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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就是學醫的好處嗎?吃人豆腐還能如此誠懇坦蕩? 謝陟厘又道:“這衣裳是我師父的,您穿著可能有點小了,事急從權,只能請您先將就。我已經買了新衣裳,這就給您拿來?!?/br> 謝陟厘出了一趟門,帶回來了兩個包袱,及一大籃子菜。 包袱里頭一只是抓的藥,二便是衣服。 小羽坐在門檻上撅著嘴,氣鼓鼓的,但看謝陟厘拆開包袱露出新衣裳,眼睛不由亮了,湊到桌前來:“阿厘阿厘,這是給我的嗎?” “給大……爺的?!敝x陟厘摸摸小羽的頭,“等我攢錢了再給小羽買好不好?” 小羽的嘴巴頓時撅得更高了:“阿厘,你偏心!” 這一記童聲清亮得很,不知怎地就撞進了風煊的心里去,風煊在里屋一面聽著謝陟厘哄小羽,一面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 ……就偏心了,怎么著? 謝陟厘抱著衣裳進來便見風煊眉角眼梢都透著一絲……蕩漾。 她立即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些,大將軍向來森冷不近人,怎么可能會蕩漾?一定是她緊張得頭暈眼花了。 “我來服侍您換上吧?” 問完這一句謝陟厘覺得自己眼花得好像更厲害了。 因為她竟然看見風煊臉慢慢有些發紅。 這些紅本來不明顯,但因為他失血后臉色蒼白,這點紅便像是揉了胭脂似的,招眼得很。 “不、不用了?!憋L煊像是被她傳染了似的,竟也磕絆起來,“我……我自己來就可以?!?/br> “阿厘!”小羽在外面怨氣沖天地喊,“快點做飯!我要餓死啦!” “知道啦?!敝x陟厘一面應著,一面放下衣裳向風煊告退,然后把小羽推了進來,交代,“就在這屋里玩,好生陪著大爺,不許頑皮,有什么事就叫我?!?/br> 又向風煊道:“您有什么事就吩咐小羽,小羽其實很乖的?!?/br> 謝陟厘去后廚了,屋內便只剩一大一小。 小羽仍舊是氣鼓鼓的,顯然對風煊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尤其再看看桌上的新衣裳,就更不順眼了。 新衣裳! 兩套! 風煊好整以暇道:“小孩,這衣裳好看么?” 小羽不理,還轉了個身,拿屁股對著風煊。 風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這間簡陋的小屋內,不知怎地竟拾回了少年心性,道:“阿厘挑的,想必是好看的。你拿過來給我瞧瞧?!?/br> 小羽捂上耳朵。 “我知道你聽得見?!憋L煊道,“你忘了阿厘的交代了?是阿厘讓我有什么事就吩咐你啊。你要是不拿,我就喊阿厘了?!?/br> 小羽墊起腳,抱起桌上的衣裳往床上一扔。 “小孩,你要是在軍營可是要吃板子的知不知道?”風煊嘴上這般說,心里并不計較。這屋子似是被仙人施過法,能讓人忘記上下尊卑。 他對衣裳向來不挑,一向是什么簡單穿什么。這會兒卻是當真想看看謝陟厘給他買了什么衣裳。 不自覺地,先嗅了一下。 他是做完這個動作才發現自己居然做了這件事,這衣裳顯然才從外面買回來,怎么可能有阿厘的味道?再說就算是沾上了……咳咳,他也還是得自重些才好。 唔,料子應是細棉的,挺柔軟,都是藏青色。 原來阿厘喜歡他穿藏青色。 小羽看著床上的人,眼紅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風煊看了半日,摸了半日,心里已經很歡喜,卻還嫌不足,見小羽眼饞得很,便逗他:“小孩,你看這衣裳好不好看?阿厘待我好不好?” 第30章 阿厘,你的嫁妝呢? 謝陟厘正在廚房忙碌, 小羽忽然跑進來,一抱住她的腿,哇哇大哭,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阿厘……我……我也要新衣裳!要新衣裳!” 小羽一向懂事得很, 就算是很想要什么, 只要謝陟厘說不可以,他多半就會聽話。所以這還是謝陟厘第一次見小羽這樣哭著要東西。 她擦擦手抱住了小羽,這三年他們過得儉省得很,兩人的衣裳都拿師父師娘的舊衣裳改的, 她盤算了一下:“嗯, 我明天就去買?!?/br> 小羽哭歸哭,遲疑了一下, 問道:“咱們還有錢嗎?” 謝陟厘替他擦擦眼淚,“放心啦, 要是沒有, 我拿什么去買?” 小羽這才收了淚,摟著謝陟厘的脖子輕輕抽噎著。 然后兩個人同時聞到了一陣糊味, 謝陟厘“啊”了一聲,連忙松開小羽去看鍋里的菜, 小羽則麻利地去給她拿碗。 來謝家的第一頓飯給風煊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謝陟厘為了照顧他的病體, 準備了五六道菜,風煊也分辨不出這五六只菜碗盛的分別是什么, 反正它們看起來十分相似, 全都是黑乎乎一團, 不同之處也許就是這碗黑中帶紅,那碗黑中帶綠。 聞起來也十分相似,全體透著一股糊味外加藥味。 菜有糊味倒也不算是太稀奇, 但有藥味就真的說不過去了。風煊忍不住問道:“阿厘,你把我的藥和菜一起煮了嗎?” “沒有,您的藥正在爐子上煎著,您先吃飯,吃了飯再吃藥?!敝x陟厘說著,給風煊挾菜,“這是清炒板藍根,止血消腫清熱的。這是當歸燉雞,補氣血的。這是薏仁蒸排骨,也是清熱的,還能鎮痛排膿,對您的傷口愈合有利。這是黃芪炒山藥,能補氣固表,排毒生肌。這是黃連甲魚湯,最是滋陰清熱。傷口愈合之初,您的身體虛弱,恐怕還會發燒,一定要多吃一些,才能盡快好起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