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頁
明明無聲,謝陟厘還是如同吃了一劑定心丸,深吸一口氣,鎮定下來,替他重新把傷口包扎好。 正要替風煊掩上衣襟的時候,風煊的手忽然按在了她的后腦勺上,往下一按。 謝陟厘身不由己往下栽,整個人趴在了他的胸前。好在有了前一次的經驗,這回手早早地在兩旁撐住了,護住了他的傷口。 只是卻臉卻直接撞進了他的頸窩,唇重重地貼在他頸間肌膚上,只聽他低低地哼了一聲,按在她腦后的手瞬間用力,也不知是想把她再摁緊些,還是想捏碎她的腦殼。 “大將軍當真不是尋常人,”古納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這種時候,還有這等閑情逸致?!?/br> 謝陟厘換藥的時候已經是高度緊張,時刻留意古納的腳步聲,可明明她什么也沒聽見,完全不知道他是何時過來的。 “大王可知道我們中原有句話,叫做人生得意須盡歡?”風煊的手輕輕撫著謝陟厘的頭發,聲音聽上去甚是慵懶,“大王這等人物,不會壞人好事吧?” 古納從未有過這樣的角度看風煊,居高臨下,仿佛一刀就可以斬下這顆頭顱,手里的刀真的很難抗拒這種誘惑。 但風煊的神情如此閑適,讓他吃不準風煊的傷勢到底如何,輕易不敢動手,笑了笑,懇切道:“將軍這位美人是醫女吧?能不能替我妹子看看?” * 流沙中亦是暗流涌動,古納和薩珠被沖向另一個方向,進入了一間房舍。 而且他們的運氣要糟糕得多,薩珠跌下來的時候摔壞了腿,古納還來不及查看她的傷勢,背后的黑暗中就傳來了風聲,那頭怪獸撲了過來。 古納一路沖開好幾扇門,到了隔壁那一間時,卻發現大門被流沙堵住了,他只能試著破壁而出。 薩珠的傷勢說輕不輕,說重不重,傷著了筋骨,但好在骨頭沒斷。謝陟厘讓古納把桌腿劈成木條,把薩珠的腿捆上,以作固定。 謝陟厘道:“好了?!?/br> “這便好了?”古納不滿,“她還沒醒?!?/br> “她暈過去是好事,若是醒來,只怕會疼得受不了?!?/br> 古納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開始四處查看,試圖找出離開的方法。 謝陟厘回到風煊身邊,拿出水囊。 水囊輕飄飄的,只剩最后一點水。 她把水遞給風煊,風煊道:“你喝?!?/br> 謝陟厘搖搖頭:“我不渴?!?/br> 風煊沒有再推辭,接過水囊一飲而盡,同時卻眉頭一皺,捂住了胸口。 謝陟厘一驚,連忙就近扶住他,然后就被他攬住脖頸,唇貼上了她的唇,舌尖撬開她的唇齒,一股清涼緩緩灌進來。 謝陟厘耳邊“嗡”地一聲響,腦海里一片空白。 相同的事情明明她不久前自己也做過,那時她一心只想著救人,此時卻覺得灌進來的仿佛不是水,而是流動的火焰,從唇齒間直接燒到了五臟六腑,一顆心快要炸開來。 一口水喂完,風煊依然沒有停,攬在她脖頸間的手越收越緊,仿佛是反悔把水喂給了她,要重新奪回來,每一滴津液都不放過。 謝陟厘已經喘不過氣來,魂兒都要被他從唇間吸走了。 她掙扎了有一會兒,風煊才察覺到,然后放緩了一點速度,也放輕了一點力道,緩緩地吮著她的唇,最后才依依不舍地松開,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微微喘息。 太近了,兩人近到息息相聞。 他身上有金創藥的辛烈味道,有血的味道,還有獨屬于他的清冷氣息。 謝陟厘覺得自己周身都被他的氣息籠住了,空氣像是變成了有形的,粘在她身上,掙脫不得。 怎么會這樣? 謝陟厘從頭紅到了腳,完全不明所以,努力想找一個理由,低聲問道:“你……你是不是發燒了?是不是燒糊涂了?” 風煊道:“你摸摸看?!?/br> 謝陟厘根本不敢。 風煊低低一笑,“松松手,衣裳要給你攥破了?!?/br> 謝陟厘“啊”地一下低呼,她的兩只手竟一直攥著他的衣襟,攥得死緊。 她忙不迭地收回手。陪伴了她二十年的雙手忽然之間好像變得格外生分,一時間她都不知道把它們擱哪里才好。 “怎么,我哪里做得不好么?”風煊好整以暇地問她,“你前面不是這樣喂我的么?” 謝陟厘:“?。。。?!” 他他他他他那會兒就醒了嗎?! 謝陟厘想明白她這雙手應該做什么了——應該就地刨個沙坑,把自己埋進去。 “我……我……我開始喂不進去,你又不能不喝水,你受傷,失血……我……” 風煊看著她,她語無倫次,臉頰漲得通紅,像是血液里沁進了胭脂,然后又透過肌膚浮上來,神廟里的燭光溫柔極了,映得她的臉如同一朵開到最盛時的芙蓉花。 “我喜歡你?!憋L煊道。 “我……我就試著……”謝陟厘還在試圖艱難地作解釋,隔了一會兒才聽明白這四個字,愣愣地抬起頭看著他。 “我喜歡你,阿厘?!?/br> 風煊的眸子比任何時候都要黑,都要溫潤,都要明亮,上蒼像是把欠了他二十四年的溫柔一股腦全還給了他,謝陟厘在他的眸子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臉。 她的臉一定更紅了,因為她覺得整個人好像馬上就要燒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