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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煊仰躺在地上,謝陟厘以一種從天而降的視角出現在他的視野,他的手指輕輕擺了擺,那名作百姓打扮的男子立即松了手:“姑娘來得好,我們正要救大將軍,快,把大將軍帶走!” 他說著便揮刀向北狄人砍去。 謝陟厘來不及多想,只為他不是敵人而松了口氣,立即下馬扶起風煊。 風煊是北疆的戰神,在百姓心中如天神般偉岸且無所不能,此時卻像個孩子一樣靠在她的懷里,略動一動,胸膛的三支箭矢便隨之晃動,他的眉頭緊皺,整個人蒼白無力。 “阿厘……是你啊……” 風煊伸出手,想碰一碰她的臉,他的手上滿是鮮血,才碰上,血跡便沾上了她的面頰,但風煊不想停下來。 這是,他在夢里看過的眼神。 這是,他在夢里見到的阿厘。 明明恐懼,卻依舊強撐。明明痛楚,卻面露微笑。明明纖弱,卻義無反顧地為他擋住箭雨。 “是我,是我……我來救你了,大將軍,我來帶你走……” 謝陟厘只覺得自己的視野一時清晰一時模糊,才發現自己哭了,淚水不要錢似地嘩嘩往下淌,一面扶他一面打濕了風煊的衣襟。 “帶我走……帶我去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風煊的聲音很低,“不要讓任何人看見我……不要把我的消息告訴任何人……我身邊,有叛徒……” 他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她身上,聲音因為無力而顯得口齒纏綿,“阿厘,我說過,我能信的,只有你了……” “大將軍放心,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謝陟厘抹著眼淚發誓。 你為我師父正名,這份恩情就算是要我用性命來報答,我也心甘情愿! 在意識快要模糊之際,風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 是的,我知道你會保護我的。 你會用你的性命來保護我。 你已經做過一次了。 “威風,威風,靠你了,回去給你麥芽糖?!?/br> 他聽到她拍著馬頸這樣說,最后一絲神智在腦子里轉了轉。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時,風煊是微笑著的。 ……原來,威風是一匹馬啊。 第27章 我說了,你會是個好大夫 風煊晃晃悠悠, 被顛得半夢半醒,似乎下雨了,有什么東西打在他臉上濕濕的。 然后他才聽到謝陟厘的聲音, “大將軍, 您撐住, 你要撐住啊嗚嗚嗚……” 風煊吃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輛簡單的馬車上,謝陟厘正努力想把他扶下車,一面念叨, 一面淚落如雨, 淚水一顆顆地全打在了他臉上。 “怎么這么能哭啊……” 風煊低聲道。 “大將軍您醒了?!” 謝陟厘臉上還帶著淚,眼中已經露出驚喜的光。 這一路上她可太害怕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風煊帶出戰場的, 一切只能說如有神助,每每有北狄人沖過來的時候, 總有人幫忙解圍。 她在一團混亂中稀里糊涂地把風煊帶了出來, 才發現真正的困難才剛剛開始。 他的身上插著三枝箭,略動一動便鮮血直流。 可馬車哪能免得了顛簸?謝陟厘只見他的血源源不斷往外流, 打濕了馬車上鋪著的席子。要是再不找到大夫,他的血只怕就要流光了。 “我們到醫館了, 馬上就能找到大夫了!”謝陟厘抹了抹淚, 她手上沾著血,這一抹就把自己抹成了大花臉。 風煊少年從戎, 久經沙場, 看慣了血腥, 沒有人知道他骨子里其實很討厭見血。但這會兒淚水把謝陟厘的眸子洗得清亮,里頭驚喜的光芒更是耀眼得很,這點血倒像是無意間抹上去的胭脂。 雖然抹得亂七八糟, 但胭脂總是胭脂,會讓人想起一些花前月下春風細雨之類的東西,很是溫柔美好。 他這輩子都沒想過能從血里看出這種感覺來。 謝陟厘只覺得他瞧著她的目光好像有些渙散,因而便顯得毫無攻擊力,和平時的森冷氣象截然不同。 一定是失血過多頭腦昏沉,連話都說不出來! 謝陟厘使出吃奶的力氣把他扶了起來。 這一下牽動風煊的傷口,風煊發出一聲低低的痛呼,然后才像回過神來似的,抓住她的手:“不要……不要去醫館……” 謝陟厘急道:“不去醫館怎么行?您這傷一定要看大夫??!” “不能去醫館?!憋L煊說話會吃力,但一字一頓,眼睛盯牢她,“不能讓任何人看見我……” 他的眼睛認真起來,以往的森冷壓迫力又回來了,換作以前,這樣的目光可以把謝陟厘壓得不敢抬頭,乖乖聽話。 可這一刻謝陟厘急得快哭了:“不行,不行,不看大夫你會死的!” “誰說我不看大夫?”風煊虛弱地微笑了一下,“你不就是大夫么?” 謝陟厘當真呆住了。 她她她她算哪門子大夫? 完了完了,大將軍已經傷得神志不清了。 “我是獸醫啊大將軍!” “不,你是大夫,你還是個很好的大夫?!憋L煊道,“我的傷勢不算重,只是牽動了舊傷,你只要把箭拔/出/來,為我止住血就可以,這點對你來說不難?!?/br> 單只是說這么幾句話,風煊已經喘息了好幾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