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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祖驚了一下,突然想到萬一里面不止楊茂德一個人呢?有公爹會吩咐媳婦兒,夜里面翻窗出來探望自家男人嗎?她沖動的跑來,只憑著這幾日被冷落的憋屈,和在春兒那里受來的怨氣,一想到這些要攤開在別人面前,阿祖深覺難堪。 要不,今天先回去? 還沒等她拿定主意,屋里響起男人有些低啞的清冷聲音:“剛來……又要走?” 阿祖背心一涼,有種被盯住的感覺,明明隔著木門,卻知道那男人正面對著自己這邊。 木門發出吱呀聲敞開了半扇,阿祖猶豫了片刻還是鼓起勇氣邁步進去,眼前一黑門再次被重重關上。 月光和二樓的燭光都透不過來,阿祖覺得自己四周全是那似香非香,似藥非藥的味道,剛想開口便被人從后邊猛的扯著手臂,力道大得讓她站不穩跌坐在地上,伸出支撐的手臂按在了男人的身上。 “干什么?”她有些茫然的問道,感覺到黑暗中有冰涼的手指沿著自己手臂攀爬,寬闊的袖口被掀起,暴露在外的潔白的小臂上猛的一疼,她忍不住伸出推搡,卻碰到男人板寸扎手的頭頂。 “松開,好疼!” 阿祖掙了掙手臂,又痛又委屈,這人是屬蛇的嗎?哪有人嘴里都是冰涼的。 ☆、曖昧進行時 阿祖再膽大也只是個十七歲的姑娘,黑漆漆的屋子伸手不見五指,和一個還不熟悉的男人狼狽的滾在地上,手臂還被咬得生疼。推不開掛在身上冰涼的男人,她半倚在地上發出淺淺的低泣,配合著外面夏夜蟲鳴的淺吟低唱竟然十分委婉動聽。 淚水從開始的大雨轉中雨再轉小雨,最后臉上的淚痕都干掉了臉皮變得緊繃,阿祖開始泛起迷糊,往常這個時候她早睡下了哩。 身底下墊著的男人發出聲沉悶的低哼,然后松了松牙冠,阿祖已經疼的有些發麻的手臂終于得到了解放,忙用手掌揉揉發出嘶嘶的抽氣聲。 “扶我上樓上去?!彼穆曇舻统辽硢?。 楊茂德蹭著木門坐起來,身上的骨頭像是被打斷了重裝一遍,雖然疼但是比起先前那種無數螞蟻啃噬又酸又癢,他覺得可以忍受了。 阿祖癟嘴有些負氣的回嘴:“不要,我回去了?!?/br> 說完掙扎著要去開門,但蜷縮在地上太久的腿酸麻得不聽使喚,腳一軟又跌坐下來,兩手重新按在男人身上,這次發現手底下濕漉漉一片,楊茂德身上的衣服跟剛從水里撈起來一樣。 哎呦,這是流了多少汗水呀!阿祖又摸了摸冰冷冷一片駭人的很。 “你……、這是生了???”阿祖問著,但心里已經肯定了,不然哪有人六月里頭還冰冷冰冷的? 楊茂德半響沒搭話,又默了一會兒重復道:“扶我上樓上去?!?/br> 這次阿祖沒有拒絕,連拉帶拽的把他從地上弄起來,看著眼前黑麻麻的屋子:“看不到路?!?/br> 身后吱呀一聲木門被敞開一條小縫,銀色的月光灑了進來,跟隨進來的還有外面暖暖的夜風,借著光能看到前面通向二樓的木樓梯,很窄不夠兩人并排而行,阿祖走在前面一把子力氣全用在拖拽男人一只手臂上,幸好楊茂德也恢復了些力氣攀附著扶梯的把手慢慢向上挪動。 一段樓梯十一步,阿祖一邊爬一邊無聊的在心里記數,她在職校學的是會計專業對數字相關總會無意識的留心。 二十二階樓梯爬完上面就兩間房,她拖著楊茂德進來點著蠟燭的一間,里面陳設簡單一張木架子掛著白色蚊帳的床,高腳方桌兩條長板凳,再就是靠墻的兩口笨重的木箱子。把楊茂德扔到床上,她去桌上倒了杯涼茶水端過來。 看男人從枕頭上扯了枕巾擦拭頭發,晶亮的水珠隨著他的動作在黃色的燭光里四下飛濺。 “給我找套干凈衣服?!彼檬忠恢笁叺囊豢谙渥樱骸案舯谖堇镉袩崴?,弄來我擦下?!?/br> 他指使人倒是順手,阿祖也一副乖巧小媳婦的樣子被他使喚得團團轉,就算他背過身把白皙后背露出來讓她幫忙擦洗,阿祖也沒拒絕。 等收拾利索兩人一個床里一個床沿的干坐著,阿祖咳了聲再次問道:“你剛剛那是怎么了?生???” 床上舒手舒腳半靠坐的楊茂德長出一口氣:“……算,是吧?!?/br> 生病還能算,是吧?阿祖疑惑轉頭:“沒找醫生看?” 楊茂德的臉色在燭光里陰晦莫名,就在阿祖想要賭氣說‘誰愛管你呀?’的時候,他側身伸手從床鋪里拖出一個木制的托盤。 “你認得外頭的花兒,那你該也認得這個?!?/br> 阿祖湊過去一看,盤里有煙燈一盞,海螺手柄的煙扦子三把,插在小銅架上,玉嘴鑲銀的煙槍一桿連著個紅陶的煙斗,巴掌大的銀質煙盒挑開了蓋子露出里面黑膏狀的煙土。 “你抽大煙!”阿祖提高嗓音,尖細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把她自己嚇了一跳。 楊茂德低頭擺弄這盤里的東西,屋里氣氛一時尷尬起來。 “幾年了?”阿祖看看男人還不算消瘦的身形,但沾了這東西遲早會像原來弄堂口整日攤著的蓉娘娘,蓉娘娘是個老拉三(女流氓),后來就是抽大煙被人打殘了,瘦的鬼一樣整日攤在弄堂口曬太陽,看到過路的男人還掀了衣服露出皮包骨的赤裸身體。 “四、五年了?!睏蠲掳押B菔直臒熐ぷ訆A在手指間搓動,那螺紋就是磨出指間薄繭的元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