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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不僅是她吃飯的行當,更是這么多年來師父手把手交會她的一件事。多日沒有動用過這份手藝了,就像是吃了長齋似的,今天突然開了葷,便有些心心念念放不下。 她草草地吃了晚飯,擠出一點空閑,去伙房要了幾只水蘿卜,便去馬廄看芙蓉。 芙蓉是一匹黃膘馬,生得氣宇軒昂,雖然比不上追光,卻也相去不遠,算得上是一匹寶馬。 寶馬的地位果然是要高上一些的,謝陟厘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胡校尉已經在喂蘿卜了。 馬匹一般要用細料粗料雜著喂,細料像芙蓉這樣的病號還需要再加點餐,吃些汁水飽滿的蔬果之類。 胡校尉一看謝陟厘手里的蘿卜就知道她的來意,道:“這年頭懂事的獸醫越來越少了,現在獸醫營里那些個,只要治到死不了就不管了。不像我們這一輩,巴不得睡在馬廄邊上?!?/br> 芙蓉不知道是不是還認得她,棄了胡校尉,拿嘴來叼謝陟厘手里的。 它現在什么也不能多吃,吃了謝陟厘的,胡校尉那一包便算是白帶了。謝陟厘有點抱歉:“早知道您在,我就不用來了?!?/br> “罷了,反正閑不著,一會兒追光也是要吃的?!?/br> 馬匹性喜群居,喜歡有同類做伴,所以除非是傷得極重,否則不會讓馬兒獨處。只是謝陟厘沒想到同槽的是追光,四下里望了一眼:“追光呢?” “跑馬去了?!?/br> 養馬是項細致活,若是不動彈,吃喝再好,只會把馬養廢了,尤其是像追光這種好馬,每天不跑上幾趟,只怕骨頭都會癢。 謝陟厘一面喂蘿卜,一面職業病又犯了,順手就去摸摸芙蓉的肚子,聽一聽芙蓉的脈搏。 胡校尉看著她的手法,忽然問道:“你這手藝跟誰學的?教你的人叫什么名兒?” 王大娘以前說她:“你這孩子就是實心眼兒,你師父名聲不好,你不讓人知道他是你師父不就完了嗎?不然那些人連你一起罵,吃苦頭的還是你自己?!?/br> 謝陟厘當然知道那些苦頭,明明上門出診,力也出了,病也治好了,對方卻會翻臉不付診金,還朝她翻白眼:“錢給你們謝家做什么?你們何必掙北疆人的錢?反正北狄人有大把的銀子給你們!” 現在,三年過去了,她已經從一個要不到診金的少女,變成了一個先收診金再出手的老油條,但面對這個問題,她的答案永遠只有一個:“我師父名叫謝濤?!?/br> 胡校尉明顯愣了一下,“你是老謝的徒弟?” 謝陟厘:“您認識我師父?” “不……不算認識?!焙N居袔追种?,“丫頭,以后想過太平日子,就最好不要再提你師父的名字,知道么?” 謝陟厘低下頭撫了撫芙蓉的鬃毛,半晌,道:“您既然認識我師父,也相信他會投敵叛國嗎?” “唉,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的人信?!焙N九牧伺乃募?,離開之前,道,“人死了什么也不知道了,活著的人得為自己打算,你師父若是在,想必也會這么教你的?!?/br> “不是的?!?/br> 謝陟厘低著頭,喂著馬,聲音很小,卻很堅定,“不是的?!?/br> 不管是死是活,做過就是做過,沒做過就是沒做過,誰也不該背著不屬于自己的污名。 暮色緩緩降臨,馬蹄聲由遠及近,是追光跑完回槽了。 她也該回去了,再不回去營中就要宵禁了。 走之前她順手把蘿卜放進追光那一邊的槽欄,直起身要走的時候追光已經跑到了欄邊,發出一聲興奮的長嘶。 她正要笑著跟它打個招呼,忽然看清了馬背上的人身姿挺拔,眉眼冷峻,竟然是風煊。 謝陟厘:“……” 堂堂大將軍,每天要親自蹓馬的嗎? 風煊翻身下馬,一面給追光卸鞍轡,一面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謝陟厘心說不好,她又被逮到不務正業了。 她連忙解釋她已經上完課了、也沒有耽誤晚上的背書時間、只是用空閑時間來看看、絕不會耽誤修習醫術之類,話才說了一半,風煊忽然一把捂住她的嘴,帶著她閃到了旁邊的草料堆后。 謝陟厘:“?。?!” 風煊的手攬在她的肩頭,掌心的溫熱隔著衣料也能直透肌膚,臉上那只手完全貼合著她,她甚至能明顯感覺到他虎口的硬繭。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跟一個男人這樣接近,近到讓她慌亂的程度,下意識便想掙扎。 才微微一動,便招來了更加全面的壓制,半邊身體都被壓進了草料堆中。 草料是新曬的,泛著獨于陽光的干燥芬芳,草堆也很柔軟,整個人陷進去并不算難受。 可兩人之間的距離更近了,近到謝陟厘臉頰發燙,整個人好像都快要燒起來。 風煊是感受到掌心的guntang才反應過來。 那絲熱意像是喚醒了他全身的感官,他這才感覺到他一手扣住著一只圓潤小巧的肩頭,明明是骨骼所在的位置,隔著衣料卻能感覺到一種如水般的柔軟,仿佛再用一點力就能將它捏變形。 另一只手掌更是完蛋,掌心正中覆著一物,柔軟彈滑,手感好到驚人。 他著實驚了一下。 不單為這份手感,更為因這手感而陷入片刻眩迷的自己,他險些忘了正事,只想去揉一揉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