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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夫人多嬌艷[重生] 第7節

    無論前世今生,他都不曾恨過常文華。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如此輕易的就放過了她。

    上一世,他雖憤懣不已,卻只是憎恨命運不公。至今生,連這樣的心思也都淡了。

    常文華于他而言,只是個微不足道的過客,既是過客,又何必徒徒浪費情感?

    如今在他心底里的,是另一抹倩影。

    記憶之中,她極愛穿淡粉色的衣衫,衣角上也總是繡著一枝桃花,成了那段灰暗歲月之中唯一明快鮮艷的色彩。

    彼時,他還曾譏諷桃花過于俗氣,但她卻都含笑應下,只說她名字之中有個桃字,所以總愛繡這花朵。

    她嬌小柔弱,仿佛任這大宅之中的誰略使些伎倆,就能令她悄無聲息的消失。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柔弱的女子,竟敢在他脾氣最暴烈古怪的時候,自行請命過來照料服侍他。

    她是他的侄兒媳婦,宋桃兒。

    宋桃兒自請來照料他時,鄭瀚玉還曾鄙夷過她的動機。她是府中最不像主子的主子,是誰也看不起的大少奶奶。他原本以為,她只是為了討好鄭羅氏,為自己謀個安身立命的所在,過來敷衍一二罷了。病中幾年,這等嘴臉他見的多了。要不了幾日,這個柔柔弱弱的小女人,就會被他的喜怒無常給哭哭啼啼的嚇跑。說不準,還趁機博一把長輩的憐惜。然而,任憑他如何使性發怒,又或作踐她的心意,都不曾嚇退了她。無論何時,她總是帶著那份不卑不亢的溫婉笑意,出現在他身側。那么嬌弱的一副身軀,卻又那么□□,仿佛無論什么也折不彎她。她就像這樹明艷的桃花,熱烈的綻放著生機。

    鄭瀚玉曾問過她,為何自討苦吃,攬這份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她沒有正面回應,只笑著說:“照料病人,那有什么奇怪?待四爺好了,我就回去了?!?/br>
    兩人相處,從來少有言語,大多時候,都是她伴著他,靜靜的看著那院中的景色。

    靜默的歲月,竟讓他品出了些許的甜意,那些早已看慣了的草木都有了不同意味。

    她的柔軟溫潤,平息了他心中那團無名怒火,正因如此,才陸續有人敢來近身服侍。

    之后,他終于大好,她便再未踏入他的院子,躲避著他。即便在府中偶然遇見,也只得一句淡漠的“四爺”。

    鄭瀚玉曉得,這或許是對彼此最好的法子。但他更清楚,他是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第九章 世上冒此大不韙的,又不獨他一……

    戀上自己的侄兒媳婦,在當下,自然是大逆不道的。

    然而這世上冒此大不韙的,又不獨他一個。

    情根深種的那一刻起,鄭翰玉便已決意將這些俗世的規矩禁忌統統丟棄了。

    他并不清楚,宋桃兒心底里到底是如何想的。但她肯一無所圖的照料自己這么久,那是不是意味著那時候她也是一樣的心情?

    鄭廷棘待她不好,甚而闔府上下的人待她都不好。鄭翰玉自身已有爵位,便打算搬出國公府,另設府邸,而后令他二人和離,再將桃兒娶過來。然而就在此時,西南匪患乍起,又同一名為‘血丹教’的江湖組織勾結在一起,朝廷亦有不穩之勢。彼時,陳良琮初登大寶,急需大量可靠心腹以來穩固皇權。當此朝廷用人之際,鄭翰玉也只得將一己私利暫且放下,再度領兵外出平叛。本以為不過是好事多磨,誰知一年后鄭翰玉回京時,等著他的只有一方孤寂的墳塋。

    “二少奶奶是病故的,不與旁人相干?!?/br>
    曾服侍過宋桃兒的丫鬟抖如篩糠一般的跪在他面前,如是說道。

    鄭翰玉卻怎么也難以相信,一向身體康健的宋桃兒只短短一年的功夫,便暴病身亡。

    幾番查證之下,他方才知曉,宋桃兒染上了惡疾不假,身故卻并非意外。

    宋桃兒染病之時,鄭廷棘亦出外巡游,不在府中。桃兒的婆母蔣二太太言稱宋桃兒患上了會傳人的疾患,將她挪到了家廟之中——府邸西北角的一處小樓里,隔絕開來。她本就不滿這兒媳出身,一心只想重新為兒子尋個大家小姐,眼見宋桃兒患病,自然不會留意照看。鄭廷棘留在府中的那些個姬妾,一個個心懷鬼胎,野心勃勃,只當來了機會。雖有老太太看顧,不敢明著下手,但其或買通了大夫,或恐嚇約束下人。宋桃兒病中缺醫少藥,飲食起居也少人照看,到了冬季時候,竟連取暖的炭火也不齊全,病情日日加重,又染上了傷寒,最終撒手人寰。

    簡而言之,宋桃兒是被鄭家害死的。

    她在國公府里無聲無息的生活了四年,就如墻角無人理會的野桃樹,默默的開放,默默的枯萎凋零。

    鄭翰玉就此恨毒了整個靖國公府,他自請離族,另立門戶,最終一世未娶。

    閉目醒來,他卻回到了二十五歲這一年,身子依然不良于行,而宋桃兒也還未入府。

    他們尚未有叔侄之分,一切也都還來得及。

    鄭翰玉記得清楚,宋桃兒是隔年三月嫁進來的,還有些時日。

    一旁的陳良琮見他久久不言,只當他心頭不快,又出聲道:“你若當真放不下她,如今倒是個好時機?!?/br>
    鄭翰玉回過神來,微微有些疑惑,卻并未發問。

    陳良琮曉得他這脾氣,繼續說道:“常氏新寡,現下已回至武英侯府?!?/br>
    鄭翰玉聽了,倒有幾分詫異,脫口問道:“什么時候的事?”

    陳良琮見他問起,越發來了興致,一五一十講道:“年前的事了,常氏那夫婿孫小侯爺去歲就向朝廷告了長假。我打聽了一下,原來是害了癆病。你也知道,這病難治。請了多少大夫,也不中用,去歲年底,侯府就掛了白幡出來。常氏嫁給他不上兩載,并無留下兒女。老夫人心疼女兒,過了年就把她接回去了?!?/br>
    鄭翰玉劍眉微挑,面色卻波瀾不起,頷首道:“原是如此,但她夫婿過世尚且不滿一年,她便這等迫不及待的回母家去了?小侯爺家中沒有話說?”

    陳良琮卻嘆了一聲:“兄弟,你怎么忘了?那小侯爺的父母早已亡故,侯府一早就是他當家。他這一蹬腿,孫氏族里還有哪個成氣候的?余下那些不成器的東西,只忙著爭奪財產,倒巴不得這位侯夫人早早離去,免得一個未亡人,杵在府里礙了他們的好事?!?/br>
    鄭翰玉聽著,不由冷笑了一聲:“她倒還是這么個脾氣,干脆利落,也算世間少有?!?/br>
    寡婦再醮,也不算什么新鮮故事。但丈夫甫一離世,即刻便抽身走開,也未免有些過于寡情露骨。她一個朝廷敕封的誥命夫人,又不是鄉野寡婦任人欺凌,就算留在侯府中主持家務,又有誰敢欺負她不成?如此一來,倒好似她是被孫氏族人趕走的一般。

    然則常文華的秉性不一向如此么?

    她永遠沒錯,永遠有理,永遠是旁人負了她,她是可憐無辜的,一切的所作所為都是無可奈何迫不得已。

    橫豎,都已是陌路人了。

    陳良琮卻誤解了他的意思,徑自說道:“雖說常氏嫁過人,但兄弟你眼下這境況,想娶個好人家女子也是難事。你們兩個彼此性格熟稔,想必能合得來。她之前算是負過你,往后余生若能盡心服侍,也算補償了?!?/br>
    鄭翰玉淡笑不言,片刻忽直視著陳良琮的眼眸,淡淡問道:“可是常家請你來做說客的?”

    陳良琮頓時一陣窘迫,頗有幾分蹩腳把戲被當面拆穿的尷尬,撓了撓頭,索性認了:“這不開春時候,母妃在宮里辦了一場小宴,請了幾位誥命夫人并閨閣小姐,她便隨著她母親入了宮。我聽她言語神情,好似很是懊悔當年之舉,又說很是對不住你。這意思,還不明白么?故此,我今兒來瞧你,也問問你的想法?!?/br>
    鄭瀚玉面色如水,漠然道:“昔日棄我去,便是憎我身殘之故。我今日殘疾如舊,如何能耽誤她的大好終身?陳三爺不必白費唇舌,還是回去轉告常大小姐,只說我鄭某人匹配不上?!?/br>
    陳良琮聽得他口中連稱呼也換了,料知他是惱了,忙道:“罷了,也是我多事。你自去惱她,咱們哥倆可別置氣,不值當的?!?/br>
    鄭瀚玉聽他一口就咬在常文華身上,仰頭瞇細了眼睛看著陳良琮,笑了一聲:“素聞三爺有狡狐之稱,果不其然?!?/br>
    陳良琮見他說笑,不由也朗聲大笑起來。

    兩人閑談了幾句,鄭瀚玉忽想起一事,便問道:“皇貴妃娘娘辦這場宴席,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罷?你年歲也不小了,娘娘是想相看兒媳么?”

    陳良琮頷首嘆息:“你倒是足不出戶,便知天下事的,母妃的確有此打算?!?/br>
    鄭瀚玉說道:“你年歲漸長,二皇子又日益跋扈囂張,在朝中羅織黨羽,是該娶一房門第顯赫的皇子妃,以來充實實力?!?/br>
    此言落地,卻輪到陳良琮望著桃花發怔了。片刻,他嘆息一聲:“身為皇子,我自然曉得許多事容不得我任性。然而……除卻巫山不是云?!?/br>
    鄭瀚玉頗有幾分訝異,見陳良琮收起了平日那副嬉皮笑臉沒正形的樣子,眉宇之間悵然無比,心中暗道:看他這幅樣子,像是有了意中人了,然而往日倒也沒聽說他有心儀的女子。猶記得上一世,他登基稱帝,雖也有三宮六院,卻并不繁盛。他亦甚少流連后宮,落得個不近女色的賢君稱號。他立為太子的皇子,生母身份亦是不明,只寄養在皇后名下,惹得前朝后宮眾說紛紜,卻也不理不睬。如今想來,便是這段隱情了。

    鄭瀚玉于這些風月故事并無興趣,但他和陳良琮互為至交,朝廷之上自然被人視作一黨,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上一世此刻的他尚在消沉,以致錯失了許多良機。今世既然重來,那當然要好生把握,好為他與桃兒籌謀一個更好的前程。如此這般,他不能允許任何地方出現紕漏。

    正兀自琢磨這些事,服侍他的小廝蓮心忽從外匆匆進來,向兩人行禮問安之后,說道:“爺之前吩咐小的事,都辦妥當了?!闭f著,便不住拿眼睛瞟陳良琮。

    鄭瀚玉會意,說道:“三爺不是外人,盡管說來?!?/br>
    蓮心這方繼續說道:“京城步兵衙門的童老爺上覆四爺,說都知道了,又說那羅千戶內帷不清,在地方橫行霸道,行賄受賄,還有許多罪狀,早已有人檢舉揭發,如今又縱女行yin,更不得寬赦,已上書彈劾?!?/br>
    陳良琮在旁聽的眉頭直跳,望著鄭瀚玉說道:“哪個羅千戶?小小一個千戶,竟能驚動你忠靖侯親自動手料理?”

    鄭瀚玉自然會不告知他自己那番私心,端起了茶碗,卻并不吃那冷茶,只把玩著茶盅蓋子,似全不在意道:“這千戶官職雖不高,卻是二皇子安插在軍中的一枚釘子,早早拔除也好,免得日后成了氣候,收拾起來倒費功夫?!?/br>
    陳良琮只覺這事兒有點怪,卻又說不出哪點兒不對。

    但聽蓮心又陪笑道:“爺,您盡管放心,這事兒一了,那姑娘的名聲也就保住了。小的都打聽好了,清泉村、逸陽鎮,還有好幾個村子,都傳宋家那姑娘人善貌美,賢惠大度。宋家退了王家的聘禮,如今好些人家都爭著求娶,說媒的都快把宋家的門檻踏破了?!?/br>
    蓮心是不知自家爺為何忽然插手此事,只當爺俠肝義膽、義薄云天,路見不平就拔刀相助。料想四爺雖有腿疾,但好歹也是勛貴出身,儀表堂堂,京里數一數二的美男子,怎么也不會看中一個村姑。他滿擬如此說來,自家主子鐵定歡喜。

    不想,鄭瀚玉將手中茶碗重重的放在一旁的茶幾之上,面冷如冰,問道:“都是些什么人家?”

    第十章 退親風波

    宋家退了王家聘禮的事兒,在清河村鬧得沸沸揚揚。

    如今這世道,什么也缺,倒是這碎嘴搬弄唇舌的不缺。就有那日在鎮子上看了熱鬧的村民,將這段故事底細在清河村傳了回去。清河村滿共就這么幾十戶人家,屁股大一塊地方,頃刻間就人盡皆知。

    人人都罵老王家不是東西,祖宗八輩兒缺了德,養出這么個不正經、不老實的兒子來。

    這清白人家的好姑娘,被人戲耍了一頓,最后始亂終棄,莫說鄉下地方,就是城里,那女方家里也是要上門說理的。

    何況,宋桃兒可是清泉村的頭一朵花兒,王大海黏她的那段時候,村里多少小伙子背地里咒罵鮮花插在牛糞上,好白菜叫豬拱了?,F下這頭豬自己撞樹上了,十里八鄉那些還未結親的人家,聽到消息,自然蜂擁而至。

    這倒也不單為宋桃兒生的貌美,更因她也是出了名的賢惠能干的姑娘,宋家家境殷實,鄉下有田產鎮上也有店鋪,可是炙手可熱的結親人家。

    這一世,宋桃兒的名聲并未被王家弄壞,宋家也未如前世那般倒霉,上門求娶宋桃兒的自然如過江之鯽。饒是上輩子宋家淪落到那般窘迫的境地里去,亦非當真就無人肯娶宋桃兒,只是彼時來提親的,大多是些上了年歲的鰥夫,宋家不肯女兒受委屈,才拖延了下去。

    為免死灰復燃,那些想討宋桃兒過門的人家,越發賣力的痛罵踩踏起王家來。一時里王家的名聲在左近幾個村落中臭不可聞,連狗都不肯朝他家望上一眼。

    王家的聘禮,是宋大年父子兩個硬送回去的。

    王家老兩口早已收得消息,正在家中痛罵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偷吃也不知擦干凈嘴巴,還讓人抓了個現行。宋家父子就把聘禮送了回來,王家說什么也不肯收,想著只要這聘禮不退,兩家的親事就還作數。宋氏父子哪里不知他們的算盤,又怎會容他們得逞,將東西丟在王家院中,便就調頭離開。

    王大海的娘曹氏就坐在院中地下打滾大哭,滿口叫喊著宋家欺負人,只說她兒子老實本分,哪里會干出那等腌臜事來。她同劉氏往日交情不錯,常在一處針線閑話,多少知道些宋家同靖國公府的事,這會子發作起來,指著此事哭罵:“分明是他家想攀龍附鳳,指望著把女兒嫁到國公府里去。想悔婚,又沒得說了,拿這事兒扎筏子!海哥兒在鎮子里讀書,就認識個把同學又是什么稀奇事兒?!怎么他家閨女進一趟城,海哥兒就勾搭上人了?!怕不是他家女子在城里浪,讓人拿住了把柄,無話可說,惡狗先咬人!想悔婚,想不認賬,我呸!說破大天去,沒有這個理!”

    曹氏是個長于鄉下的村婦,遇上這等事,想不出別的法子,便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撒潑。不論青紅皂白,先倒打一耙,真正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她心中另有個盤算——好不好,先將宋桃兒的名聲弄臭,弄得她無人肯娶,到頭來還不是乖乖的便宜自家兒子。

    上輩子曹氏便也是如此鬧騰的,只可惜這輩子不是上輩子,如今名聲臭了的是他王家。

    就有幾個杵在王家籬笆墻外頭看熱鬧的婆娘,嗤笑起來:“他嫂子,你省省吧。你家海哥兒在鎮子上跟人女子出雙入對,那女孩子還流了孩子,你當人都是瞎子哪?還擱這兒罵老宋家閨女呢,先撒泡尿照照自家是個什么德行!”

    曹氏本就如坐在火爐上烤,聽了這幾句話,大為光火,一骨碌自地下爬起,抓了搗衣棒就追打出去。

    王父蹲在一邊地下,吧嗒吧嗒的抽著煙袋桿子,不理會他婆娘出去撒癲,瞥了一眼同在一邊地下蹲著的兒子,問道:“你預備怎么辦?宋家的婚事,就這么黃了不成?”

    王大海垂著頭,甕聲甕氣道:“那還能咋辦?她爹和她哥都把聘禮退回來了,這事兒又鬧得闔村皆知,我能咋辦?”

    王父又問道:“羅家那頭怎么說?鬧到這個田地,他家閨女又壞了身子,難道就這么甩手不管了?”

    王大海同羅雙雙的事兒,王家老兩口是一早就知情的。

    依著這老公母原本的如意算盤,讓兒子先娶了羅家的千金做正房,再討宋桃兒當妾。如此一來,兒子既有了大好前程,又能籠絡著宋家這個鄉下財主,可謂兩全其美。沒曾想失算了,這事兒鬧穿了幫,宋家又不依不饒。

    王大海陰沉著臉,說道:“鎮上傳來的消息,羅家犯事兒了。京里來了人,將羅千戶革職查辦,還將人也拿到京里去了,只怕是有什么大的罪狀。雙雙……孩子沒能保住,如今在家養著?!?/br>
    王父額上青筋跳起,將手中的煙袋桿子朝地下猛磕了兩下,喘著粗氣道:“去!”

    王大海嚇了一跳,問道:“去哪兒?”

    王父氣狠狠道:“去給宋桃兒賠不是去!事到如今,你非娶她不可。不然,咱們王家在這清河村是待不下去了!”

    王大海將頭一耷拉,垂頭喪氣道:“我不去。爹,你是沒見,在逸陽鎮上,桃兒的哥哥差點沒把我打死。我這再去,我還有命在?”

    王父乜斜著眼睛,看著他這個沒用的兒子,斥道:“廢物材料兒,你有本事拈花惹草,倒沒本事擦屁股?你這就去宋家,他們不讓你進去,你就只顧不走。我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宋家人還敢行兇不成!”罵了半截,又一口啐在地下:“毀了咱們家,他老宋家也別想清凈!你這就去,叫所有上門提親的人家都瞧著,他宋家閨女是早有人插定的,看那些人嫌不嫌膈應!”

    王大海略一踟躕,還是自地下起來,拍了拍屁股,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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