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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覓看著梅承雪激動起來的神情,他仿佛終于松了一口氣,眉眼舒展開來,俊美的面容更加耀眼。 沈覓皺了一下眉,被迷惑了一樣,問了句:“就這樣高興嗎?” 問出口,沈覓自覺問出了傻話。 梅承雪奇怪道:“為什么不高興,給您看大門我還能抽時間去尋開心,等到安定下來了,還能去找我阿父阿娘meimei,我們一家人能活著就夠好了啊?!?/br> 沈覓垂眸看著地面。 梅承雪這樣,其實很好,活在自己的真實和自由之中。 越棠不是。 他敏感又聰明,沈覓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城中聚眾宴飲,沈覓只在剛開宴露了一下面,就匆匆去軍營調兵。 她不直接回麗陽而是回到雍州,自然不只是為了調動雍州一處的兵馬。 若是沈鈺和顧微瀾聯合,她雍州既要守住本州,還要北上麗陽,等到了麗陽,沈覓并沒有足夠的籌碼。 她所經過的每一場大營,她都去了書信,齊聚雍州議事。 接下來回去麗陽,兗州太遠來不及,她路上還要經過冀州和營州邊境,到時候都盡量去請出一些兵馬。 等到暮色四合,沈覓才從軍營中出來,原本跟在梅承雪身邊的衛城抽空來找她,匯報了這一日的情況。 他沒有忘記強調梅承雪和越棠在船艙中的密談,所謂密談,其實也沒有忌諱暗中跟著的衛城。 沈覓聽完,沉默了一會兒,上了馬車就疲憊地靠在車廂壁上。 越棠能想到多少,把前世今生想到哪種地步,誰也不知道。 云霏心疼地遞過去泡好的茶水,沈覓眼睛都不睜,就這云霏的手就飲盡茶水,才稍稍緩解了一直說話幾乎干渴到疼痛的口腔和咽喉。 沈覓閉著眼睛靠在云霏肩頭。 云霏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一個讓沈覓舒適的角度,笑道:“好久沒見殿下這樣了?!?/br> 沈覓輕輕“嗯”了一聲。 “我感覺,殿下好像只小時候有過一點脆弱,您其實比云霏還小兩歲呢?!?/br> 她又不是土生土長的清晏公主。 云霏看著沈覓笑著。 “殿下要注意好身體。穆大人疼您,可他是外戚也不能服眾,越棠才剛結束科舉,也沒入朝接觸咱們公主府的權柄,我也難以撐得起那么大的公主府,若是情勢危急,只有殿下您能在前面?!?/br> 沈覓應了一聲。 “我知道,我會的?!?/br> 顧衡不是屈居人下的人,他不會和顧微瀾交心。 聽衛城匯報的那些話,顧微瀾知道的,顯然不是采用友好方式知曉的,顧衡多半也已經遇險。 顧微瀾本來就不會放過越棠,再知道前世他是被越棠所殺,怕是更難對付。 這一世越棠還沒來得及有他自己的權柄,就算他有前朝血脈,這樣短的時間里,也不夠他收復前朝人,血脈對他來說那就只能是燙手的山芋。 四面楚歌,危機四伏。 沈覓回到公主府,才得知,越棠在下船前昏倒后,直到如今還沒醒過來。 云霏皺眉道:“當時在船下,看到您在和梅承雪說話,我就沒去打擾您,沒想到越棠這回病得太狠了?!?/br> 沈覓沒有說話。 沈覓請的大夫是雍州當地最有名的名醫,陳大夫剛收了金針出來盯著學徒煎藥。 “這少年年紀不大,怎么憂思那么重……” 陳大夫忽然注意到沈覓,立即上前來,正要行禮,沈覓連忙去扶。 陳大夫不多客套,直接去講越棠的病情。 “這是怎么折騰的?再多幾日,就算能活下來也得落下病根?!?/br> 沈覓抿緊了唇。 陳大夫嘆一口氣,“現在還沒醒,又開始發燒,我已經去施過了針,等高燒退后,差不多就能醒過來了。之后殿下照著我寫的方子好好給他調養幾個月,日后別這樣了,就沒什么大事?!?/br> 沈覓連聲謝過。 徐年和徐歲在越棠離開麗陽之后,就立刻跟著出來,直接來到了公主府。 在門邊見到沈覓,徐年停下腳步,恭敬地拱手行禮。 “公子就在房中?!?/br> 夜晚昏暗的光線中,屋內燈光如豆。 門扉緊閉,沈覓看著窗紙透出的微光,過了一會兒,才搖了搖頭。 云霏說得沒錯,她不能有恙。 看了越棠,她估計再休息不好。 沈覓疲憊地什么都不想說,直接回了寢殿。 可沒去看越棠,她這一晚還是沒能睡好。 這一晚,雍州進入戰備,糧草已經先行,能抽調出的雍州駐兵在晚間迅速去做準備。 第二日一早,就將北上麗陽。 翌日,天剛剛有一絲微光,沈覓就睜開了眼睛,再無睡意。 這個時間,云霏也還沒有起來,沈覓站在偌大的公主府中,神差鬼使一樣,去到了越棠的院子。 守夜的徐歲正在院中慢走著緩解睡意,見到沈覓,看了天色,正要行禮,沈覓就攔下了他。 因為越棠始終跟在沈覓身邊,每處的公主府中,都為他準備了院子。 這處院落也是和麗陽公主府云亭差不多的結構,一座兩進院子,麗陽的前院植了一株海棠,雍州的前院植的是一株桃花。 桃樹是從別處移來的,樹干粗壯盤曲,上方樹冠如華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