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縛 第33節
前朝不太平,季府內院卻是一派的喜氣洋洋,嫁衣和催妝盒子早在三前就送來了,定北侯府派了嬤嬤過來服侍,嫻妃娘娘則讓女官來教導季央宮里的規矩,等成了親,她也是要隨裴知衍進宮面謝圣恩的。 季央做過一年的世子妃,所以教得規矩她信手就能拈來,儀態舉止優雅自然,就連嚴苛的教習女官也連連稱贊。 陳氏感嘆道:“定北侯府對你如此看重,母親也就放心了?!?/br> 季央笑笑,還有兩日便是她與裴知衍的大婚之日了,兜兜轉轉,她終于又要嫁給他了。 陳氏拉住她的手道:“你親生母親留給你的嫁妝,我全數都給你,另外再給你添兩間鋪子,又多添了些銀兩,單目都交給了李嬤嬤,你回頭跟她對對?!?/br> 季央心里動容,她輕輕俯身抱住陳氏,“謝謝您?!?/br> 陳氏寬慰一笑,摸了摸她的發,聲音微有哽咽,她將季央當做自己女兒,女兒出嫁,總歸不舍,“這兩日你好好休息,漂漂亮亮的出嫁?!?/br> 十一月十七。 天才朦朧微亮,季府上下就忙碌了起來,葉老夫人也趕來為季央送嫁,她穿著一身喜氣,面色間還是難掩憔悴,季央正在由丫鬟梳妝,透過銅鏡看到葉老夫人含淚看著自己,季央心頭一緊,道:“外祖母,您怎么哭了?” 葉老夫人緊緊握住季央的手,笑道:“外祖母看到我的央央要嫁人了,心里高興?!?/br> 無人告訴季央葉家的事,葉豐海被革職流放,葉青玄則被降職遠調至太原縣做小小的縣丞。 原本葉青玄也難逃罪責,是太子殿下保下了他,可去了太原,想再回來就是難如登天了。 好在央姐兒那時沒有嫁過來葉府,不然如今也只能跟著去受苦。 葉老夫人想到傷心處,情緒難以自持,陳氏進來道:“老夫人先去東次間歇息著,喝口熱茶吧?!?/br> 三個丫鬟同時為季央梳發,描眉,點朱唇。 季央五官本就明艷,不施粉黛就已很美,妝扮之后更是近乎冶艷。 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從定北侯府到季府,一路上鑼鼓喧天,擠在長街上圍看的人更是數不甚數。 遠遠聽到鑼鼓聲傳來,丫鬟急急忙忙的往聽蘭院里跑,“迎親隊伍來了,就在外院?!?/br> 早已經嫁過一次,可季央還是緊張起來,與上輩子不同的是,那次她只覺得悲哀無助,而此刻她想的是拜天地,洞房花燭。 她真是被裴知衍逼得越發大膽了,季央臉上燒的guntang,指尖用力攥著嫁衣,李嬤嬤趕緊拉下她的手,“我的央姐兒喲,可別攥了,一會兒攥皺了?!?/br> 大紅色的蓋頭從頭頂罩下,季央便什么也看不見了,做什么只能由喜娘帶著。 沈清辭陪同一起來接親,他看裴知衍神采奕奕,臉上的笑起來就沒下去過,不由得問,“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是不是真這般滋味好,讓清冷若仙的裴世子都折了?!?/br> 滋味么……裴知衍淡道:“你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br> 沈清辭一撇嘴,還挺神秘。 裴知衍先去到前廳行禮奉茶,后又被帶到了宴席處,賓客紛紛來敬酒,他一杯接一杯喝下,方才覺得一切都真實了起來。 天色漸昏,吉時也到了,季央由季宴背著出了院子,坐上花轎。 轎簾落下前,她透過蓋頭的縫隙看見了一片絳色吉服。 緊接著她的手就被一只溫熱的大手握住,錯愕之下,裴知衍撥開被她反復蹂、躪的指尖,輕揉了一下后才放開。 轎簾徹底落下,季央徹底什么也看不見了,她摸了摸自己的指尖,甜甜的挽起了笑。 定北侯府賓客滿座。 “快看,新官人與新嫁娘來了!” 唱禮聲,交談聲,嬉笑聲不絕于耳,季央緊緊捏著喜綢的一頭,由喜娘攙扶著去拜堂。 秦氏一襲紅色誥命吉服,千葉攢金嵌紅寶石頭面,柔美的面龐滿是喜色,聽到儐相唱夫妻對拜時,眼中隱隱有了淚意。 裴侯爺姿態英武端坐高位,神色帶笑,滿意的頷首。 儐相唱:“禮成,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季央由喜娘和全福人簇擁著回了新房。 她坐在寬大的描金拔步床上,感覺到身旁的軟褥微微下陷,是裴知衍坐在了她身側。 他的吉服寬擺壓在她的嫁衣之上,膝蓋與她輕觸相貼。 季央思緒飄散的厲害。 喜娘將秤桿塞入裴知衍手里,笑道:“新朗官可以揭蓋頭了?!?/br> 裴知衍握緊秤桿,兩世的畫面在眼前重疊,他竟起了退意,若蓋頭下的臉,不是他所想的那樣歡喜…… 裴知衍閉了閉眼,挑起蓋頭,與此同時,全福人抓了一把紅棗、蓮子、長生果撒了下來,嘴里唱著撒帳詞。 隔著在眼前紛紛下落的果子,裴知衍看到了季央盈盈若水的眼眸與翹起的唇瓣,終于落下了心,起碼此刻,她是笑著的。 接下來就是喝交杯酒,季央感覺到裴知衍的臉輕輕貼在她的耳朵之上,她連捏著杯盞的指尖都攥緊了。 裴知衍道:“等我一會兒?!彼€要去前頭接待賓客。 他的聲音太過溫沉,季央耳根子燒紅,小幅度的點點頭。 裴知衍走后,季央環視起了屋子,與她記憶里的沒有區別,喜氣的紅綢掛滿頂梁,喜字窗花,龍鳳紅燭隱隱綽綽的輕晃,衾被上繡的是喜鵲纏枝。 她靜靜坐在拔步床上,待紅燭燃到過半,屋門才又一次被推開。 季央忽的就緊張起來,只看見了那一片衣袍,便垂了眸不敢再他。 裴知衍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紅燭照映在她身上,將玉瓷般細膩無瑕的肌膚照的柔軟氤氳,卷長風鴉羽輕顫著,眼尾沁出紅痕,裴知衍就這么陷入了她水色瀲滟的眉眼之間。 翩躚的畫面瘋狂竄入他腦中,他啞聲對屋內丫鬟道:“都退下?!?/br> 螢枝與芩香雙雙紅著臉退出了屋內。 裴知衍坐道季央身旁,她能嗅到他身上有很濃烈的酒氣。 等了許久不見他開口,季央終于忍不住抬起頭,便直落落的撞入了他帶著醉意的鳳眸內。 季央心口發緊,想喚他,卻不知該怎么開口,從前她都是稱他世子,只有被逼急的時候會放肆的連名帶姓叫他。 季央想了想輕聲道:“夫君?!?/br> 裴知衍褐色的瞳仁倏忽一縮,“你喚我什么?!?/br> “夫……” 第二字還沒吐出,季央便被一股力道帶到了那繡有喜鵲纏枝的衾被之上。 發上的鳳冠發簪勾纏在一起,發出悅耳的細微聲響,季央有點心疼,可別弄壞了。 裴知衍有些不能控制自己,不,她喚他夫君,是他的妻子,他要控制什么? 看著她走神兒的模樣,裴知衍輕捏住她的下巴,淺聲命令:“再喚一次?!?/br> “夫君?!奔狙脒@次不僅叫了,還抬手勾上他的脖子,將自己唇送了過去。 為了不讓他又一次推開自己,季央手臂用力。抱著特別緊,唇瓣相觸的一刻,她感覺到顫抖,不知是她還是裴知衍。 只知道這一觸,便再也不能分開。 裴知衍甚至不敢去追逐,他會失控。 手掌握住她纖細的腳踝,向上,驀然頓住,裴知衍半醉的眼眸里,霧氣逐漸消散。 季央雙眸已經微微渙散著,感受到裴知衍起身,她不由得收緊手臂。 裴知衍凝著她的眉眼,用極輕的聲音說,“你這里有顆痣?!?/br> 他手掌壓下,眼底叫囂的欲、望卻如同瞬間被冰封,葉青玄那日說過的話,一字一句,無比清晰的盤桓在他腦中。 他在說出番話的時候,就不再在乎季央嫁入侯府后日子會有多難過,他只想要自己痛快。 他想問:央央,這就是你曾喜歡的人,現在呢,你還喜歡么。 第28章 要命 秋末初冬的季節, 空氣里都泛著絲絲涼意,桌案上的龍鳳燭燃的所剩無幾,愈漸昏暗的燭光飄渺的籠在薄紗輕垂的床帷之上。 朦朧的紅帳下, 男人高大的背影擋住了所有光線,嬌小柔軟的玉人就陷在他與衾褥之間。 季央呼吸發顫得厲害, 眼尾染著無措又羞怯的紅暈,她的小腿被桎梏在裴知衍掌中, 溫熱的掌心就覆在那枚曾被他無數次輕吻, 舐.弄過的朱砂痣上。 季央羞恥地咬唇, 怎么每回他都能第一眼就發現那顆痣。 裴知衍狹長的風眸如同被水色浸透, 兩股念頭在他腦中瘋狂拉扯,掌下是酥骨勾魂的溫香軟玉,沾上, 恐就難做到點到為止, 只會欲罷不能。 若就此打住……可她就這么綻在他眼前,裴知衍低頭目光游走在季央身上,大紅織金鑲珠的華美嫁衣鋪散在床幃之上,有一片順著她支起的腿落在腰上。 空氣里的涼意打在肌膚上,季央裸、露著的玉腿上起了一片細小的顫栗,身體跟著抖了抖。 裴知衍感受到她的變化,心漸漸冷了下來, 還是害怕他? 裴知衍緘默著松開手,慢慢起身, 原本被他用身軀所遮擋住的燭光忽然映到季央臉上, 晃眼的緊。 她抗拒地側過臉,仰起身子將自己重新送回到他懷里,細膩如凝玉的手臂攀在他的肩頭, 閉著眼睛嬌氣的將臉埋進他脖窩處。 裴知衍握住她的手腕往下拉,“累了一日,你先休息?!?/br> 季央不明白他這話是什么意思,今日是他們的新婚之夜,他讓她休息是何意? 季央睜開眼睛惶惶無措的眨了眨,甚至又一次懷疑起了自己,莫非裴知衍娶她真的只是為了救她而已,所以就連方才她吻他,他也無動于衷…… 輕輕顫動的羽睫掃在裴知衍脖子上,細細密密的癢意讓他立時就沒了再拉開她的能力。 裴知衍聽見自己柔聲尋問:“不累嗎?” 季央想不了那么多,她只知道他要走她就不能放。 她說什么也不肯松手,反將人抱得更緊,用染著口脂的唇瓣貼在他頸側,在他光潔的脖頸上留下一點點如紅梅的印記,呵氣若幽蘭,聲音嬌嬌柔柔,如同蠱惑,“夫君別走,我好冷?!?/br> 裴知衍渾身僵硬,做著無用的反抗:“我去叫水給你沐浴,暖暖身子?!?/br> 季央好像摸到了章法,她試探著拉住裴知衍的手向下,讓他握住自己的腳踝,“夫君抱著,便也不冷了?!?/br> 季央說完之后,心尖都在發顫,鼻端縈繞著酒氣與沉水香相融合的氣味,仿佛醉意被渡到了自己身上,昏昏沉沉。 裴知衍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盤桓的掙扎全數化作了虛無。 他想留有余地,小姑娘卻步步緊逼。他從前怎么不知道她還有如此膽大的一面……簡直是在要他的命。 他最后問道:“不怕么?” 季央沒有回答,重新躺了回去,一手仍舊勾著裴知衍的脖子,另一只手顫抖地抽下了發上的簪子,鳳冠太沉,她夠不動,于是軟聲求道:“夫君幫幫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