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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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很完美,越長溪卻明白,再完美,也不過是太后囚.禁自己的牢籠。 她深吸一口,向著正殿走起??斓介T口時,房門吱呀一聲自動打開了,四周不見任何人影,倒是屋里飄出幾縷青煙,像是有意識般繞著她轉了一圈。 別人或許會不明所以,越長溪卻看得清楚。無形的內力攜裹著煙霧做出各種各樣的變化,類似于提著木偶的絲線上下拉扯左右搖擺。她抬起手,中指和拇指并攏又迅速分開,輕輕一彈,繞在她身邊的青煙便悉數散去。 抬腳邁進房間,太后含笑的聲音就馬上傳來,“整個皇宮,能和哀家玩這些小把戲的,大概只有你一個?!?/br> 與上次來時不同,太后選擇在更為正式的正殿召見她。 作為一國太后,正殿的內飾更為符合她的高貴身份。房間內雖然不是金碧輝煌,但隨便一處物品都底蘊十足,例如一進門便瞧見的十二扇屏風,長九尺有余,上頭畫著金龍遨游于天際,赤鱗墨爪,騰云潛霧,栩栩如生。 越過屏風,只見太后端坐在寶案前,裊裊熏香在側,桌上是抄到一半的經文。越長溪眼尖,隨便瞄了眼墨跡未干的文字: 眾罪皆懺悔,諸福盡隨喜。及請佛功德,愿成無上智……竟是《八十八佛大懺悔文》,佛經中有名的改惡悔過的經文。 如今申國風調雨順,皇帝兢兢業業,于家、于國太后都無半分錯處,卻在皇帝封妃的大喜之日謄寫懺悔經文……越長溪掩下心中疑惑,乖乖巧巧福身請安,“越長溪拜見太后公主?!庇窒肫饎倓倢Ψ剿灾?,她補充道,“若是太后喜歡,盡染可隨時侍候?!?/br> “起來吧,”太后指了指身邊的蒲團,示意她坐在一旁,“不過是隨口一言,哀家知道,你們和皇帝還有更重要的事,哪能每天陪在哀家這個老太太身邊?!?/br> 太后言辭懇切,話語中帶著些許疼愛,面對如此殷殷之情,越長溪竟一時無法開口,她乖順地坐在一旁,低低應了聲,“嗯?!?/br> 許是年紀大了,太后對小輩總是多幾分寬容,更何況還是受了很多苦的孩子,語氣不自覺就溫柔下來,“聽皇帝說,你的文采很好。這篇經文你替哀家抄下去,如何?” 正愁不知如何開口,越長溪很樂意接下太后指派的任務,拿起筆一點一劃認真抄了起來。 比之其他佛經,大懺悔文更容易理解,先是點出八十八位佛祖法名,再寫下余生向善的決心??伤淖饔脜s一點不小,稱念禮拜八十八佛,能除一切極惡重罪,是許多寺廟晚課的必修內容。 越長溪生于現代,受的教育也是崇尚科學。對待鬼神之事,向來是不相信但保持尊重。然而經歷一次穿越,見識到很多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也不由得增加幾分敬畏。 此時聽從太后的話抄寫經文,并不是敷衍了事,而是的的確確在用心去做,她做過的事皆不可饒恕,可若是能為別人積攢一點功德,也是好的。 因此她一邊寫一邊默念,‘佛祖您好,我是越長溪。我們可能有過一面之緣,記得么?我就是十六年前被您從現代拐到這里的無辜……’ 意識到話里的怨氣,越長溪停了三秒后重新開頭,‘信女越長溪,感謝佛祖能讓我重新來過,此生不求大富大貴,只求所愛之人能平安喜樂,’想到這里,她頓了頓,‘平安喜樂倒也不必,只愿能求仁得仁,雖死不悔?!?/br> 活了兩世,越長溪終于明白:活著容易,有尊嚴地活著很難,若是再加上一個問心無愧,就是難上加難。她掙扎了十六年,除了去死,竟然沒想到其他答案。 可生而為人,她想站著活,何錯之有? 常言道字如其人。心生憤恨,落筆便跟著不穩,最后一筆重重落下,筆鋒尖銳,殺氣橫生。不似贖罪,更像利劍劃過仇人胸膛。 宣紙經不起這樣摧殘,以落筆的地方為中心,驀地裂成無數碎片,就連手中的筆,也從中間斷成兩截。 太后坐在一旁,將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將斷裂的筆從越長溪手中拿出來,又鋪上新的宣紙,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似的,告訴對方,“寫吧?!?/br> 越長溪已經怔住,她本想告罪,然而看太后的意思又好像不用,猶豫半天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最后干脆從了對方的意,提起筆重新寫。 ——大慈大悲愍眾生,大喜大舍濟含識…… 和她一同進行的,還有太后似感慨、似勸解的話語。將她落下的碎發別至耳后,太后說道,“哀家看見你的第一眼,就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br> “我生于武將世家,祖祖輩輩都是有名的大將軍,父親從小便把我丟進軍營,當做繼承人培養。我并沒有讓他失望,因為性格要強,武功謀略均不輸給其他男子,所以很快,我便有獨自帶兵的權利?!?/br> “那時申國不像現在一樣和平,邊境大小戰事不斷,如今的短短一句話,卻在當時掀起了一陣血雨腥風。那天也是個艷陽高照的晴天,郡守帶著全城百姓跪在門口,迎來的卻是閃著寒芒的刀劍。手起刀落,哀鴻遍野,有一次我在攻打魏國時,突然出現麻煩?!?/br> “當時的情況是,我們已經打下城池,郡守也帶拂過著百姓投降,但我收到消息,他們實為詐降,已經有不少士兵混在百姓中,密謀投.毒?!?/br> 太后眼中閃著睿智慈愛的光,那是時間與經歷共同積淀拂過的力量,她問道,“如果是你,你會怎么辦?” 放下筆,越長溪想也不想便回答,“當然是抓住投.毒之人?!?/br> “對,我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然而實際情況卻不允許,”太后解釋道,“當時戰爭已經持續半年,我軍糧草耗盡,只能一邊打仗一邊補充。也就是說,我們需要對方的糧食、牲畜、鹽,當然還有水源,如果一一看守并甄別,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是戰事緊張,我們沒有時間、也沒有經歷這樣做?!?/br> “更何況戰亂之時,兵與民沒有任何區別,隨便誰穿上戰袍就是士兵,幾乎無法區分,哪怕是五六歲的孩子或者八十歲老人,都有可能是下.毒之人?!?/br> 太后問,“這種情況下,又該怎么辦?” 一方是必須要的資源,一方是敵我不明的百姓,這個決斷很容易做,但落在現實中,越長溪卻不敢開口。 太后意味不明地看著對方,“對,你也想到了,方法就是屠城。得到消息后,我即刻下令,立即斬殺城內一萬百姓,一個不留?!?/br> 如今的短短一句話,卻在當時掀起了一陣血雨腥風。那天也是個艷陽高照的晴天,郡守帶著全城百姓跪在門口,迎來的卻是閃著寒芒的刀劍。 手起刀落,哀鴻遍野,年僅十六的小將軍坐在馬上,看她的士兵面無表情揮舞著刀劍,每一次揮舞,就有一條鮮活的生命止步。 就像呼嘯的風吹過麥田,士兵所到之處,人群便緩緩倒下,直到整片土地再無站立之人。 其中不乏有反抗之士,然而他們沒有兵器,如何能打過身經百戰的士兵,最勇猛之人也最多沖到她馬前,就被護衛斬于馬上。 身體倒下,血卻濺到了將軍的臉上,混合著四周的哭嚎與咒罵,構成了難以磨滅的血色場景??蓪④娦闹泻翢o波動,她甚至在想——她的士兵安全,她就能趕到下一個城池支援父親,那么整個申國也就安全了。 一萬敵國百姓,對比她的十萬士兵,對比父親手下的百萬將士,對比整個申國,孰輕孰重,甚至不用思考。 “那一萬人中,有老人、有孩子、有女人,有渴望和平的人,也有無辜的百姓,”太后看著對方低垂的雙眼,像是透過對方看見十六歲的自己,“但哀家從來沒有一刻后悔過,更不會把過錯攬在自己身上,丫頭,你對自己太過苛責了?!?/br> 越長溪明白現在是什么情況,申帝定是把她的想法告訴太后,想讓對方規勸自己,然而她茫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明明白璧無瑕,她卻總能看見鮮血在其中流過,“可是我和您不一樣……” 太后是拯救申國的英雄,她呢?她不過是茍且偷生的鼠輩。 太后厲聲打斷了她的話,“沒什么不同,不過都是想贖罪之人?!?/br> “可是你想死,并非贖罪,而是逃避?!碧笥每创┮磺械恼Z氣告訴她,“很多人都認為贖罪是不再痛苦,然而這是錯誤的。贖罪是盡管你感覺痛苦,但仍有直面的勇氣?!?/br> “過去如此艱難,你都從未做錯決定。所以這次,哀家也希望你能選擇正確的路?!?/br> 太后的話傳到耳邊,像是雷霆砸在自己心里,越長溪恍惚間聽著,忽然就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那時她們剛到夢閣,也沒有考試,一群小豆丁經常在半夜偷偷哭,說是害怕。 越長溪骨子里畢竟是成年人,自覺有義務安慰這群小孩,所以她總是帶頭聊天,其實就是忽悠孩子,她問“你們怕什么?” 五六歲的孩子能說出什么,大多是:“怕黑”“怕見不到娘親”“怕沒有飯吃”。但也有女孩思維比較跳脫,她說,“我怕有妖怪吸走我的性命?!?/br> 這可能是個茶館廚娘的孩子,經常聽說書之人講的鬼怪故事,也不解其意,就安在自己身上。越長溪嗤笑,“怎么可能!” 她不信,其他女孩卻相信了,一群人越說越懸,好似閣主的本體是黑山老妖,不僅擔心他會吸走性命,還擔心吸走美貌、精氣。 也不知道哪里學來的詞! 最后越長溪被吵得不行,她吼了一聲,神情嚴肅地告訴各位小豆丁,“我有個辦法,我是這里面最厲害的人,你們可以把這些東西放在我這里,這樣就不會被拿走了?!?/br> 年紀小確實好騙,女孩們很快就同意了。她們依次說出想存給她的東西,有的女孩不知道存什么,越長溪就隨意亂指,例如“希望”“勇氣”…… 那些東西,究竟是什么時候,讓她弄丟了呢? 第46章 . 45可能 一個擁有她的可能 女人的綽綽身影猶在眼前,她惑人的眼神、嬌艷的容貌、悠揚婉轉的笑聲一一從衛良腦中劃過,最后記憶定格在溫軟的唇上,她輕笑著吻他,然后叫他夫君。 體內氣血翻涌,尖銳刺耳的哨音像是淬了毒的利劍,不斷翻攪著丹田,衛良咽下口中腥甜血液,更快地向前走。好像他再快一點,就能將一切拋之腦后,將所有愛意、不甘和渴望統統留在裕安宮,留在他……求而不得之人身邊。 ‘我確實喜歡她,可這又怎么樣呢?!?/br> 等到了御書房的時候,衛良又變成了忠心耿耿的替身暗衛,他恭敬地跪在申帝身前,仿佛一切都沒變,又仿佛一切都變了。 申帝見他這幅打扮一愣,皺眉問道,“出什么事了?”幾乎是話音剛落,身著長衫的說書人便拿著驚堂木出現在大堂,醒木被他夾在兩指中間,輕輕舉起后又急落直下,隨著啪——的一聲震天響,剛才還沸沸揚揚的房間立馬鴉雀無聲。 抑揚頓挫的話音響起,說書人幾句話就將眾人引到那刺激驚奇的畫面里, “采波私自將陵香草加入湯藥中,被太后公主發現,臣怕她們追查,便現身搪塞過去?!?/br> 衛良面色如常,他沒說謊,但也沒說出全部真相,下意識避重就輕將公主摘出去,然而申帝聽聞還是勃然大怒,他咬牙切齒道,“又是越長溪這個賤.人!” 如果只是這一件事,申帝未必會氣成這樣,但是加上今天在宮外發生的事,讓他忍不住怒目切齒。 昨晚皇后勾起了他舊時回憶,申帝頗為懷念,兩人便定好下朝后出宮,他們像少時一般,兩人手牽手在集市里閑逛。 京中繁華依舊,百姓安居樂業,連集市都比過去熱鬧許多,申帝摟著美人內心十分驕傲,畢竟這都是他賢明領導的結果。作為枕邊人,皇后自然看出了他的想法,她十分配合地和掌柜說道,“當今圣上英明神武,驪闕城才能興盛如此?!?/br> 當時他們在珍寶閣買簪子,掌柜對京中貴人頗為熟悉,他從沒見過二人,便自然而然地把他們當做外地富商,因此熱情地介紹,“此言差矣,京中百姓富足,還要多謝丞相一家,林丞相安富恤窮、忠心耿耿;大公子也神勇非凡,前日還剿匪成功呢?!?/br> 皇后本意是想讓掌柜夸贊申帝,沒想到背道而馳,她匆匆付完賬就拉著面色不好的申帝離開。此時將近正午,熱氣撲面,兩人都出了一身薄汗,皇后貼心道,“老爺,我們不如去酒樓歇息片刻?!?/br> 申帝也被高溫暑熱和剛才的話鬧得心煩意亂,“嗯”了一聲算是同意。 二人舉步來到京中第一酒樓翡翠居,由于恰逢午膳時間,樓上的包間都滿了,只剩大堂的位置。申帝想走,卻被皇后攔住,她微微笑道,“老爺,您忘了我們以前就是這般?!?/br> 皇子的月例很少,又沒有母家補貼,所以出宮后齊宣之一度非常窮,于是他們經常點壺茶,在酒樓一坐就是一下午。 申帝也想起了那段時日,他的視線仿佛穿過人聲鼎沸的大堂來到七八年前,那時他還不敢如此光明正大牽著趙凝霜,他們對坐在桌子兩端,偶爾的目光相接都會讓他臉紅心跳半天。 他笑著撫了撫愛人的頭發,“好?!?/br> 申國民風開放,因此小夫妻親密的舉動也不足為奇,小二非常習慣地將二人領到一處空位,“二位客官請?!?/br> 申帝想了想,點了桌好菜和最便宜的茶——和當年一樣的茶。 小二很詫異,但還是笑瞇瞇給兩人上了菜,如今這么闊綽的爺可不多見,他大聲吆喝著菜名,在得到幾塊碎銀后滿意地走了。 皇后也不吃飯,她捧著茶碗小口抿著,茶水很涼,因為反復沖泡幾乎沒有任何味道,可她喝著喝著,莫名就從里面嘗出些苦澀。她摩挲著茶碗的裂痕微微有些愣神。 是茶變了,還是人變了? 申帝沒注意到身邊人的心不在焉,他猶自回憶道,“當年這里還有說書的?!?/br> 幾乎是話音剛落,身著長衫的說書人便拿著驚堂木出現在大堂,醒木被他夾在兩指中間,輕輕舉起后又急落直下,隨著啪——的一聲震天響,剛才還沸沸揚揚的房間立馬鴉雀無聲。 抑揚頓挫的話音響起,說書人幾句話就將眾人引到那刺激驚奇的畫面里,“話說那鄭家大公子鄭元白,京城人士,他于黃州……” 今天這段,講的是鄭元白智取土匪老巢,說至興處,不僅說書人手舞足蹈,連堂中百姓也拍手稱快。 聽了半天的申帝面目陰沉,拂袖而去。 等他們二人走遠,酒樓頂層包間的門才緩緩合上,一個與申帝七分像的人瞇著眼,目露滿意之色,“做得不錯?!?/br> “九爺英明,如此丞相一家算是犯了圣怒,我們便可以坐收漁翁之利?!?/br> 笑容滿面的中年人低聲恭維著,而他的模樣,赫然是剛剛珍寶閣的掌柜。 …… 想起剛才發生的事,申帝依舊怒火中燒,他對著一眾暗衛道,“丞相居心叵測,此人一日不除,朕的皇位一日不穩?!?/br> 東廠除了衛良,還有其余九位暗衛,他們各有奇招,或武功高強、或擅長謀略,等同于一個小型私人秘書團,智商擔當暗九提議,“丞相根基不淺,貿然殺之可能引起朝廷動蕩,不若設計讓他自行請辭?!?/br> “此話怎講?” 暗九娓娓道來,“丞相年歲已大、無欲無求,唯獨對一雙子女甚是用心。若是能殺了公主或者鄭家大公子,丞相必定承受不住,到時候一舉殺之,再偽裝成傷心過度的假象,誰都不會想到皇上身上?!?/br> 完全沒考慮過計策是否合理,申帝在聽到能殺了越長溪后立馬眼前一亮,他撫掌大笑,“此計不錯,這件事就交給暗九辦,半個月內,我要讓越長溪尸骨無存?!?/br> 申帝離開后,暗衛也相繼離去,衛良面無表情地回到東廠,他脫下明黃色的衣袍,驀地嘔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