩子還要好看呢,如果我們一起穿,那你就是我的meimei了?!毙√K南興奮又惋惜,聲音脆甜脆甜的。 寧白低頭:“我不想,阿姐?!?/br> 蘇南失望哦了一聲,繼續牽著他往前走,繞過長廊,快到了她房間所在的小庭院時回頭看他,卻意外瞥到他發紅的脖子。 小女孩眼珠咕溜溜轉著,聲音軟軟帶甜,好奇問:“你脖子紅了誒,是因為害羞嗎?沒關系哦,我們是小孩子,穿什么都沒事的,沒人會說的,小裙子也是可以的吧?!?/br> “我沒有?!睂幇着み^頭。 小蘇南看他這樣這樣害羞笑得更歡了,不相信地問:“真的嗎?” “真的?!睂幇锥饧t了,漂亮眸子看她,平靜點頭,“我穿不好看,阿姐最好看?!?/br> “那我就相信你吧!” 蘇南開心極了,笑容比雪色,比日光還要耀眼,漂亮,她牽著他的手不住晃蕩,就像蕩秋千一般。 蘇南覺得逗這漂亮弟弟玩是一件可有趣的事情了。 有人陪她真好。 以后她不會是一個人了。 “外面好冷,我們趕快回屋,我先幫你上藥好不好?等下大夫就來了?!?/br> “好?!?/br> ………… 在蘇府的日子便這樣一天天地過去。 蘇南和與這弟弟相處得極好,以至于她每天都在感慨,這撿來的漂亮弟弟怎么能這么聽話,這么乖巧,這么惹人喜歡。 他懂事又善良,雖然年紀比她小,是弟弟,但他反而會常常保護著蘇南,以至于時常讓蘇南感覺,她實在是沒有一個jiejie樣。 畢竟弟弟經常哄jiejie,這太不像話了…… 但蘇南不得不承認,寧白雖比她小,但在他們蘇府這一群小孩里,確實要聰慧早熟許多,極是聰明。 他們一起去文國公府的家塾上學,寧白不過將書看過一遍,便能完整背下,一字不落。 四書五經,百家著作,他幾乎讀了個遍,亦會自己動手寫文章。 次次他將作好的文章拿給夫子看后,夫子皆感慨其驚才絕艷,文采卓絕。 不過五年而已,教書的夫子已然將他當成了得意門生,甚是寶貝,料定他日后是狀元的不二人選。 蘇南父親蘇知禮是當朝御史大夫,聽夫子言寧白如此聰慧,文采斐然,便要了幾篇他的文章來看,一看果真嘆絕妙絕,喜不自勝。 他本就是狀元出身,愛才惜才,對才華橫溢、滿腹經綸之人自是極為欣賞,何況這寧白早已入了蘇府門下,和養子無異,而他們蘇府的那位少爺蘇朗是一紈绔子弟,不學無術,有這兩相對比,蘇知禮對寧白愈發看重。 再說,寧白在老夫人面前總是一副懂事乖巧,溫順有禮的模樣,日日會和蘇南一起去老夫人那里晨昏定省,老夫人每次都是瞇眼笑著,歡喜得不得了。 是以,借著老夫人和蘇知禮這兩人,他們在蘇府的日子也算還過得下去,大夫人不至于過于囂張,明著迫害蘇南她娘親。 但是,蘇黛這大小姐卻越發恨極了這兩人。 尤其是蘇南。 文國公府的夫子曾是太傅,蘇府的少爺小姐,還有一些大臣貴族的小孩都會去文國公府的家塾上學,蘇黛嬌縱跋扈,拉攏威逼人很有一套,在學堂,除了一些中立的人,其他人便以蘇黛為首,與蘇南寧白對立。 蘇黛的大小姐脾氣隨著時日有增無減,愈發有恃無恐,對蘇南的厭惡也是呼之欲出。 她經常是在學堂里一個看不慣就開始辱罵蘇南,哪些話難聽她就說哪些。 “你和你娘親一樣都是賤人,我娘說的,你娘就是妓|女狐貍精,勾引爹爹?!?/br> “爹爹是因為可憐你們,才讓你們留在蘇府?!?/br> “你知道嗎,爹爹其實一點都不喜歡你娘親,我娘親說,爹爹只是貪圖你那狐貍精娘親的美色而已?!?/br> “蘇南,你長了這樣一張臉,不會也和你那不要臉的娘親一樣,長大后也做妓|女吧?” ………… 縱使蘇南在蘇府過慣了被欺負和隱忍的生活,縱使她也想聽她娘親的話,默默忍下去,不要惹事生非,讓她娘親生氣,讓父親和祖母為難,但當這些污穢的惡語像刀子一般爭先恐后地往她耳朵里鉆時,她根本無法平靜地忍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