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5)
季翎嵐接過懷表,雙臂繞過傅南陵幫他戴在了脖子上。 傅南陵欣喜地攥著懷表,認真地說道:阿嵐,我一定好好保管,無論生死我都戴著它。 季翎嵐微微皺眉,道:又說胡話,不過是個物件而已??焖?,明兒我還要早起練功呢。 這不只是個物件,這是阿嵐送我的,世上只有兩個。 傅南陵越說,季翎嵐越心虛,索性走下床,將燈火吹滅,道:好困,快睡吧。 傅南陵的手試探地搭在季翎嵐手臂上,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甩開,心滿意足地說道:阿嵐,明早我給你做蛋羹吃。 季翎嵐閉著眼睛笑了笑,道:好。 一夜無話,很快黎明便已降臨,季翎嵐早早地起了身,三年的時間,他已經習慣了每日兩個時辰的練功。傅南陵也沒賴床,起床后就去了廚房。 一個時辰后,季翎嵐結束了晨練,傅南陵依舊還在廚房。 好奇之下,季翎嵐讓小林子帶自己去廚房看看,結果遠遠的就看見廚房里冒出濃煙,傅南陵和小李子灰頭土臉地跑了出來。 小李子心驚膽戰地看著廚房,忍不住勸道:主子,要不今日就算了,我們改日再做? 傅南陵用衣袖胡亂地抹了抹臉上的臟污,不服氣地說道:不行,我就不信征服不了這小小的廚房! 小李子為難地說道:可現下已經過了早膳的時辰,您的藥也該喝了。 藥午膳后再喝,我答應阿嵐要給他做蛋羹,不能食言。 傅南陵擼了擼袖子,正打算往廚房走,就聽身后傳來季翎嵐涼涼的聲音。 行啊阿陵,藥都不想喝了。 傅南陵的身子一僵,轉身看向季翎嵐,訕訕地笑著說道:阿嵐,你怎么這么快就練完功了? 季翎嵐雙手環胸,面無表情地看著傅南陵,道:我若不來,又怎知咱們王爺這般瀟灑,藥都可以說不喝就不喝。 阿嵐,不是,我沒說不喝,我只是打算午膳后再喝。傅南陵越說聲音越小,見季翎嵐的臉色有晴轉多云的跡象,連忙走上前,像以往一樣,揪著季翎嵐的衣袖,認錯道:阿嵐,我錯了,我馬上讓他們熬藥,你別生氣。 小李子和小林子分別站在兩人身邊,眼觀鼻鼻觀心,就當自己是根木頭。不過他們心里卻在不約而同的感慨:能治得了王爺的,果然只有公子。 季翎嵐瞪了他一眼,威脅地說道:若再讓我聽說,你敢不按時喝藥,看我怎么罰你。 傅南陵瞅了兩眼小李子和小林子,小聲說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季翎嵐見他這副模樣,不禁有些好笑,從袖袋里掏出手帕,遞給傅南陵,道:擦擦臉,若不知實情,還以為你堂堂陵王去挖煤了。 傅南陵接過手帕,故意虛虛地擦了擦,皺著眉頭道:還有嗎?我方才明明擦了啊。 季翎嵐見他笨手笨腳,無奈地拿過手帕,仔細地幫他擦拭干凈,道:幸好你是王爺,但凡生在貧苦人家,這般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可有你好受的。 傅南陵看著季翎嵐笑瞇了眼,道:只要有阿嵐在,生在哪兒我都不怕。 將手帕塞進袖袋,季翎嵐看看濃煙消散的廚房,道:得,還是我去做飯吧,你在這兒等著。 傅南陵興致勃勃地說道:那我與阿嵐一起。 季翎嵐連忙阻止道:打住,為了廚房的安全著想,也為了盡早還能吃上早飯,你還是在外面呆著吧。 傅南陵訕訕地笑了笑,隨即說道:我保證只給阿嵐蒸一碗蛋羹,別的什么都不做。 見傅南陵心心念念地想給他做吃的,季翎嵐是既窩心又無奈,道:成吧。 眼看著兩人進了廚房,小李子和小林子沉默地看著對方,用眼神交流著。 我們是進去,還是不進去? 最后,小李子一咬牙,站在廚房門口,閉上眼睛,就當自己是個門框子。 季翎嵐在家都是自己下廚,對古代這些廚房用具,已經使用的爐火純青,僅僅半個小時的時間,豐盛的早餐便已端上了桌,當然還有傅南陵心心念念的那碗蛋羹。 營養豐富的蝦仁瘦rou粥、香噴噴的油酥餅、晶瑩剔透的蒸餃、兩碗平滑嫩黃的蛋羹,再配上一盤鮮甜可口的小咸菜,色香味俱全,怎么看怎么有食欲。 傅南陵忍不住贊嘆道:好香啊。阿嵐,若是每日都能吃到你做的飯菜,我保證每頓都能多吃一大碗。 季翎嵐笑了笑,道:我這手藝也就做做家常菜,可比不上御膳房的廚子??斐园?,可以吃飽,但絕對不能吃撐。 嗯嗯,聽阿嵐的。 第67章 傅南陵將自己蒸的蛋羹推給季翎嵐, 眼巴巴地看著他,道:阿嵐,這是我給你做的蛋羹, 趕緊趁熱嘗嘗。 季翎嵐見他一副心急的模樣, 笑著說道:這蛋羹蒸的不錯, 阿陵的手藝有長進啊。 聽到季翎嵐的夸獎, 傅南陵的眼睛瞇起, 眼底是洋洋得意, 道:阿嵐快嘗嘗味道。 季翎嵐拿勺子吃了一口, 點頭說道:咸淡適中, 口感滑嫩,好吃。 傅南陵傻笑著說道:嘿嘿, 好吃吧,我就知道我能學好。 季翎嵐下意識地去看傅南陵的手, 發現他手背上有幾處紅痕,很明顯是燙傷留下的。季翎嵐微微皺眉, 伸手攥住他的手,說道:這是燙傷的? 傅南陵縮了縮手, 道:無礙,一點都不疼, 而且我已經抹了祛疤痕的藥膏,不會留疤。 季翎嵐看得一陣心疼, 道:你是王爺, 身份尊貴, 這些事交給侍從去做便可,你為何 我想做給阿嵐吃,那自然要做到最好, 這點傷不礙的。 看著傅南陵笑彎了的眼睛,季翎嵐平靜的心一陣悸動,似乎有什么在悄悄發生轉變。他微微皺眉,隨即說道:吃吧,待會兒涼了該不好吃了。 季翎嵐的反應有些奇怪,傅南陵卻也沒再多說,安靜的吃起了早飯。 飯剛吃了一半,小李子神色凝重地從門外走進來,躬身說道:主子,外面傳信,說刑部尚書府的大小姐上吊自盡了。 季翎嵐的動作一頓,道:刑部尚書府大小姐,不就是昨日我們遇到的高眉兒么?她上吊自盡,怎么可能? 雖然僅有一面之緣,但高眉兒不像那種會想不開的性格。 小李子答道:回公子,正是表小姐高眉兒。 季翎嵐眉頭皺緊,看向傅南陵,道:昨日你剛和高眉兒發生口角,緊接著她就自盡身亡。阿陵,這明顯是沖著你來的。 傅南陵吃完碗里的蛋羹,道:阿嵐,凡是吃飽飯再說。 剛剛還一副小孩子模樣的人,轉眼間的功夫,又切換到那個運籌帷幄的王爺狀態,季翎嵐都懷疑傅南陵是否有人格分裂。 季翎嵐苦笑不得地提醒道:阿陵,這事絕對不簡單,背后肯定隱藏著大陰謀,你可不能掉以輕心。 阿嵐放心,我不會讓人傷你分毫。傅南陵說的信誓旦旦。 季翎嵐好笑地說道:這跟我有何關系,分明是沖著你來的。 傅南陵點點頭,道:既然是沖著我來的,那我這個主角不登場,他們這場戲該如何唱。阿嵐吃飽了嗎? 傅南陵的前言不搭后語,讓季翎嵐一陣怔忪,道:吃飽了。 吃飽了,那就隨我去看看。 好,走吧。 兩人說走就走,坐上馬車一路來到刑部尚書高旭之的府邸。坐在車轅上的季翎嵐率先跳下馬車,隨后車簾掀開,小李子從車廂里走了出來,放好馬凳,扶著傅南陵下了馬車。 尚書府的大門,門口守著的仆從,而是刑部衙門的差役。傅南陵看了看,徑直朝著大門走了過去,季翎嵐緊隨其后。 差役們一見是他,連忙跪倒在地,行禮道:參見王爺。 傅南陵沒說話,目空一切地進了門,非常符合他囂張跋扈,又任性妄為的人設。陸九在前,劉曦墊后,季翎嵐和小李子跟在傅南陵身邊,眾人呈保護之勢。 聽到下人的通稟,還沉浸在喪女之痛中的高旭之,心底燃起怒火,大步從高眉兒的墨蘭園走了出來。高寧見狀心道不好,連忙跟了上去,并吩咐下人去請丹陽公主。 傅南陵大咧咧地坐在正廳喝茶,突然聞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鳳眸微閃,淡定地將茶杯放下,朝著門口看去。 高旭之怒氣沖沖地進門,面色陰沉地看向一臉悠閑的傅南陵,道:陵王大駕光臨,高某有失遠迎。只是這尚書府廟小,容不下陵王這尊大佛,陵王請回。 傅南陵似笑非笑地看著高旭之,道:高大人也知本王是大佛,怎么連行禮都免了?這藐視皇家的罪名,即便是高大人官居尚書,也擔待不起吧。 你! 高旭之面色漲得通紅,話還未出口,便被高寧攔了下來。 高寧躬身行禮道:王爺恕罪,父親也是因眉兒突遭不幸,亂了心智,并非有心,還請王爺見諒。 高大人,本王體諒你的心情,便不計較你方才的無禮。到底都是自家人,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高大人卻這般疾言厲色,還真是讓本王失望。傅南陵頓了頓,道:還是說高大人像當年舍棄母妃一樣,早就舍棄了本王。 高旭之臉上的憤怒一滯,似是被傅南陵戳中了心思。 傅南陵嘲諷地笑了笑,道:本王前腳剛和他們兄妹有了口角,后腳她就上吊自盡,不說她的性子是否這般軟弱,就說高大人在刑部為官多年,是自盡還是被害,應該能看得出來吧。 高旭之的臉色依舊難看,道:眉兒自小就對陵王多有好感,皇上甚至向我提及你們的婚事,她滿心歡喜地準備做你的王妃,不曾想卻被你當著眾人的面詆毀。陵王可曾想過,她一個大家閨秀,未出閣的女子,以后該如何自處? 傅南陵平靜地說道:聽高大人的意思,令千金確是上吊自盡? 不,眉兒是被你所害!高旭之滿臉憤恨地說道:陵王,不管你是否貴為皇子,今日我都要為眉兒討回公道! 傅南陵冷笑著說道:看來高大人早已權衡利弊,這是想拿令千金作為敲門磚,這份冷血還真是讓人可悲可嘆! 我看誰敢! 隨著聲音的落下,門外走進來一名中年婦人,頭發梳著隨云鬢,插著成套的牡丹金釵,身上穿著一身天藍色的裙裝,上繡著大朵的牡丹。婦人氣質雍容華貴,雙目不怒自威,嘴角抿成直線,昂首挺胸地走到堂前。 傅南陵起身,躬身行禮道:陵兒見過皇姑姑。 來人是丹陽公主傅連陽,是廣平王傅永恒的獨生女,也是傅連朝的堂妹。傅連陽與傅南陵的母妃高云蘭是閨中好友,自高云蘭死后,對傅南陵多加照拂,傅南陵對她也是敬重有加。 傅連陽越過高旭之,走到傅南陵身前,將他摻了起來,關切地問道:陵兒快快起身,最近身子可好? 傅南陵恭敬地答道:多謝皇姑姑關心,陵兒的身子還好。 你的身子弱,快些坐下,跟皇姑姑不必多禮。 多謝皇姑姑。 傅連陽和傅南陵相繼坐下,期間甚至連看都沒看高旭之一眼,季翎嵐站在一旁看戲,感覺丹陽公主似乎與高旭之的關系很冷淡,根本不像是夫妻,更像是上下級的關系。而且那個高眉兒不是高府的大小姐嗎?她自盡而亡,這丹陽公主似乎一點難過都沒有,難道高眉兒不是丹陽公主的女兒?這一連串的問題想下來,季翎嵐突然發現自己對有關傅南陵的事真的是知之甚少。 傅連陽抬眸看向高旭之,冷淡地問道:夫君,不知今日發生何事,惹你不悅,竟對陵兒生出怒火? 高旭之對傅連陽的冷淡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他走到傅連陽的下首坐下,道:公主,眉兒自盡而亡,此事不能就這么算了。 眉兒?一個妾室生的女兒,自己想不開,死了也就死了,跟我們陵兒有何牽扯?傅連陽說著說著皺起了眉頭,不悅地說道:夫君莫不是整日忙于政事,忙得腦袋糊涂了? 高旭之的眉頭皺得死緊,道:公主,眉兒雖然是妾室所生,好歹也是我的獨女,怎能就這么算了? 傅連陽臉色一沉,道:夫君這是在怨怪本公主,未能給你們高家生下一兒半女? 高旭之臉色一變,連忙說道:公主莫要誤會,我并無此意。只是事關人命,即便她不是我女兒,身為刑部尚書,我也不能坐視不管。 她不是自盡而亡么,關夫君何事? 聽著丹陽公主的話,真是一句一噎,季翎嵐都替高旭之難受,但心里還是不厚道的笑了,對丹陽公主的好感直線上升。傅南陵他可以欺負,別人不成,自己家的崽兒,就得護著。 傅南陵見高旭之被噎得滿臉通紅,輕蔑地笑了笑,道:皇姑姑,陵兒想去看看高眉兒的尸體,這臟水都潑到身上了,陵兒總要為自己洗一洗。 成,皇姑姑陪你去,本公主倒要看看,誰這么大能耐,敢撒野撒到本公主眼皮子底下了。 傅連陽做事向來雷厲風行,說走站起來就走。傅南陵看了看季翎嵐,緊隨其后。原本一屋子人,轉眼間就只剩下高旭之和高寧父子倆。 在傅南陵面前,傅連陽竟這般對他,讓高旭之自覺丟了臉面,眼底陰晴不定,面色陰沉地看向身旁的高寧,道:高寧,你可還記得自己姓什么? 高寧垂著頭,惶恐地說道:孩兒從不敢忘!父親,孩兒只是不想您與陵王起沖突,您別忘了陵王可是皇上最寵愛的皇子。就連林貴妃一尸兩命,李光禮留書直指陵王是元兇,皇上都對他沒有半點懷疑,更何況眉兒只是個妾室所生的女兒。不說她是自盡,就算真是陵王所殺,您覺得皇上真會怪罪陵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