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著重提了提青溪書院的獎勵機制，對妻女笑道：“書院格外大氣，獎勵動輒都是幾十上百兩銀子。我那時候最迫切的就想爭第三名?！?/br>
    秦鴝下意識想問“為什么是第三名”，但意識到她現在是“書童”，所以把話咽了回去。

    桓先生揶揄：“隨之謙虛了?！?/br>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聊著書院種種，秦遇聽到有不少人花重金要住他曾經住過的屋子，忍不住嘴角抽抽。

    他笑著搖了搖頭：“這些孩子都在想什么呢?！?/br>
    “還能想什么，當然是想沾沾隨之的文氣了?！?/br>
    一群人不知不覺就聊了許久，回過神來天都黑了。

    秦遇只好在書院里住下，晚上只有他們一家三口時，言書才問道：“夫君，你當初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跟桓先生住一起去了？”

    秦遇：“呃……”

    “當時出了點小意外?！鼻赜鱿氚堰@事帶過去，但言書聰敏，抓住了漏洞。

    秦遇嘆氣，最后只好把關于張秀才的事說了，母女倆又驚又怒。

    她們下意識想斥責下毒之人，可隨后想到那女子也是苦命人，最后只好把一股腦兒怨氣都朝那商戶和張家發泄。

    言書想到什么，問：“夫君，娘知道這些嗎？”

    秦遇搖頭：“我外出求學幾年，娘本來就擔心，哪里還敢跟她說那些?！?/br>
    言書一點都不意外，秦遇本就是這樣一個人。

    秦鴝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兒，她偷偷呼出口氣，然后道：“爹為什么只爭第三名？”

    “當然是爹最有希望做到了。青溪書院人才濟濟，爹不是最聰明的，爭不到一二名?！?/br>
    “爹爭到了?！鼻伉z反駁。雖然只有很少的一兩次。

    她抬眸，燭光下她的眼睛清澈黑亮：“爹不是最聰明的，可爹卻是走的最遠的，我不敬佩天才，但我永遠敬佩爹?！?/br>
    佩服她爹的毅力，佩服她爹的勇氣和品性。哪怕念書沒有絕佳的天賦，做其他事她爹也不會差的。

    秦遇微怔，隨后心里一熱，朝女兒招招手，待女兒走近他本來想像女兒小時候那樣摸摸她的頭，可是女兒已經大了。

    秦遇笑道：“在你心里，爹是這樣良好的形象，讓爹感到很驕傲?！?/br>
    秦鴝鼻子一酸，忽然俯身抱了抱她爹，隨后又飛快退開：“爹，娘，女兒回屋休息了?！?/br>
    秦鴝走了，屋里只有夫妻二人，言書望著秦遇淚水滴落。

    有些事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后如何不心疼。越愛他越心疼。

    秦遇抬手擦掉言書的淚，嘆氣：“所以我不愿意說過往?！?/br>
    不是秦遇覺得過往不堪，他其實都還好。這一路走來，秦遇遇到了坎坷和刁難，但他更遇到了不少好友和先生，回憶過往時，秦遇還是覺得歡喜更多。

    他若說起過往，也只是讓身邊人心疼。何苦呢。

    言書起身抱住他，許久才松開：“很晚了，睡吧?！?/br>
    秦遇在青溪書院停留了三日才離去，之后有當地大儒邀請他參加文會，秦遇也去了。

    這等悠閑做派讓觀望的大商戶傻了眼，這秦巡撫怎么回事，這般公然瀆職？！

    “果然還是文人本性，只知道讀死書?！币婚g豪華包廂內，一名商戶不屑道。

    有人不贊同：“周老兄可別忘了當初潯陽府是什么光景，秦隨之不過短短三年就令當地起死回生?！?/br>
    “得了吧?！敝苄丈虘羿偷溃骸皾￡柛x江南千遠萬遠，誰又真的看過了。不過都是道聽途說?！?/br>
    “他是潯陽知府，為了政績這般夸自個兒也不害臊?！?/br>
    “這……”其他人猶豫了。

    “百聞不如一見?！敝苄丈虘糍瓢恋溃骸澳闱魄菩涨氐膩砹嗽劢线@些日子了，干成過一件事沒有?！?/br>
    “他是官大，那又如何，底下一堆人還怕架空不了他?！?/br>
    “可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大商戶道：“天子如此看重他，還特意派了精衛?！?/br>
    “難道不是秦巡撫太廢了，所以皇上不放心?！?/br>
    其他人俱驚。這是他們沒想到的思路。

    周姓商戶飲盡杯中酒：“行了，你們也別自個兒嚇自己了，咱就把姓秦的好好供著，他要錢給錢，他說啥你們面上應著，給他個面子差不多得了，等到任滿把姓秦的送走就算了事?！?/br>
    其他人：好像也行。

    另一邊，韓五帶著人回去，“大人，你吩咐的話術，屬下都讓人傳出去了?！?/br>
    第171章 票據

    “……錦衣冠蓋，綺堂筵會，是處千金爭選…”【注】

    伶人綿軟小意的歌聲傳來，叫人如踩在云間，歌聲過半忽做急促，伴舞的娘子氣勢也跟著變換，水袖揮灑叫人好不留戀。

    “公子，請吧?！?/br>
    包廂門打開，門外的人瞳孔猛縮：“秦大人！”

    秦遇笑笑：“許久不見了，紀兄?！?/br>
    紀禮心情復雜，秦遇跟年少時沒有多大變化，只是更成熟了些，但是身份卻發生了……說是天翻地覆的變化也不為過。

    韓五識趣地關上門，守在外面。

    紀禮上前幾步，給秦遇行禮，卻被秦遇扶住了：“私下不必多禮，紀兄坐?！?/br>
    紀禮有點別扭，他最開始還欺負過秦遇來著，雖然后來兩人關系緩和了，但中間又隔了十多年，紀禮現在臊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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