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風華正茂 第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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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知道這樣更招人眼,也不是因為這樣更有面子。 而只是因為—— 她不想拒絕那么多份的心意。 無論是多年的舊友抑或對手,真摯而溫暖的情誼,又有誰能拒絕呢? 于是樂安最終還是松了口,于是也才出現如今這樣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 ——那是幾乎占據了半個朝堂的力量。 若是下了馬,穿上官袍,執上玉笏,那情形,便恍如金鑾殿上的朝會,毫不夸張。 連有些見識的京城百姓都能認出那些位高權重的大人們,更何況那些本身就在權力場打滾的人們呢? 樂安笑著想著,手指已經撩上了紗帳,動作快到冬梅姑姑都沒來得及攔。 然而此時,送親的隊伍其實已經從公主府走遠,走過了那段權貴聚居的坊區,自然也就走過了那些能夠清楚辨認出送親隊伍里每一位大官的人群,而是來到了送親路線中,特意留出的一段人人皆可踏足的平民坊區。 “公主大婚,也是天下人的大喜,自然要讓京城所有百姓都看到?!碧匾饬舫鲞@樣一段路的李承平是這樣說的。 于是京城百姓便果然也不負他所望,這段不算太長的街道,擠滿了身著各色衣衫,但大多都是粗褐麻衣的百姓。 他們看著那位金枝玉葉的轎輦,以為又會像無數次圍觀過的貴女們成親時的花轎,只能看得見那華貴逼人的轎輦,而看不到轎子里的佳人。 然而,伴隨著一雙雪白的手掀起紗帳,猝不及防地,此時在路旁圍觀的百姓們,便陡然見那鑲金嵌玉華貴至極的轎輦中,露出一張臉來。 喧鬧的人群靜默了一刻。 隨即陡然爆發出海浪般的歡呼、吶喊,乃至跪拜。 “樂安公主!” “公主殿下!” “樂安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 路旁,有帶著孫兒湊熱鬧的白發老人,看到那轎輦內露出的臉后,老人跟隨著激動亢奮的人群,雙手高舉,眼淚盈眶地高呼著,若不是身前人太多,恐怕他便要毫不猶豫地五體投地俯身大拜了。 他年幼的孫兒迷迷糊糊地跟著爺爺一起高呼。 然而心里卻并不懂為何歡呼——是因為那個女人長得很美嗎? 但那個騎馬的男人明明也很美,而且看上去更年輕,為何剛剛他經過時,大家只是贊嘆稱頌,卻不像現在一般,歡呼雀躍,乃至熱淚盈眶呢? 等那白馬和轎輦行過一段路,小孫子被爺爺拉著追了幾步,終究因為老的老小的小而沒有追上后,爺爺望著遠去的轎輦一邊嘆氣,一邊笑著擦去眼角的淚花。 小孫子終于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爺爺,為什么呀!” 擦淚的老人動作猛然一頓,隨即緩緩蹲下身,直視才與蹲下的他同高的孫兒。 “因為公主是好人?!?/br> “更是個將百姓放在心上的好人?!?/br> “你爹娘當年的冤案,若不是當年公主責令刑部徹查陳年積案,并以身作則,扳倒了許多壞人,你爹娘至今也無法昭雪?!?/br> 從出生便沒見過爹娘,但卻從小聽著爹娘故事的小孫子陡然瞪大了眼睛,望向那已經遠去的轎輦。 * 樂安自然不知道那些向她歡呼的人群中有著什么樣的故事,更不知道自己曾經的一個舉動,便為一個家庭,一個老人,帶去如何的震動。 她只是看著那些向她歡呼向她跪拜的人們,陡然眼眶酸楚,想要放下紗帳。 卻在手腕剛剛一動時,便被一只手捉住。 抬頭便見原本應該打馬走在最前頭的新郎官,不知何時竟然已經到了她的轎輦旁。 而他這樣的異樣舉動,自然也引起無數人注意,送親的人們如何反應不說,道旁的人們看到他們敬愛的公主,和她那俊俏如神仙的小駙馬隔著轎輦牽手,頓時又爆發出一陣海浪般的歡呼聲。 他捉著她的手,卻沒有看她,而是看著那些向她頂禮膜拜的人群。 “公主,你看?!?/br> 他臉上帶著笑,向她指著大道兩旁的那許許多多人。 “如果此時我不是騎在馬上,那么,我應該也是他們其中的一員?!?/br> 睢鷺從不輕易對人頂禮膜拜,莫說尋常權貴,甚至哪怕是授業的先生,只要他認為對方不對,那么對方也不會獲得他的尊重和敬愛,但是——他仍然有心甘情愿下拜之人,比如剛直不阿,寧愿對上盧家也要為他一家伸張正義的宋州刺史周先白大人。 又比如,她。 若他當初的小謀劃沒能成功,若他此時仍羈留在京城,那么若適逢樂安公主大婚,或許他便會同路旁那些激動的百姓們一般,對著一個遠遠地、甚至看不清面容的人,感激涕零的下拜。 “公主,”他扭過頭,看向她,同時握緊了她的手。 “你看,你并非沒有同道之人——這些百姓,都會簇擁著你前進,你付出的努力,天下人不會忘記?!?/br> “你并非只能困頓不前?!?/br> “因為你過往所做的一切都有意義?!?/br> “所以……” “我真的感到很慶幸,此時能與你并肩?!?/br> 第63章 婚禮遂成 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終于從熙攘的人群中緩緩穿行而過。 此時薄暮將近, 金烏西墜,西天萬丈艷麗的霞光灑下,灑在那遠去的十里紅妝上, 于是紅妝益發瑰麗奪目, 仿佛天邊遺落的一縷霞,飄飄然墜在這人間的街道上。 加之街道兩旁,即便送親隊伍已經遠去, 卻仍雀躍激動、口呼公主尊號、久久不肯散去的洶洶百姓。 這一幕,足以讓任何人瞠目語塞。 而在這群激動的百姓之中, 有一頂困在人群中紋絲不動的青氈小轎,轎夫進不得退不得,沉默寡言滿臉難色地站在激動的人群中,顯得格外地格格不入。 半晌,見小轎久久未動,小轎里鉆出一個人來, 奴仆打扮的男人沖著轎子外吼:“讓讓, 都讓一讓哪!” 然而, 海浪翻涌時, 一滴水再怎么鬧騰又能被誰聽到,于是男人喊了半天, 小轎前的百姓一個都未散去, 轎子仍舊進退不得。 男人看看已經不早的天色, 以及那已經遠去的送親隊無, 登時急了,朝著最近的百姓便橫眉倒豎,口出詈語: “前面的,那誰.對, 就是你,說你呢,讓你快點讓開聽到沒?混賬東西,張大你的狗眼瞧瞧這是誰的轎子,這可是盧——” 話未說完。 轎子里突然伸出一只腳,快而準地一踢,準確地踢到男人的右腿腘窩處。 “噗通!”一聲。 男人仿佛滾瓜葫蘆似的徑直滾下轎,滾到剛剛還被他指著鼻子怒罵的百姓面前。 “哈哈哈哈哈!” 四周沉默一瞬,隨即登時爆發出好不留情的嘲笑聲,就連抬轎的轎夫都忍俊不禁,生怕被男人看到,只得辛苦地扭過臉憋笑。 男人丟了個大丑,然而爬起來后,看看那還晃動著的青布轎簾,知曉是轎子里的主子踢的他,哪怕此時心里再有怨恚也不敢露出一分來。 反而還揚著笑腆著臉,又巴巴爬回到轎子里。 “相爺……”一上去,便巴巴地叫道,“是小人急躁了才一時失言,這不是看天色晚了,怕您趕不上樂安公主的婚宴嗎?” 轎子里的男人,盧玄慎,閉眼不言,仿佛沒有聽見他說話似的。 男人討個沒趣兒,不由心里暗罵倒霉。 男人是盧家的世仆,平日在盧家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跟著主人家出行,仗著盧家人的勢,即便是奴仆,卻也能在普通人面前好生耍耍威風。 可自從這個盧玄慎升官拜相,回了盧家,他的好日子可就算到頭了。 為人又臭又硬像石頭,他往常那些萬試萬靈的馬屁全都拍在馬腿上,還動不動像剛剛那樣,明明是為他好,反而自個兒遭了秧。 樂安公主大婚,哪怕是盧家這般人家也不能怠慢,如盧家老太爺盧攸,也是一到點便啟程赴宴,偏偏這位盧家的新相爺,硬是要待到平日下衙的時辰,才慢悠悠出來,幸好老太爺有先見之明,一早派人來接他,不然男人真害怕這位新晉盧相會直接走路去赴宴,那才真是黃花菜兒都涼了。 ——雖然這會兒也沒好多少。 本來小轎好好走到一半,盧玄慎聽到送親隊伍在隔壁街路過的聲音,便令轎夫調轉方向,專門來到這條人擠人的街道,像個普通百姓似的看樂安公主的送親陣仗。 看也就看了。 可這會兒眼看時間這么晚,樂安公主的隊伍都要走完過場,又回到舉行婚禮的公主府了,可他們卻還困在這群愚民人群中,他為盧玄慎著想,訓斥擋路的刁民何錯之有? 男人委屈又憤憤地如此想著,然而看著轎子里,盧玄慎安靜不言的臉,卻也不敢再說什么。 ——今時不同往日哪。 如今的盧玄慎,可不是當年那個人人可欺的“小雜種”,為了自個兒的身家性命和前途著想,男人十分有自知之明地閉上了嘴,陪著盧玄慎一起當鋸嘴葫蘆,沉默是金。 這一沉默,就一直沉默到公主府。 因為街道堵塞的緣故,盧玄慎的小轎是直到送親的隊伍繞了一圈,從公主府到睢鷺那處小宅子,再從那所小宅子回到公主府,并且一對新人下馬下轎,新人開始行禮時,盧玄慎才道。 盧玄慎到時,那對新人正在拜天地。 “一拜天地——” 禮官拉長的調子如西天落日落下的光,平平穩穩,悠悠長長,而那對新人,則在這拉長的聲調里,躬身下拜。 紅男綠女,一雙璧人。 盧玄慎沒有出聲,更沒有讓奴仆通秉,只是在儐相引路下,悄悄來到男賓待的席間,中途經過拜堂的青廬,他只遠遠望了那對新人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雖然貴為丞相,但許是今日席間太多太多貴客,簡直無一不貴,乃至公主府的下人,甚至其他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盧玄慎的到來。 還是帝師王銑,見盧玄慎朝自己走來,便招了招手,隨即示意他看。 “敬貞,你看?!彼钢切┯^禮人群中,許多下衙后趕來婚宴,是以連官服都尚未來得及換的朝廷百官。 “今日京城權貴,怕是全都云集于此了啊?!?/br> 盧玄慎沒立即說話,只是看看那些官員們。 的確,不獨聶謹禮那些向來親近她,或者說明目張膽就是她手下心腹的,今日的樂安公主婚宴,幾乎出動了整個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