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3)
不過我瞧著未必是官家之人,許是商戶人家,能平齊坐于此地,應當不會是沒有背景的。 那紅棗夾核桃很是不錯,可惜我前來之時未在奇異淘買到。誒,我瞧著人總是眼熟,對了,我想起來了,那不是奇異淘的人嘛。 是了,你一說我便也想起來了,那小哥兒有一雙冰藍色的眼睛,沒成想這商戶竟然還是侯爺的座上賓。 你們都在說些什么呢,我竟然是一句也聽不明白。 meimei日里不曾出門,許是不知道的。 幾個貴女言談未盡,只見一穿著鵝黃色羅裙的女子被侍女攙扶著上來,幾人連忙起身行了個禮:和瑰小縣主。 不必多禮,大家好不易出來玩樂一趟。 小縣主快坐。 和瑰理了理羅裙,坐到了主位上:可開打了?我午睡起的晚了些,過來遲了。 侯爺顧忌天氣熱,稍稍推晚了些時辰,小縣主來的正是時候。 今兒天氣確實是熱,冬茶,你去準備些玫瑰冰沙來。 是。 和瑰正等著侍女把冷飲帶上來,偏頭見著隔壁矮桌上堆成小山包一般的吃食,又見著了那熟悉的小哥兒,她眉眼微動,扇子掩面瑩瑩笑了起來。 綿舒剝了一把松子,喂到了王青野嘴邊:待會兒你要不要上場? 我不著急,現在太陽還有些大,不過要是組隊缺人的話也可以上去。 郎君,我們主子看天氣熱,給您送了兩碗玫瑰冰沙過來解解暑。 綿舒疑惑道:景枳讓你送過來的? 侍女笑著搖了搖頭,轉身指了指,綿舒順勢瞧過去竟看見了和瑰:你也在? 和瑰笑著點了點頭,綿舒熱情道:你要不要過來?我這里有很多吃食。 王青野將魚崽的腦袋掰了過來:未出閣的姑娘不能與外男同席,一點禮數都不懂。 綿舒遂又拿了兩包瓜子和些別的小吃食給侍女:給你家主子吧。 多謝小郎君。 王青野嘆了口氣,大老遠帶些吃食出來倒是讓他拿去哄小姑娘開心了。 你試試這個冰沙,竟然是甜的,很好吃。 綿舒端著白瓷碗,舀了一勺冰吃,涼爽的很。 王郎君。我們主子說請您到外頭說會兒話。 景枳的小廝突然走了上來,王青野眉心一動,對綿舒道:你在這坐會兒,我去去就回。 我跟你一道去。 方才不還鬧著說腿疼嗎,不要亂跑,我一會兒就回來。王青野彎下身道:不許跑到別的桌去。 綿舒憋笑道:是,知道了。 王青野一路跟著小廝出去,出了馬場在外頭見到了景枳。 按照郎君的交待,我等曾沿來了馬場后便吩咐小廝潛進了曾沿的屋子,找到了其貼身侍從換下的衣物,果不其然,那衣裳跟絲線的顏色一模一樣,不單如此,好巧不巧侍從的袖子也有破損,我見此按郎君所說又請了繡娘比對,繡娘說就是同一件衣服上的絲線。 王青野冷嗤了一聲:還真是這小子干的,先前他來找麻煩我沒曾理會,沒成想他還賊心不死。 景枳斂起眉,心下憤怒:我已將此事稟報給了侯爺。 本是沖著我來的,沒成想還連累了你。 郎君不必說這些。 兩人方才說完,小廝便來報:景大人,馬球會馬上就開始了,時下正在組隊,侯爺請王郎君一道呢。 景枳點了點頭,看向王青野:郎君這場可打? 侯爺都邀請了,怎么也得給侯爺面子。 兩人相繼回了場上,王青野去換了衣裳,從觀眾席朝綿舒招了招手,翻身上了小廝牽來的馬。 此次對陣八對八,二十四面旗子,一分一面旗子,一炷香的時辰里哪個隊伍得的旗子多便取勝。 南平候揮了揮馬球桿,對王青野道:你可知馬球規則? 先前打過幾場略知一二,不過球技便要獻丑了。 無礙,會不會打球不重要,會打人便成。 王青野不得其解,南平候勾起了嘴角,微微揚了揚下巴:你看看對面的是誰。 聞言,王青野看了過去,見著意氣風發正欲上馬的男子,驚異道:曾沿? 南平候同王青野交換了個眼神,兩人均是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來。 對了,這是翰林學士林槐之,待會兒同咱們一起打,你不知這御史中丞的嫡子人雖不倫不類,馬球卻是京中數一數二的。 王青野見男子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相貌清雋,很有博學之相,竟不想會打馬球,他抱手行了個禮。 林槐之笑了笑:王郎君在球場上不必客氣。 * 那小子怎么還好好的!不是,他怎么會來這里,還同侯爺和林學士一隊! 曾沿上了馬,正想耍一下威風,心里還惦記著待會兒打球別太占上風壓了南平候的風頭,免得惹侯爺心中不愉,沒想到一眼竟然瞧見王青野與南平候并馬而立,高頭大馬可威風,他心下詫異又不滿,外有些發慫,不過是個低微小商戶,如何會識得侯爺。 小的也不知會這般。侍從也驚了一嚇:今兒侯爺的車馬出了問題,不會是........ 別胡說,滾一邊去,就是他僥幸躲過一截,待會兒再球場上本少爺也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兩隊的人各懷心思,看臺上的人卻歡呼雀躍:這場馬球可有的看,侯爺和林學士都下場了,又對上曾沿和余將軍。 不單是馬球有看頭,這場的人也很是有些看頭呢。林學士學識淵博又相貌清雋,聽說也未曾議親呢。 那侯爺和余將軍不是也未曾? 侯爺雖說樣貌俊朗,可活像是閻羅爺,誰消受得起。至于余將軍,常年在軍中,跟塊兒木頭似的。 我瞧著跟侯爺一對的那眼生男子也很是出眾,不知是不是侯爺的幕僚,倒是也英姿颯爽。 那還不易,差人去打聽打聽不就曉得了。 綿舒動了動耳朵,偷偷聽著一群貴女的議論,嘖了一聲,冷吃了一口冰。 快,快,開始了! 鑼鼓一響,馬蹄雷動,草皮子都被踏得緊實了,半弦月形的馬球杖擊打在皮質小圓球上騰的一聲悶響,馬球凌空而飛墜下,一群男子叱馬追逐,馬場上一片馬蹄之聲,又是馬球杖交接碰撞,好不激烈。 王青野一揮桿子朝暗紅色的馬球打去,力道極大,明眼瞧著馬球直直朝著門洞而去,實則馬球卻是朝曾沿去的,曾沿見馬球王對手門洞去,急馬上前,馬球整好打在他的手臂上,他倒吸了口冷氣瞪向了王青野:媽的,這小子究竟會不會打馬球! 曾沿一薅馬球將球往回打,南平候半路殺出,未將馬球劫走,反而徑直把馬球朝人臉上打。 一聲悶響,曾沿覺著牙都松了一頭,直想罵娘,卻不曉得王青野在他身后接著球,轉而又往馬肚子上打,旋即他腳踝又挨了一記,鉆心眼子的疼,再是忍不住了。 你他娘的是打人還是在打球??! 王青野故作驚慌,一臉歉意同曾沿告歉:還請曾少爺見諒,我這般小門小戶的商賈,確實不太會打。素聞曾少爺為人豁達,應當不會因我粗鄙不會打馬球而見怪吧? 你!你少跟我裝蒜!要是不會打就別來打,別在這丟人現眼。 曾沿,休得無禮。南平候冷著張臉:不過是玩樂而已,如何將輸贏看得這般重,這是本侯請來的人,打馬球打得不順手還得你多擔待些,如何倒是與人爭吵了起來,你可是想打本侯的臉? 曾沿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還得陪個笑臉:侯爺哪里的話,曾沿決計不曾有這番心思啊。 如此便好。 王青野和南平候笑著扯馬而去,林槐之搖頭笑了一聲:不料還能在馬場上看戲,下官時下可不知那球該不該打了。 如何不打? 小半場了一個球沒有進,怕場外人瞧出不對,南平候一揮馬球杖,騰的一下馬球穿過了門洞。 紅隊進球,記一分! 觀眾席上一陣歡呼。 可算是有球進了!果然打得激烈! 見著觀眾沸騰,王青野道:左右草民也不能丟了侯爺的臉,叫人覺著侯爺識人不清, 他縱馬而去,從藍隊里薅出馬球,當球一杖。 紅隊進球,記一分! 曾沿氣得險些一口氣撅了過去,半場球下去,渾身跟散架了一般,還是侍從扶著才回了坐臺,被暗里打了一頓不說,才記了三分,對面都記了十二分了。 不打了,下半場不打了!那頭的人暗使絆子,我告訴我爹去。 曾沿吸著鼻子,一瘸一拐的出了馬場。 這曾沿怎么回事,也忒丟臉了些,輸球不輸陣啊,怎的輸了就不打了。 人家說傷了腳是打不了了。 不知到底是傷了腳還是傷了心,我瞧他昔日里京城馬球能手的名號不過是吹出來的。 眾人議論紛紛,曾沿氣怒同侍從道:回去,這就回去,我還不信我爹也弄不死那龜孫,竟然敢在球場上使陰招! 老爺心疼少爺,瞧這手腳打得,定然會給少爺出口惡氣。 ......... 王青野回了看臺上,下半場曾沿走后,場上更是不成一器,全靠余將軍一個人撐著,未到香燃盡便提前結束比賽。 侯爺就這樣讓他走了? 景枳聽小廝來報說曾沿說身子不適提前回京了,就是夜里的席也不參加了,雖說兩人已經在場上教訓了曾沿一番,但這人心腸歹毒,他受了些委屈也沒什么,只是怕那人不警醒,還想著要尋小殿下的麻煩。 依他的脾氣定然回去找他爹哭訴,本侯早料到了他的秉性,王郎君便提議提前送份禮到御史中丞府,等他回去還有好戲看。 早前皇上本有意提攜御史中丞,將從四品提到四品去,沒成想他那好兒子流連花樓,枉顧禮法暗地里還贖納了娼妓為妾,這事兒叫皇上給知道后升官之事也便不了了之。 南平候頓了頓道:今下本侯再讓送禮的侍從給御史中丞大人指點一二,想必他是愈發愛惜他的好兒子了。 王青野聞言端酒敬了南平候一杯,綿舒和景枳對視了一眼,這兩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曾沿回去賣慘心切,一路快馬加鞭,不過一兩時辰便回了府上,一進門便讓侍從攙扶著進去,有裝的成分,但實際也確實疼,臉上被球打的地方都淤青發紫了,還好走得快,否則還要在諸多權貴面前丟人現眼。 少爺您回來了,老爺在祠堂叫您過去。 曾沿還沒整頓好情緒,有些驚訝:爹在家?他都知道了? 少爺只管過去就好。 曾沿心下狐疑,一瘸一拐的去了曾家祠堂,一進門便像模像樣的擠了兩滴淚出來,哀戚戚喊道:爹......... 御史中丞負著手,回頭看了曾沿一眼:你還知道回來? 爹,兒子是去了南平候組的馬球會了。您瞧瞧兒子的臉腳,還有手,您可一定要給兒子做主??! 御史中丞怒極反笑:做主?如今我還能做的了你的主?你多大的主意多大的本事啊,竟然敢暗害南平候身邊的人,你還嫌你爹被你拖累的不夠慘是不?要把你爹往死里坑害! 曾沿也不裝委屈了,拽著御史中丞的衣角:爹,您在說些什么呢?沿兒如何聽不明白。 事到如今你還跟我裝糊涂!御史中丞一腳踹了過去,抬手將侯府送來的東西砸在了曾沿身上:你睜開眼好好看看! 曾沿連忙將蓋到了臉上的衣裳拿下來,一瞧竟是今日侍從穿的那身,他頓時慌了神:爹,這........ 御史中丞恨鐵不成鋼的甩了曾沿一巴掌:你差人在馬車上動手腳也就罷了,還讓人搜到了證據,你爹的臉都讓你丟盡了,你當南平候是吃素長大的,鐵釘子你也敢去碰,我怎么生出了你這種敗壞門庭的東西。若非你成日里盡干些偷雞摸狗不成器的事,你爹我也不至于升遷無望!看我今天不好好教教你如何做人! 細密的棒槌如雨點一般密集而來,曾沿鬼哭狼嚎,才遭了一頓打,本想著回來告狀,哪里曉得家里竟然還有一頓家法在,早知如此,他是死也不會趕著回來。 爹,爹,你別打了!我知道錯了! .......... 解決了曾沿那羔子以后,大家的心情都愉悅了不少,看了一場馬球后,王青野帶著綿舒去莊子后頭的林苑里打獵。 他一手牽著韁繩,將綿舒圈在了懷里,林苑里沒什么大的東西,不過一些野雞野兔小野豬還是有。 綿舒頭一回騎馬興致很高,又有王青野護著也不怕掉下馬來,在林子里溜了一圈兒才收了些心思打獵,他扯著王青野的衣角道:東南方向的草叢里定然有野物。 王青野將信將疑:那么遠的地方你能看到,別是風吹動了草,識錯了。 我才不用看,用聽的好嗎? 王青野嘴頭上質疑,手上卻沒閑著,從馬腹的箭簍子里抽出了一根箭架在弦上,嗖的破風聲響起,箭便飛了出去,只聽一聲悶響:好像還真有東西。 兩人驅馬過去,果然獵到了一只花尾巴野雞,很有些重量,恐怕得有三四斤,野雞長年奔跑在林子間,比起圈養的雞要精健的多,味道也更好。 綿舒洋洋得意道:小看我,怎么著? 王青野把野雞丟給了小廝,道:就屬你厲害,晚上我親自給你烤。 南平候在不遠處勒著馬,瞧著商量晚上用什么料子烤野雞的兩個人,垂下了眸子,勒馬去了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