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0)
今日修整,明日再練。 季翎嵐一聽,下意識地松了口氣,隨即有些發愣,他上次有這種感覺,好像還是中學時期,那時候的他雖然個子高,體力卻不行,每次體育考試都在不及格的邊緣徘徊。雖然高考不考體育,但很多例子表明,考試除了消耗腦力外,還非常耗費體力。為了能考上理想的大學,從高二起,他每天都會早起去晨跑,這個習慣一直延續到他參加工作。每次陰天下雨,他總會悄悄松一口氣,因為這是他終于可以偷懶的借口?,F在的心理和當初是何其的想象,季翎嵐沒想到的是時隔經年,他又體會了一把。 季翎嵐重新躺回床上,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道:那我再睡會兒,早飯就不吃了。 不成。若是想睡,吃完早飯,洗洗再睡。 陸九這口氣,就像是學生時代,mama叫他起床是一樣的。 季翎嵐恍然回神,他昨天給知府夫人做手術,出了一身的臭汗,似乎到現在還沒洗。季翎嵐抬起手臂聞了聞,乖乖地坐起身,尷尬地笑著說道:那個,麻煩陸大哥讓他們給我準備洗澡水,我還是先洗洗,再去吃早飯吧。 陸九見狀眼底閃過笑意,應聲后轉身出了房門。 季翎嵐美美地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干凈的衣服,頓時覺得精神了許多。因為已經錯過了早飯的時間,張嶺特意讓仆從將飯菜送到了梅園,囑咐季翎嵐好生休息。 季翎嵐吃過早飯,讓大牛尋了個巴掌大的小瓷瓶,用水兌了一些消炎藥和抗生素,吩咐大牛給知府夫人送了過去。并給馬長春帶了話,若是知府夫人的刀口出現化膿現象,一定第一時間知會他,若是無事,他七日后在登門,為知府夫人拆線。 馬長春讓管家帶著厚禮登門拜謝,張嶺一股腦的讓人送到了碧桃園,金一百兩,銀五百兩,各色布匹若干等等,擺得廳堂滿滿當當。 季翎嵐看看面前的東西,又看看身旁的陸九,心里為馬長春捏了把汗,出手這么大方,平時應該沒少貪吧,送到御前侍衛的面前,不就相當于告訴皇上么 陸九心思敏捷,自然明白季翎嵐的意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阿嵐不用看我,我現下的任務是保護你,其他的不在我的職責范圍內,這些東西是你應得的,收著便是。 知府夫人的傷口恢復的很好,也未出現化膿發炎的癥狀,季翎嵐每日派大牛去送藥,七日后季翎嵐登門給知府夫人去拆線,受到了馬長春的熱情款待。季翎嵐實在招架不住,只能留在知府衙門吃了頓飯,好在有張嶺替他擋著,季翎嵐只用偶爾跟著應聲就成。 知府夫人難產被救的消息不知怎的被傳了出去,很多人都聽聞張家來了個神醫,紛紛上門求見,張府門房每日收到的拜帖,都能得用籮筐來盛。即便張嶺百般推脫,上門求醫的人依舊絡繹不絕,季翎嵐一看不是辦法,便和張嶺辭行,準備回永平鎮安家。 張夫人拉著季翎嵐的手,問道:阿嵐當真要走?可是我們照顧不周? 季翎嵐連忙解釋道:夫人,您和張叔對我真心實意,我在這兒,就跟在家里一樣自在。只是我與人有過約定,要在永平鎮安家,不能食言。況且永平鎮距離這里也就一日的行程,您和張叔若是想我了,讓人捎個信,我趕著馬車也就來了。 那為何要在永平鎮安家,安城不好嗎?若是阿嵐不習慣住這兒,那就讓你張叔給你單獨買個宅子,置辦些仆從,你在眼前,有我們看顧著,我們也放心些。 張嶺也跟著附和道:是啊,阿嵐,我們早就把你當成兒子看待,人不在身邊,總是不放心啊。 我那朋友身子不好,不能長途跋涉,而我又不想去京都,我便與他約定在永平鎮落腳,這樣他來尋我,只需坐一個時辰的馬車,不會累及他的病。季翎嵐頓了頓,接著說道:張叔和夫人待我如何,我心里清楚,也感激不盡,但做人需講誠信,既答應了,便絕無反悔的余地,望張叔和夫人見諒。 見季翎嵐執意要走,張嶺和張夫人也不便強留,在季翎嵐臨行前,塞給了他一打銀票,又打包了一馬車的東西,這才算依依不舍的放行。 季翎嵐和陸九清早上路,快馬加鞭,下午三點便到了永平鎮。照例在那家客棧落腳,兩人歇了歇,便向掌柜探問牙行的去處,隨后便走了過去。 牙行就相當于古時候的中介,來往于買賣人雙方,交易成功后,抽取一定的傭金。 永平鎮雖然只是個鎮子,卻五臟俱全,該有的都有。牙行就在客棧往南兩個街口的地方。兩人來到門口,抬頭看了看招牌,直接走了進去。 店里的伙計見有客人上門,連忙熱情地招呼道:兩位客官想買些什么?咱們這里從丫鬟仆從,到置宅置地,統統能給您辦齊。 季翎嵐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想買個宅子,兩進的就成,最好不要太偏。 您來的真不巧,幾日前,唯一一套兩進的宅子剛賣出去,咱們現在只有一進和三進的宅子。 賣出去了?季翎嵐和陸九對視一眼,道:那三進的院子大約多少錢? 三進的院子也只有一套,是之前咱們永平鎮有名的富戶王家的家宅,只因前不久王家的大兒子把老兩口接去了遼東,這宅子也就空下來了,這才委托我們牙行轉賣。宅子雖是老宅,但兩年前重新翻修過,家具什么的一應俱全,所以價錢方面可能要貴一些。 多少錢,你說個實價,我們若是能接受就買,不能接受就算,買賣不成仁義在。 小的看公子也是個實誠人,這樣吧,一口價,五百兩,您要是覺得成,小的現在就帶您去看宅子。 季翎嵐看向陸九,對這里的物價,至今他也沒什么概念,主要自從他穿越以來,吃喝拉撒睡,幾乎都是傅南陵在打理,除了前些日子和傅南陵一起逛了幾次街,他根本沒花過錢。 陸九淡淡地說道:京都的宅子都沒這么貴,你還真敢獅子大開口。 公子怎知京都宅子的價錢?咱們牙行在永平鎮可是老字號,絕對的童叟無欺!而且只有這一處三進的院子,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一百五十兩,成,就看宅子;不成,我們就走人。陸九也不廢話,直接給了底價。 伙計一聽,眉頭皺了起來,道:這位公子,您莫不是在戲耍小的,討價還價天經地義,但也沒像您這樣的,直接給小的砍了七成。 京都城郊三進的院子也就這個價錢,給你一百五十兩足夠。還是那句話,成,我們看宅子;不成,我們走人。陸九的態度堅決,絲毫不留余地。 伙計上下打量陸九,試探地說道:這位公子,聽您的口氣,是京都來的? 陸九眉頭皺起,拉起季翎嵐的手臂,道:阿嵐,走吧。 季翎嵐一怔,隨即說道:好,反正這永平鎮也不算大,咱們轉一轉,說不定還能碰到合心意的,總比這牙行里便宜。 伙計見兩人要走,連忙上前攔住他們,道:兩位公子,咱們牙行可是永平鎮獨一份,所有買賣住宅的都在我們這兒掛了號,您不能壞了我們規矩不是。您二位是不是誠心想買宅子? 季翎嵐點點頭,道:自然是想買,只是你這伙計太不實誠。 得,您兩位是今天頭一份,小的就幫您去問問掌柜,看看那宅子到底多少錢能賣。兩位稍后,小的馬上就來。 伙計說完,急匆匆地走了,獨留季翎嵐和陸九在店內。 季翎嵐好笑地說道:看來這牙行的生意不好,唯恐跑了咱們這個大單,連店面都不要了。 陸九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笑了笑。 季翎嵐靠近陸九,小聲問道:陸大哥,一百五十兩真能買下一個三進的宅子嗎? 陸九點點頭,道:京都不能,但這里能。 季翎嵐不滿地說道:這牙行也太黑了,整整把價錢抬高了七成! 他們都是看人下菜碟。陸九看向季翎嵐的衣服,道:你這身衣服雖然看著素,卻是似云錦縫制而成,這是貢品,唯有皇家少數人能用。雖然他們認不出,卻能看出衣料價值不菲。 季翎嵐目瞪口呆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好半晌才說道:這衣料是貢品? 陸九實話實說道:是,每年產布只有十幾匹,皇宮中許多妃子都未曾用過。 季翎嵐震驚之余只剩無奈,道:阿陵真是,若我穿著這身衣服出現在皇上面前,那真是 季翎嵐說著說著,突然停頓下來,隨即苦笑著說道:我現在終于明白,為何當日龐公公會對我再三盤問,十有八九是因這身衣服。 陸九一怔,隨即說道:龐公公跟隨皇上多年,這布料他一眼便可認出,對你多加盤問,倒也在情理之中。 季翎嵐哭笑不得地問道:陸大哥,我那些衣服不會都是勞什子似云錦做的吧? 有幾件是。似云錦之所以叫似云錦,是因它織出的布,制成成衣穿在身上,行走間會有流云狀的花紋出現,這些布料雖顏色或有不同,制衣時卻不會刺繡。 哦,我明白了,待會兒回去仔細看看。 腳步聲響起,兩人打住了話頭,看向后院的方向。率先出來的是店伙計,后面跟著的是一個大約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 掌柜,這就是那兩位公子。 掌柜打量著兩人,笑著問道:不知兩位公子怎么稱呼? 季翎嵐答道:我姓季,他姓陸。 原來是季公子和陸公子,失敬失敬。掌柜客氣地拱拱手,道:這座宅子是剛修繕沒多久,里面的用具一應俱全,搬進去即刻就能住,位置也好,就在鎮子的正東南,這王家不僅人丁興旺,還出了個知府,足以說明這宅子的運勢好 掌柜嘴皮子厲害,把宅子的各個方面都夸了一遍,聽得季翎嵐一陣熱血沸騰,如果不是腦袋還算清醒,說不定一沖動直接掏錢買了。 陸九聽得有些不耐煩,道:一百五十兩,成不成? 掌柜被打斷,微微皺眉,隨即說道:二百兩,不二價! 陸九聞言二話不說,直接拉著季翎嵐往外走,連個眼神都欠奉。季翎嵐任由他拉著出了門,買賣這方面他真不在行,還是陸九這個本地人拿主意,才不會吃虧。 掌柜見狀一愣,連忙追出門,道:哎哎,你們別走啊,一百八十兩,一百八十兩已經是底價了,再低我們就只能賠錢了。 見兩人絲毫沒有停留的打算,掌柜一咬后槽牙,道:成,一百五十兩,就一百五十兩! 陸九停住腳步,看向季翎嵐微微笑了笑,轉身走了回去。 掌柜rou疼地說道:這位公子可真會討價還價,這樁買賣我們愣是一個子都不掙,白搭了這些時日的精力和口水。 陸九也不搭話茬,直截了當地說道:我們要看宅子,若不像你說的那般好,這宅子我們不會買。 得得得,公子說什么是什么,今日掌柜我就當日行一善。掌柜看向一旁的伙計,道:三水,你帶兩位公子去看看宅子。 是,小的這就去。 季翎嵐和陸九跟著三水往東南的方向走,走了大概三個街口,便看到了一座大宅。朱色的大門緊閉,上面有兩個黑色的圓環,大門兩邊放置著兩個約30公分高的石獅子。無論圍墻,還是大門,顏色看上去都很新,確實像是剛剛翻修沒多久的樣子。 三水拿鑰匙開了門,回頭看向兩人,道:兩位公子請。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街門,正對面是影壁,上面雕刻著荷花和錦鯉,寓意鯉魚跳龍門一朝富貴。進了宅子,街門的兩側是倒座房,一共有五間,大小都相差不多,從東到西,依次是門房、賬房、外客廳,以及兩間下人房。 垂花門兩側是抄手游廊,進去便是二進的院子,里面種植了幾種不知名的花草,東西兩邊各自有兩間廂房,坐南朝北的是正房三間,正房兩邊是兩間耳房,正房前栽種了兩個垂柳。 正房后面則是五間后罩房,也就是俗稱的后院,是宅子主人的內眷所住。 季翎嵐走了這么一圈,對宅子非常滿意,主要是價格很滿意,這么大的宅子,如果在現代,那就屬于豪宅,別說買,他連租都不一定租得起。 三水領著兩人轉了一圈,笑著說道:兩位可還滿意? 季翎嵐猶豫了猶豫,道:倒還不錯。陸大哥,既然價錢已經商定,咱們就買下這里吧。 陸九應聲道:嗯,就是舊了點,待以后再翻新吧。 自打進了宅子,兩人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他還真拿不準這買賣到底能不能成,聽兩人這么說,三水這才算是放了心。 既然兩位公子決定要買,那我們便回牙行交一下定錢,待明日我們一起到衙門簽文書。 季翎嵐看看陸九,見他沒反對,也就應了聲。 回到牙行,陸九要求看看宅子的地契和房契,在確認真假以后,再才交了定錢,寫了憑證。這一頓折騰下來,待兩人回到客棧,天已經黑了。 陸大哥,那宅子真不錯,待辦好了文書,咱們打掃一下,再置辦些新的被褥,就能入住了。 嗯,確實不錯。這么大的宅院,阿嵐可曾想過買個仆從? 不用!我一個人自在慣了,實在不想身邊跟個人。季翎嵐頓了頓,道:當然,陸大哥例外,我還得跟陸大哥學功夫呢。 陸九眼底浮現笑意,道:那阿嵐可曾想過作何營生? 我想做仵作,只是在這鎮上做仵作應該糊不了口吧。 阿嵐不是會醫術么?可以在鎮上盤個鋪面,開個醫館。 我那點醫術可開不了醫館,就連那些藥材的名字,我都叫不出幾個,更別提他們的藥用價值。 阿嵐救了所有大夫都束手無策的知府夫人,那可是兩條人命,不是么? 陸大哥有所不知,那只是碰巧我能救,但凡出現其他狀況,就算我在,也沒用。季翎嵐并沒有被那兩次的成功沖昏頭腦,他清楚的知道但凡出現大出血,或者別的狀況,就他現在所掌握的設備,就算他能救,也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