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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多的,是他們對陛下登基以來一路倒行逆施的發泄?!?/br> 謝丞相等人聽得一向不愿多言的盧太師,竟一下說了這許多感慨。 便知汴京中那些世家權貴,私底下定是到他跟前抱怨甚多。 田瀚國聽了最是激動,他自認一心忠于皇帝,為國浴血奮戰,尸山血海殺出來的功名。 到頭來,陛下卻無端猜忌自己,還要暗殺他的家人。 他拍了拍胸脯,聲音慷慨激昂:“太師真是說到我心坎里了,自我家蒙兒幾次無端被人刺殺以來?!?/br> “我們父子倆便日日如坐針氈,夜夜難以安枕?!?/br> 寧北侯黑眸一閃,正色道:“如今朝局不穩,陛下不得不小心行事?!?/br> “朝中幾派互相斗爭,互相牽制?!?/br> “陛下才好騰出手來,辦他想辦的事?!?/br> “是以我們,雖發現陛下隱秘,但他也不得不有所忌憚?!?/br> “畢竟,天平太過傾斜,實權一邊倒,陛下反而更加危險?!?/br> 允良頷首,右手摸著腰間玉玨:“如今雖說朝中寒族將領崛起,但股肱之將,還是世家子弟?!?/br> “年輕一輩,子期和田蒙,已是翹楚?!?/br> “上次西夏雖說敗北,但西夏王李元明至今逃竄在外?!?/br> “這幾月邊關奏報,李元明派兵sao擾邊境百姓,又有死灰復燃之勢?!?/br> “陛下值用人之際,他忌憚田將軍一人獨大,接下來,怕是會重用寒族或者年輕一輩將領去抵抗西夏鐵騎?!?/br> 允良皺眉,無限唏噓:“但發生昨晚的事,待陛下發覺,定感不悅?!?/br> “子期和田蒙,應會留任在京?!?/br> “這樣安排,陛下想必才最放心?!?/br> 風卷殘云,山雨欲來,每個人,都逃不掉的被高位者任意調配的命運。 書房內的瑞腦香,裊裊娜娜,沁入每一個愁緒滿懷的人的鼻息。 允良手中的玉玨,漸漸溫潤。 他語氣一轉,又道:“但南越國近幾年實力雄起,經常sao擾我邊境百姓,已成我大周朝邊疆之大患?!?/br> “前幾日陛下下旨,命靖海侯出兵鎮壓南岳,已定下出征的日子?!?/br> “秦將軍不日便會領軍至邊關。雖說發生昨日之事,陛下會心存不安,但眼下確無比秦將軍更好的大將可派?!?/br> “且朝令夕改,乃治國大忌?!?/br> 靖海侯秦建忠沉聲道:“我在邊關效力,還望孫侯爺替我照顧好家人?!?/br> “你我互為倚仗,我相信皇帝也不敢輕易自毀城墻?!?/br> 允良撫須,語氣沉痛:“正是如此?!?/br> “若非不死不休,吾輩也斷不會有此大逆不道之念想?!?/br> 書房里的空氣一下凝固,但很快又散開了來。 眾人心里都是無限感慨。 走到如今這一步,誰都不想。 但凡有一點活路,自己拼死打下的基業,誰會愿意再次回爐重造? 為君主肝腦涂地,雖萬死,而不辭。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忠臣也! 但明知君主無論如何要殺你和你家人,或滅你滿門,甚至九族,你還要誓死報國,算不算愚忠? 家人何辜?族人何辜? 清溪樓聞名汴京多年,多少王侯將相,權臣官宦,流連樓中。 便是像寧北侯這樣家規森嚴的世家子弟,也在那兒有淺秋那樣的紅顏知己,更遑論其他人? 崔然忽然想起秦悅提到的巖洞監牢里的那幾個大箱子。 淺秋曾說,她們平日里伺候完那些高官顯貴,便要去樓里一處暗室,口述大人們的習慣以及秘密隱晦之事。 顯然,那些習慣和隱晦之事,都被記錄了下來,制成卷宗,以供皇帝查閱。 如果,那幾個箱子裝的不是黃金白銀。 那,會不會是這些'卷宗'? 畢竟,這些卷宗是上不得臺面的。 皇帝不可能把他藏在皇宮里。 而那巖洞,地方隱秘,暗衛云集,無疑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心弦一緊,若是皇帝掌握了這么多朝中官宦的隱私,那…… 但此刻不宜與皇帝鬧翻,自己此時若帶兵劫了那巖洞里的箱子,那皇帝必定狗急跳墻。 但若不趁著他們轉移營地之前,劫走那幾個箱子,那以后再想劫,便難如登天了。 謝丞相見子期臉上明明滅滅,似想到了什么為難之事,便問:“然兒,你可是有話要說?” 崔然點頭,想了想,才道:“弟妹昨晚被暗衛關在牢里的時候,說看到幾個大鐵皮箱子,我想著,這不應該是黃金白銀之類的物品?!?/br> “那么,我沒猜錯的話,應該便是清溪樓搜集的朝中官員的隱私?!?/br> 第226章 起伏中塵埃落定 寧北侯的黑眸閃過一絲尷尬和慌張,謝如雅和崔然看在眼里,祖孫倆默契地互視一眼。 謝如雅笑了笑:“陛下讓老夫主持《洞見》小報,消息情報來源,想必有清溪樓的一份?!?/br> “但是,也絕對不止清溪樓一家而已?!?/br> “想必各位都知道,洞見里的官員軼事,時事針砭,可不止汴京一城而已,那是遍布大周朝各州郡縣衙的?!?/br> “俗話說的好,不聾不啞,難做家翁?!?/br> “水至清則無魚,陛下馭下如此錙銖必較,也不是什么好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