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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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瀕死之際,大腦突然一陣尖銳的痛,他的身體狠狠地抽搐一下砸進病床里,肺部嗆進了空氣,他劇烈咳嗽著,眼前一片模糊,他倒在床上,看到自己被人包圍著,看到秦終南嚴肅的臉,看到林白晝用力掐著他的某個xue位,一把摁下了呼救鈴。 他掙開所有人的桎梏,死死摁住抽跳的太陽xue,大聲吼道:白糖怎么了! 兩個alpha都壓不住他,秦終南說:你冷靜點,白糖他沒事,只 我要見他,蔣云書打斷,語氣惶然,只重復著,我我要先見到他。 蔣云書一動一不動地站在他隔壁的病房前,透過門上的玻璃窗,他看到房間中央的病床上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個人,身子單薄得仿佛只是一張紙片,臉色蒼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一片死氣,他甚至想沖進去,用指尖去探omega的鼻息。 最刺眼的,是已經拆了紗布的左臂上,蜿蜒的一條長疤下,手腕的位置纏了好幾圈新的繃帶。 蔣云書瞳孔劇烈顫抖著,腳步不由自主地倒退,自虐一般地死死盯著白糖的左手手腕。 坐在沙發上的周朝雨注意到了門外的動靜,他平靜地望過來,眼底的情緒卻是暴風驟雨。他將手里的書本輕輕合上,再輕輕放到桌子上。 咔。擰開門的聲音,周朝雨走了出來。 可下一秒,門在蔣云書眼前關上,對方似乎沒有讓他進去的打算。 蔣云書伸出手卡住了房門。 周朝雨抓住他的手臂,做什么? 蔣云書微微側頭,進去。 白糖剛剛才睡著,周朝雨看著他,現在還沒有睡熟,先不要進去了。 蔣云書腦袋一片空白,他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去隔壁說吧。周朝雨的手用了點力,示意蔣云書松開桎梏房門的手。 蔣云書盯著omega的睡顏,緩慢地垂下了手。 周朝雨輕輕地把門關上了。 相信你也知道白糖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什么了。周朝雨靠著窗。 蔣云書極度沉默,好半天沒說話。 他似乎是不敢置信,那一個詞他都不敢說出口,他語氣極輕地喃喃:怎么會? 明明只過了11個小時,那個會笑會跳滿是生動靈氣的omega怎么就怎么就這樣了? 自殺的人在實施自殺行為前,通常遭遇應激性負性生活事件,周朝雨沒什么感情地說道,似乎在回答蔣云書的問題,也似乎只是想說一遍給蔣云書聽,比如,羞辱、喪失、失敗或受到威脅。 其中喪失,是指喪失重要物品、重要的人、支持存活的信念等等。 一個正常人在遭遇喪失父母等重要的人時,都極度容易做出這種行為,更何況一個滿是心靈創傷的omega。 周朝雨說得平淡,可每說一句,就仿佛在蔣云書的心尖上剜下一點rou來,鮮血淋漓。 秦終南、林白晝和鄭如云此時此刻一言不發,似乎早就聽過了這一番說辭。 作為一個同為omega性別的人,我幾乎可以還原當時白糖在想什么,周朝雨扯了扯嘴角,你要聽嗎? 蔣云書有點耳鳴,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在扭曲尖叫,他渾渾噩噩的,大腦像是被膠水倒灌,黏稠不得思考。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動了下僵硬的指尖,說:聽。 你在上一個世界,意外猝死后出現在了這里,正因為是靈魂這類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白糖一直認為,蔣云蘇根本沒有死,他只是潛伏著,伺機什么時候一舉搶奪回自己的身體。你這次倒下了,很理所當然的,白糖認為你死了,或者又猝死到了哪個世界,總之,現在躺在他面前的這個人,重新變回蔣云蘇了。 這是鄭如云第二次聽這些內容,僅僅是周朝雨敘述式的闡述,就讓他感到了二次窒息。那當時的白糖,到底有多絕望,他根本不敢想。 周朝雨輕輕地投下一記重磅:他以為你死了,所以他選擇和你一起去死。 嗡耳膜好像破裂了,有什么熱流涌出來,蔣云書只覺得有人用鐵錐狠狠地敲了一下太陽xue,他一瞬間有些眩暈。 不過慶幸的是,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了轉機,例如黑糖跑了上來又或者是他看到了你們兩個人獨屬的什么東西,讓他想試著最后掙扎一下,所以他撥打了急救電話,之后,他會向除了你之外最信任的人尋求幫助,他把電話打給了我。 周朝雨會永遠記得白糖那失了神的語氣。 omega渾身是血的,顫抖地蜷在alpha身旁,右手死死地按著左手手腕,他小聲問:可是怎么辦呀我的血流得好快啊 無助又茫然。 鄭如云猛地扭過頭去,眼眶通紅,腮幫子咬得酸軟,一抹淚光從眼角流了下來。 周朝雨的情緒越說越激動,他想努力壓制卻無法,白糖看到你這個樣子,他怕嗎?你看到白糖這個樣子,你怕嗎? 蔣云書的手指冷透了,他閉上眼,說不出任何話。 你怎么敢的啊永遠冷靜的周朝雨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痕,他聲線有些顫抖,你現在進醫院了,你怎么會把自己的身體弄成這樣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讓你過度疲勞導致暈倒,但你是個醫生,別人不懂就算了,但你是個醫生!第二次了你還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問題了嗎?我和秦終南都在這里!明明有這么多時間可以去治,為什么不來找?你現在這是在做什么? 周遭一陣寂靜,秦終南的眉頭皺起來。 蔣云書開口:對不起。 不必,周朝雨說,你沒有對不起我們任何人,你和白糖說吧。 他頓了頓,似乎還想說什么,可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這時,秦終南急忙牽上失態的周朝雨,拉著他往外走,對蔣云書說:白糖哭了一上午,剛打了鎮靜劑睡著了,他的精神狀態也不太好,暫時不適合讓你去見。我們就先不打擾你了,你自己多注意注意身體,不要多想,晚點我再來找你。 房間內的人一個個出去了,只余林白晝。 蔣云書低著頭,一眨不眨地望著死白的病床床被。 他大概知道周朝雨想說什么: 你真該感謝,還有機會能跟白糖說。 林白晝嘆了一口氣,說:大家得知你進醫院后都很擔心的,但都不知道你具體什么問題周朝雨一個上午什么都沒做,請了假專門去找了針對你這個現象的例子和應對方法他們覺得你錯是錯在你諱疾忌醫,兩個世界了,明明都知道自己有心理問題但為什么不去治,要等到出事了才知嚴重這一點,也生氣你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身體。 蔣云書嗯了一聲,我知道。 林白晝又嘆了口氣,出事了你也不想的,你別太自責,誰都猜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多睡一會吧,鄭如云說他晚上做了飯送過來,今天晚上大家都陪著你們,有什么事就喊,成嗎? 蔣云書又嗯了一聲。 林白晝走后,蔣云書就這樣保持著一個姿勢坐了一晚上,窗戶大打著,冷風猛烈地吹在他臉上,他好久才會輕眨一次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中途林白晝和秦終南都分別來過一次,但蔣云書都擺擺手讓他們先出去了。 林白晝看起來很擔心,但見蔣云書的確是想要一個人呆著的樣子,只好出去了。 蔣云書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窗外。 alpha身強力壯,好好睡了一覺后就痊愈了,可就在距離他幾米之遙的另一間病房,omega的血都快流干了。 如果白糖最后沒有回心轉意呢?那他的白糖是不是就安安靜靜地縮在他的身邊等血流盡了?那等他的身體機能恢復了,自主醒來后,留給他的就只有一具冰冷的尸體? 是嗎? 是這樣嗎? 第79章 相互舔舐。免費 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了下來,蔣云書依然望著窗外的方向,瞳孔沒有聚焦,身上的氣息緘默又沉重,悄無聲息。 房門突然被敲了敲,被聲響驚醒的alpha眼睛眨了下,緩慢地轉過頭來,他看到鄭如云站在門外,將飯盒放在里邊的地上。 鄭如云有些躊躇,他欲言又止,還是道:白糖醒了。 幾個小時沒什么反應的alpha終于有所動靜。 鄭如云看到蔣云書下了床,腳步踉蹌,身上的溫度還未走到自己面前就感受到了冰冷。alpha發型凌亂,嘴唇干裂,眼下似乎有些干透了的痕跡。 蔣云書聲音粗糲沙?。核趺礃恿??我能見見嗎?你問問周朝雨麻煩了,我可以看看他嗎? 周朝雨一言不發地站在門外不知站了多久。 秦終南風塵仆仆地從外面回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幅畫面,他嘆了口氣,冷靜下來了嗎?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么,蔣云書那邊我和林醫生都有進去的,別擔心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好不好,你這樣下去遲早也會倒。 周朝雨臉色非常差,蒼白得快跟張紙似的,眉間抽動了一下,正想開口說話 白糖病房突然傳來了一陣哐鐺聲響,周朝雨頓了下,推門進去。 白糖神色木訥,眼珠子定定地望著死白的天花板,好幾分鐘,記憶和意識才遲鈍地涌進大腦。 蔣云書他張開嘴,無聲地喊。 蔣醫生有回來嗎?蔣天使有沒有有沒有回來? 他費力地坐起身體,想下床,可鎮定劑的藥效還沒完全過去,他跌坐在地上,手背上的針頭掉出來,沁出一點小紅珠。 門被推開,白糖猛地抬起頭,看到的卻是周朝雨。 他的視線越過周朝雨的肩膀往后看,是秦終南。他語氣著急卻又帶著些不敢聽到結果的遲疑:蔣醫生怎么樣了?身體他有回來嗎?醒來的是、是蔣醫生嗎? 是,是他。 周朝雨看白糖緊繃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來,隨即又提了起來,他怎么樣了?還好嗎?有沒有出什么問題,他為什么會突然倒、倒在地上 周朝雨安靜了兩秒,才說:太累暈倒了,醫生給他開了安眠藥然后打了葡萄糖。 白糖想站起來,可剛撐起身體就感到一陣眩暈,他重新跌回地上,好一會才緩過來:所以他現在醒了嗎,我想見見他他在這里嗎?學長你讓他好好坐著我、我去他那里。 秦終南和周朝雨將白糖扶回床上,后者說:他醒了,就在隔壁,我和他說。 周朝雨一出門,就見到了面面相覷的兩人。他閉了閉眼,才抬頭對上了蔣云書的視線,說:那些話對不起,我本意不是那樣,但仍舊傷害了你,我算了,以后再道歉?,F在白糖醒了,他想見你。 蔣云書沒有絲毫停頓,越過周朝雨,腳步匆匆地往隔壁走。房間昏暗,白糖那張慘白的臉越發得明顯,他忽然有些不敢靠近,就這樣站在門內。 秦終南幫他們關上了門,見周朝雨還站在門口,語氣嚴肅了起來:你還不上去休息嗎? 在秦終南這里,周朝雨終于不似在外人面前那般要強,我怕他們雙方過激,情緒崩潰了要打鎮定劑我得看著。 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秦終南直接說道,說完語氣又緩了下來,你去休息一下,忙了一天了,又被抽了那么多血,先休息一下好不好?這里我看著,你聽話。 周朝雨閉上了眼,半晌,他點了點頭,妥協地把頭抵在秦鐘南的胸口處,就這樣呆了一會后才往樓上休息區走去。 房間內。 蔣醫生?白糖小心翼翼地張開雙臂,插在手背上的針頭連著輸液管在晃動,他一見到蔣云書,聲音就有些抖,想抱一下 蔣云書沖過去,一把把白糖抱進懷里,他只覺得一天過去,懷里的觸感又變得硌人,他正想開口,說對不起,是不是嚇到你了。 可搶先一步的是白糖,他死死抱住蔣云書的那一刻,眼淚就不受控地涌出來,他喃喃:對不起對不起,是不是嚇壞了?對不起 蔣云書半張的嘴猛地閉上了,鼻腔涌上了強烈的酸澀感,好一會說不出話來。只一句話,就讓他苦苦支撐的、快速壘起的盔甲崩了個透,只能委屈地埋在白糖的脖頸里,用力地搖搖頭。 白糖胡亂地摸著alpha的后背,又抖著手慌張地把被子蓋到alpha身上,怎么回事啊你怎么這么冰,你上來一點 病房入眼一片的白,兩人緊緊擁抱著。 白糖用力箍著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停地道歉:蔣醫生,對不起對不起,嚇到你了是不是嚇壞了? 蔣云書聞著白糖身上濃重的消毒水味,雙臂用力得快將瘦弱的omega勒死過去。醒來到現在那幾個小時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他佯裝的冷靜狀態到白糖這全部瓦解,他再也忍不住,委屈又后怕,眼淚一滴又一滴地打在omega的后頸上,他埋進白糖肩膀里的腦袋胡亂地點著頭,哽咽著說:對,對,你嚇到我了。 白糖遲鈍地感受到了后頸的濕意,alpha什么時候哭過啊他的心快疼麻了,眼淚越發地止不住,怎么了?別哭,你的身體還好嗎?為什么哭?別哭。 白糖斷斷續續地說:別害怕,我死了也會保護你的蔣云蘇來一次我打、打他一次 可蔣云書越聽著白糖的聲音,情緒越有些崩潰,他以為白糖會說他,會說他為什么不聽話,會說他為什么要倒下,會說他為什么不在乎身體,但 白糖是永遠站在他這一邊的,這個認知在蔣云書的腦海里落地發芽,他實在再無法壓制了,干脆在自己的愛人身上放肆地發xiele一通。 他第一次哭成這樣,第一次伏在別人身上哭。 蔣醫生對不起呀,白糖安撫著自己的alpha,我、下次不會這樣了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