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這般好吃好喝伺候著,不比之前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強,怎會? 他雖窮困,骨子里卻帶著傲氣,說話行事皆不能以常人而論,不然他這么一個小乞丐,又怎能招了那小瘋子的注意?落水?他的水性如何我會不清楚?而且大半夜的在城外的河里落水,也就阿嵐那傻小子信。李向晚頓了頓,接著道:小瘋子的人你不必管,他想盯就讓他盯,至于阿嵐,若是他想走,我們也不攔著。 是,屬下遵命。 無事便回去休息吧。 是,主人,屬下告退。人從哪兒來,便從哪兒走。 李向晚看看桌上的醫書,無奈的笑了笑,自言自語道:寧愿拿自己的身子骨來賭,陵兒啊陵兒,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皇宮內,浮華宮外,小李子正站在殿外值守,一個人影匆匆而來。小李子定了定神,待看清來人后,微微躬身道:大人,您回來了。 嗯。零九淡淡的應了一聲。 小李子上前敲了殿門三下,隨即推開殿門,道:請進,主子一直在等大人。 零九點點頭,邁過臺階,進了內殿。 第4章 季翎嵐穿越的國家是傅國,位于空名大陸正中的位置,與臨國、嵐國接壤,是三國中國土面積最大的國家,也是國力最為強盛的國家。只是接連兩年大旱,傅國國力式微,臨國、嵐國蠢蠢欲動,不斷襲擾傅國邊境,卻因傅國兵多將廣,而未見寸功,不得不另謀他法,現呈三國鼎立之勢。 現任傅國皇帝傅連朝,年號昭明,已在位二十一年。浮華宮是傅連朝最寵愛的妃子高貴妃的寢宮,自高貴妃死后,傅連朝就將其賞給了高貴妃所生的皇子,也就是三皇子傅南陵。 零九進殿時,傅南陵正在練字,嗓子突然發癢,本能的咳了一聲,手指一顫,筆下的字便毀了。傅南陵眉頭微皺,將筆放下,看向進來的零九,道:如何? 零九躬身答道:回主子,今日傍晚時分,李神醫曾去給季翎嵐診脈,兩人聊了一會兒,李神醫便離開,隨后季翎嵐用飯,李旺隨之一起,屬下來時,他已上床歇息。 聊?聊了什么?傅南陵沒忍住又咳了幾聲。 零九如實回答:李神醫詢問了季翎嵐的身世,以及如何救的主子。 那他是如何回答的? 如實回答,沒有一絲隱瞞。 那表哥又是如何說的? 李神醫說主子胡鬧。 沒說別的? 沒有。 傅南陵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道:那他的身子如何了? 李神醫說還需調養些時日才能恢復。傅南陵問一句,零九答一句,簡單明了,沒有贅述。 傅南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壓下嗓子的不適,接著問道:他的身子是如何傷的,查到了嗎? 十日前,季翎嵐在街上乞討時,沖撞了兵部侍郎曹岑之子曹林,曹林大怒,動手打了季翎嵐。 他自己打的?傅南陵的語氣很淡,聽不出其中的情緒。 是,曹岑是武將出身,曹林自小習武。 傅南陵勾唇一笑,道;自小習武,那身手應該相當了得,這曹侍郎倒是教出一個好兒子,想必是不枉此生了。 零九沒有應聲,安靜的侍立一旁,等候傅南陵的吩咐。 通知辛大人,曹侍郎勞苦功高,是時候該歇歇了。 是,主子,屬下這就去辦。 讓零七去吧,你去保護他,務必保證他的安全。 主子,最近二皇子動作頻頻,若是屬下離開,恐 傅南陵沒說話,只是淡淡的看向零九。 明明傅南陵是一副病弱的模樣,零九卻覺得有一股無形的氣場向他壓了過來,令他身子一僵,冷汗一下子流了下來,連忙跪倒在地,道:屬下知錯,請主子責罰。 傅南陵收回目光,繞到桌前坐下,道:去刑堂領罰。 是,屬下遵命。零九似是松了口氣,起身出了寢殿。 傅南陵將剛才寫的字放到一邊,拿起筆勾勒起來。小李子從殿外走了進來,弓著身子將案臺上的茶杯端起,重新換了一杯熱茶,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敢吱聲,躬身站在一旁。 一幅畫漸漸成形,是名俊美男子,眉眼含笑,眼角處有一顆淚痣,絲毫不損其俊美,反而多了股俏皮的味道。這相貌說不上驚艷,卻非常耐看,越看越覺得喜歡,越讓人覺得親近。 傅南陵揮揮手讓小李子下去,癡癡地看著畫中人,嘴角含笑,收起渾身的刺,露出心底的柔軟,低聲道:阿嵐,再世為人,定不再負你。 向晚別院薔薇園,季翎嵐還在睡夢當中,迷迷糊糊的他又回到了解剖實驗室,手里拿著的正是那個裝著子彈的證物袋。他看向解剖臺,上面躺著一具尸體,旁邊站著一個穿著防護服戴著口罩的男人。季翎嵐一眼便認出了男人,是他的助手唐棠。 唐棠,唐棠。季翎嵐走上前叫了兩聲。 唐棠一愣,看向解剖臺上的尸體,難過地說:師傅,是您在叫我嗎? 季翎嵐有些奇怪的在唐棠身邊晃了晃,發現他根本就看不到自己,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解剖臺,不禁一陣苦笑,小聲嘀咕道:原來我現在的狀態就是鬼啊。 師傅,到底是誰殺的您?唐棠紅了眼眶。 季翎嵐下意識的回答:我也想知道,只是現在只能靠你查了,我是不行了。 師傅唐棠怔忪了一會兒,眼底浮現興奮地神色,說:師傅,您您真的在這兒? 這下換季翎嵐發愣了,不過很快便緩過神來,說:唐棠,你能聽到我說話? 師傅,真的是你!您現在在哪兒?唐棠的眼睛越發亮了。 確認唐棠能聽到他說話,季翎嵐心里也難免興奮,說:我就在你左邊,大約一米的地方。 唐棠轉身,朝前邁了一步,抬手摸了摸,說:師傅,您在這兒嗎? 季翎嵐看著唐棠的手伸過來,卻沒有躲,眼看著他的手從自己的身體里穿過去,不禁苦笑著說:唐棠,我真的變成鬼了。 師傅 眼看著唐棠眼眶通紅,季翎嵐連忙說:哎哎哎,你可別掉金豆子,好歹也是個二十多歲的大男人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話。 師傅,您都沒了,我怎么可能不難過。唐棠吸吸鼻子,想把眼淚憋回去,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 眼看唐棠掉眼淚,季翎嵐心里也不是滋味,雖然他不怕死,但這死的也太窩囊了,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讓他怎么甘心。 正因為我死了,你才要振作,查明327兇殺案的真相,幫我抓到兇手,這樣我才能瞑目。 唐棠愣了愣,隨即擦擦眼淚,說:師傅,您的意思是殺你的人跟327命案有關? 除了這個我想不到別的原因。季翎嵐頓了頓,說:我整理好的尸檢報告,你看了嗎? 看了,可是少了一件物證,您從尸體內取出的那枚彈頭不見了。如果您的死真的跟327qiang殺案有關,那那枚彈頭肯定是被他們拿走了。 彈頭?季翎嵐看看手里的證物袋,苦笑著說:彈頭在我這里。 在您那里?這是什么意思?唐棠聽得一頭霧水。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反正那枚彈頭就在我這里。這個問題明顯超綱,季翎嵐也回答不上來。 唐棠一噎,愁眉苦臉地說:那該怎么辦?這枚彈頭很可能是一件很重要的證物。 我的死很可能就是因為這枚彈頭。 師傅,你能把彈頭給我嗎? 我也想給啊,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季翎嵐邊說,邊將彈頭往唐棠伸出的手里塞,誰知他的手穿過了唐棠的手,彈頭卻留在了他手心。 唐棠看著手心莫名其妙出現的彈頭,腦袋一陣發蒙,結結巴巴地說:師師傅,彈頭 啊,彈頭季翎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吱呀,解剖室的門被推開,唐棠下意識的將彈頭放進了自己口袋,緊張的轉身看向門口,說:誰誰??? 季翎嵐也跟著看過去,只見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走了進來,眼睛里滿是紅血絲,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整個人看上去邋里邋遢。季翎嵐微微皺眉,這人是他的老搭檔,刑偵隊大隊長高遠。 高隊。唐棠松了口氣,下意識的看向季翎嵐所在的位置。 高遠沒有說話,走到解剖臺前,看著季翎嵐的尸體,眼底的悲傷顯而易見,沉默了一會兒,說:他的尸檢報告呢? 張科已經在做了,應該快出了。 高遠再次沉默,眼睛始終看著季翎嵐,好半晌才說:你出去一下,我想單獨跟他待會兒。 唐棠眉頭微皺,為難地說:高隊,這不合規矩。 季翎嵐來到唐棠近前,小聲說:你出去吧,我在這兒看著。 這里有監控,出了事我負責。高遠始終沒有移開目光。 高隊,我沒別的意思見高遠沒有搭理的意思,唐棠訕訕地說:那我先出去了,高隊,你慢慢來。 唐棠轉身出了解剖室,房門被關上,高遠走到一旁的柜子里,拿出手套和頭套戴上,再次走向解剖臺。 季翎嵐看著他的動作眉頭緊皺,以為他會做什么時,高遠卻只是站在那里,看著他的尸體,什么都沒做。 季翎嵐有些奇怪,眼睛始終緊盯著高遠。 半晌后,高遠突然出聲說:阿嵐,如果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 高遠的聲音哽住,眼眶通紅,一顆眼淚漫出眼眶,呢喃著:阿嵐 看到高遠眼底的悲傷,季翎嵐心里不是滋味,兩人共事多年,早就將彼此看成摯友,現在陰陽兩隔,說不傷心那都是騙人的。 大男人哭什么?又不是沒見過死人。季翎嵐忍不住出聲。 可高遠似乎聽不到他說話,看著他的尸體自顧自地說:阿嵐,都怪我,如果我和你一起走,就不會變成這樣,對不起 高遠,高遠季翎嵐走到他身邊叫了兩聲。 第5章 睡夢中的季翎嵐突然睜開眼睛,看著四周漆黑的環境,有一瞬間的茫然,隨即醒過神來,驚魂未定地說:原來是一場夢。 耳邊恍然間還有高遠悲傷的呢喃,以及唐棠慘兮兮的哭聲,季翎嵐抬起手想要擦擦額角的冷汗,卻發現手里還攥著一個東西,冰冰涼涼金屬質感,他神情一怔,陪伴了他那么久的東西,不用看他也知道這是什么,隨即哭笑不得地說:不會是真的吧? 季翎嵐從枕頭底下摸出火折子,吹燃后借著火光看了看,真的是他常用的那把手術刀,剛才高遠支開唐棠,在他尸體前說話的時候,他無意間碰到了裝有解剖器具的托盤,神使鬼差的將這把手術刀握在了手中,然后他就清醒了過來。 既然醒了,一時半會兒肯定睡不著,季翎嵐索性將蠟燭點上,來到桌前把玩著手里的手術刀。這把手術刀跟了他兩年,是他專門定制的,刀把上還刻著他名字的首字母縮寫,沒想到他居然從夢中將它帶了出來。在這陌生的世界,還能有個熟悉的物件陪著,倒也算個意外之喜。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為什么唐棠能聽到我說話,高遠卻不行?為什么我能觸碰,甚至帶走里面的東西,別人卻看不到我?季翎嵐只覺得腦袋蒙蒙的疼,這一切完全顛覆他的認知。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季翎嵐不打算再為難自己的腦細胞,將手術刀放好,重新躺回床上,在他想來既然已成事實,就算再匪夷所思,那也是客觀事實,總歸有一天他會弄明白。 阿嵐,對不起,如果我能陪你一起走 腦海里再次回響起高遠那句悲傷的話,季翎嵐總覺得這句話哪里不對,可是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到底哪里不對。 算了,反正那個世界的我已經死了,尸體也被解剖完了,就算想要復生也是沒可能了。就這樣吧,時間可以治愈一切傷痛,等過段時間,他們就會忘記我吧。胡思亂想了一陣,季翎嵐再度沉沉睡去。 又是七天過去,季翎嵐的身體慢慢恢復,現在已經能行動自如,只要不做太大的動作,不會感到疼痛。再加上這幾天的調養,原本蠟黃的皮膚變得白皙,身上長了不少rou,不再像之前那樣枯瘦如材,模樣似是換了一個人,不僅精神了,還好看了。 阿嵐,你長得真好看。李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夸他了。 季翎嵐一邊做著簡單的運動,一邊說道:我是男兒,被夸好看,不會覺得歡喜。 李旺絲毫沒將季翎嵐的話放在心上,道:阿嵐,你眼角有痣,主人曾說過這樣的面相悲苦,常會以淚洗面。如若不然,你還是讓主人幫你把痣除了吧。 我不信這個。季翎嵐說完自己先愣了,他這幾天遇到的,哪個是以前的自己相信的,看來這世界觀重塑還需要些時間。 你為何不信?我家主人不僅醫術超群,而且還精通周易八卦,看人面相那只是小菜一碟。李旺似是有些不悅。 季翎嵐無奈說道:信,你家主人天下無雙,才智超群,我仰慕都來之不及,怎能不信。不過我怕疼,除痣還是算了吧。 李旺撇撇嘴,虧你還說自己是男兒,這點疼痛都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