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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接近下午兩點了,但寧子季一直沒有再打電話過來,想必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羅東生發他的定位一直在變,好在基本走向沒有跑出他的判斷。 他把京海野郊的信息告訴了徐宮堯。 既然木已成舟,他們別無選擇,只能好好配合警方,在原有的營救計劃之上再尋求另一條生命線。 言澤舟掛了電話,把手機扔在副駕駛座位上,順勢伸手拿到了儀表臺上的槍。 這槍,是半個小時前他去傅老那里借的。 傅老朋友多路子廣,要搞到一把槍不費吹灰之力。 只是,傅老并不愿意借給他。 傅老說:“不管發生了什么事情,都可以由我替你出面。你不需要自己鋌而走險?!?/br> 言澤舟拒絕了。 他不是不相信傅老的能力,只是,寧可安的安危,他不放心交給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傅老還想勸阻他,他沒聽,搶了槍就跑了出來。 他明白傅老的意思。他是海城檢察官,是國家公職人員,這樣非法攜帶槍支,是要丟飯碗的。 可是,他顧不了那么多了。 只要能救出寧可安,丟命都無所謂,又何況是飯碗。 槍支別到了他的腰上,那沉甸甸的感覺,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言澤舟腳下油門一重,提高了車速。 眼前是大片大片壓過來的陰云。 風雨,又要來了。 而他,準備好了。 ? 可安被人推進一把殘破的椅子里,她的手腳都被綁住了,難以動彈。 有人晃過來,抽掉了遮住她眼睛的布條。 她眨了下眼,視線一點一點清闊起來。這是一間廢舊的水泥房,地面上是橫七豎八的塑料水管,因為常年氧化,踩一下都如脆生生的爆米花,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房頂是搖搖欲墜的燈泡,用一根尼龍繩吊著,隨時會砸下來命中人腦袋的樣子。 這場景,很熟悉。 盡管這五年來,可安強迫自己去忘記,可午夜夢回,她總會想起這個陰冷的地方。她曾被關在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的,綁架。 別人一生都不會碰到一次的事情,這已經是第二次在她生命里上演了。 上天就是這么愛和她開玩笑。 五年前的那個晚上,她滿懷期待的去逛街準備第二天的約會,她以為她終于有機會能夠靠近言澤舟,誰能想到,命運的齒輪卻在那晚戛然而止。 紅色的三輪摩的,開啟了她血紅色的噩夢。 綁匪用一個麻袋,輕易套走了她五年的時光。 她聽哥哥的話,在國外安安分分地過了五年。本以為這就夠了,可原來遠遠不夠。 如今,哥哥已去,誰還能守她護她? 門口有人進來了。 竟然是她的小叔寧子季。 寧子季帶著墨鏡,襯衫下擺松松的落在皮帶之外,褲腿上帶著泥,完全沒有了往日儒雅精致樣子,反倒,像個亡命之徒。 “唔!唔!唔!” 可安掙扎了幾下,那把破舊的椅子搖搖晃晃,讓她重心不穩,幾欲跌倒。 寧子季正低頭看著手機,并未理她。 “唔!唔!唔!”可安又叫了幾聲。 “吵死了!”寧子季喝了一聲,朝可安走過去。 可安看著寧子季,眸間有淚。 可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并沒有讓寧子季心軟,他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你說徐宮堯到底是不是真心想救你?他竟然報警了!” “唔!”可安甩著頭。 寧子季想了想,一把撕下了可安唇上貼著的膠布。 疼,是撕人皮毛般的疼,但可安沒吭聲。 “小叔。是你嗎?”可安瞪著他,哽咽著問:“五年前,也是你嗎?” “是我又怎么樣?”寧子季冷笑戚戚。 “你畜生!”可安大罵一聲:“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為什么!” “你說為什么?當然是因為錢?!?/br> 這個答案,多冷漠。 屋外狂風肆虐,狠狠地拍打著兩邊的玻璃。 “你也姓寧,我也姓寧,我們身上流著一樣的血?!彼抗馓摕o,涼涼地提醒。 “你也知道,我們都姓寧,我們身上流著一樣的血?那你和我說說,憑什么偌大家業,完全沒有我的份?憑什么巨額財產,我只能分到一點殘羹?憑什么你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頭片子能做總裁,而我只是個總監?憑什么?” 寧子季情緒激動,如被人踩了尾巴的老虎。 可安不語。 這樣的控訴,一聽就是積怨已久。 他已經鉆進了自己的牛角尖,說再多也是徒勞。 “怎么不說話了?” “你瘋了,我不想和你說話?!?/br> “啪!” 可安被寧子季重重地抽了一個巴掌,嘴角一股子腥甜淌到舌尖,她抿了一下唇,死死地瞪著寧子季。 “我是瘋了,還不是被你逼瘋的!”寧子季轉手揪住可安的衣領:“你和我談血緣親情?你竟然還有臉來和我談血緣親情?你害死我兩個孩子的時候,你怎么不想想這個!” “我沒有害死你的孩子!于佳的死只是一場意外,小嬸流產,那也是一場意外?!?/br> “放P!”寧子季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于佳死之前給我打電話,說她被人發現了,有人在追她,有人要害她!那個人除了你還有誰!分明就是你挖了個坑讓她跳,是不是!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