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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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糖哆嗦著,下意識往后退,緊緊貼著墻,沒有說話。 蔣云書極有耐心地等待著,不知過了多久,被子底下窸窸窣窣地動了動,緊接著,他感覺到他的手指好像被什么東西小心翼翼地纏住了,濕濕的,冰冰的。 那是白糖的手。 你今天要特別注意一下他的情緒,是真的被嚇到了,周朝雨身上穿著秦終南的白大褂,訓練任務也沒有完成,下次會再次重復今天的想象內容。 蔣云書捻了捻指尖,皺著眉問:一定要做這個訓練嗎?就是有沒有什么其他的方法能夠讓白糖不怎么害怕的,循環漸進一些的。 沒有,周朝雨冷靜地說,但其實我覺得這個訓練好像不做也沒什么關系了。 什么意思? 白糖他很信任你,周朝雨說,他從心底上地想要依賴你,因為你在他絕望、想要尋死的時候出現了,而且也做得很好。 蔣云書頓了頓:嗯。 你可以回去和他商量一下還要不要進行想象脫敏訓練,如果不進行的話,就要小心不要讓他接觸到應激源。 第52章 生氣。 等走出了醫院大門,蔣云書才明白周朝雨那句情緒不太對到底是什么意思。 兩人一直牽著手,白糖眼眶紅腫,連帶著鼻頭到兩鬢都哭得一片潮紅,汗濕的劉海被胡亂地撩起,視線一直盯著地面,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封閉了五感,屏蔽了周圍的一切,只一昧地被牽著手往前走。 好不容易從畏縮恐懼的狀態走出來,慢慢恢復成活潑靈動的樣子,現在又如同一個傀儡一般木訥。 蔣云書作為一個看著白糖一步步走出來的人,omega這副樣子實在是讓他揪心,可又無法干預,這是白糖啟動了自我保護機制。 他只能盡可能地陪伴與等待,等待白糖緩過來。 于是他想著出去走走、吹吹風或許會好些,便微微彎下腰,問:白糖,剛剛我收到通知,說我改名字的審批通過了,剛好公安局就在醫院附近,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辦理? 白糖眼睛沒有什么光亮,他一動不動,仿佛沒聽見。 蔣云書晃了晃他的手,見他抬起頭了才一字一頓地又說了一遍。 白糖的大腦遲鈍地轉了轉,喃喃:名字,換了名字,書 蔣云書應了聲:嗯,以后身份證、戶口本還有結婚證上都會是我的名字。 這句話讓白糖有了反應,他攥緊了蔣云書的手,直勾勾地望著alpha的眼睛,要去。 手心里的溫度漸漸暖起來,蔣云書勾了下嘴角,那走吧。 公安局距離醫院大概有一公里的路程,天氣不算熱,兩側有許多樹木,在人行道上投影出片片樹蔭,兩人并肩慢慢走著,白糖似乎緩過來了,但臉上的紅并不能很快地消下去,他望著周圍,點點陽光落到鼻梁上,聲音沙啞地開口道:我很久沒有這樣走在路上了 蔣云書道:你想逛就和我說,我會陪你。 迎面一輛單車行駛過來,他虛虛攬過白糖的肩讓后者往里靠點,卻注意到單車上的人視線一直盯著白糖,頭都扭過來了還要盯。 蔣云書皺著眉看過去,那人又立刻收回視線騎走了。 現在是下班放學的高峰期,走出了林蔭大道,人一下子多了起來,汽車的馬達聲,人群的嘈雜聲,列車的轟鳴聲,三三兩兩的人與他們擦肩而過。 很奇怪,蔣云書幾乎是立刻意識到,方圓五十米內,無數熾熱的視線落到了他們身上,火辣辣的不容忽視,令人不舒服。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了,人們低頭、仰頭,扭頭,臉無一例外地朝向他們,眼神里帶著探究、好奇以及驚訝,卻無關于他,而是全部都在盯他身旁的白糖,竊竊私語。 那是omega吧?天啊真的很漂亮 cao,比我追的愛豆還好看! 活的omega?我第一次見,能發朋友圈嗎? 蔣云書眉頭緊皺,正想拉過白糖讓他站靠馬路的那一側時,一群看著像是初高中的beta學生們,背著書包走過來,其中一個湊到另一個耳朵旁說話,聲音卻壓根沒降下來:誒誒你們看那個omega,臉上那么紅,一副那什么過后的樣子嘻嘻嘻。 很惡劣的語氣,不堪入耳。 白糖一直忍耐的不安爆發了,臉上滿是驚慌失措,側頭確認了好幾眼alpha的臉,心里催眠自己:這是天使是蔣天使。 突然,手傳來了拉扯感,右耳被溫暖干燥的觸感捂上,他驀然回頭,看到蔣云書定在原地,臉部線條冷硬,咬肌突起,下頜線鋒利,冷冷地盯著那幾個學生。 alpha冷下臉來時的氣場是非??膳碌?,作為beta并不敢得罪alpha,打又打不過,拼又拼不過,連法律都是站在alpha那邊的,那幾個學生立馬噤了聲,加快兩步走了。 蔣云書放下捂著白糖耳朵的手,語氣不太好:我們打車回醫院,再開車去公安局。 白糖抿了抿唇,乖乖地跟著走了,走了幾步,他忍不住伸手蹭了下自己的耳垂,很燙很癢。 坐上出租車的后座,司機通過后視鏡瞥了幾眼白糖,蔣云書不算客氣地問:看什么? 司機瞬間正襟危坐,目視前方。 蔣云書深吸氣,他不是一個容易生氣的人,作為醫生,這種張口就來的人他見得多了,但都無法讓他生出一點波瀾,可現在不同,他現在內心的火蹭蹭直冒,他捏了捏眉心,對無辜遭殃的司機說道:抱歉。 白糖坐在另一邊,頭抵著前座后背,正一眨不眨地看著alpha,見alpha望過來了,便攤開手心,做口型道:要牽手嗎? 蔣云書以為白糖在委屈害怕,他垂眸,眼前的手指修長白皙,但因為做家務和受過傷的原因,不算光滑,上邊還有細碎的傷疤。 白糖怔了怔,頓時反應過來自己的手并不好看,他蜷起手指,想收回去。 蔣云書牽住了。 兩人的手交纏著垂下,落在中間的沙發座椅上。 就大概三五分鐘,他們的手松開,再次在醫院大門下了車,又坐上自己的車。 白糖看著駕駛座上仍舊繃著臉部肌rou的alpha,小聲道:別生氣了。 蔣云書輕嘆一口氣,我現在沒生氣了。 眉頭還皺著呢,白糖嘀咕:騙人。 抱歉,蔣云書說,我不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景,你別放在心上。 白糖坐在副駕駛上,他綁好了安全帶,習慣性地身體前傾,右臉壓在中控臺上,就這么望著alpha,他看著蔣云書生氣又帶著一絲懊惱的臉,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來,其實相反的,我很開心。 嗯? 和蔣云蘇剛好起來的時候,白糖說,他很喜歡就這樣和我走在路上,每一次都有很多人這樣討論我,像剛剛那樣,但那時的我很傻,以為他是真的喜歡,所以為了他忍住了,和他說沒關系的,后來我才知道,他根本不是喜歡和我一起壓馬路,他討厭死炎熱的天氣,討厭死和別人擠來擠去了,他只是享受大家朝他發射的羨慕眼光,在向大家炫耀他有一個omega而已。 就像在炫耀一個漂亮的寵物般。 白糖承認,時隔三年再次沉浸在這樣如此相同的場景里,他很害怕,所以他反復確認自己身旁的這個alpha,可沒讓他驚慌多久,蔣云書就用行動徹底打消他的疑慮與不安。 蔣云書面色不虞,直截了當地說:他有病。 白糖噗哧一聲笑出來,他第一次聽蔣云書說這種不算禮貌的語句,竟有種仙子從天上落下來同他為伍的感覺,少了些距離與仙氣,多了一翻親近。 他笑了一會,輕聲道:其實像學長,像如云,像很多omega,他們走在街上是不會這樣的,因為他們雖然是omega,但更像beta。 我不知道為什么,從小我的omega性別特征就非常明顯,白糖攤開自己的手心,看著自己纖細的手腕,以至于還沒分化,大家都篤定我是omega了,也因此,我的父母一直不喜歡我。 蔣云書喊道:白糖。 白糖抬眸看過去,嗯? 如果你因自己有著明顯的omega外型而感到悲傷,蔣云書說,那是這個社會,這個世界的錯。 白糖沉默片刻,笑起來:嗯。 蔣醫生,你能說一下你以前的事嗎?白糖的額頭被壓出一個紅印子,他問,我,能多了解你一下嗎? 這下輪到蔣云書怔住了,但他下意識地說:能。 可等了幾分鐘,alpha都沒再出聲,只是眉頭皺了起來,指尖一下一下地點著方向盤,好似在冥思苦想。 又好幾分鐘過去,蔣云書說:要聽一些我遇到的病人的故事嗎? 白糖愣愣地點頭。 在聽蔣云書講到第三個故事:老人嚷嚷著不要做手術醫院都是騙錢的明明兒子搜了百度不是這樣說的要叫院長出來對質后,白糖不得不打斷,委婉道:蔣醫生,有關于你的故事嗎?像讀書時的遇到的事呀什么的 蔣云書只好重新想,他本來想說林柏舟,但一想這好像也是別人的故事,最后只無奈地笑了笑:抱歉,我沒什么印象了,好像只有不停地學習,不停地工作。 白糖啊了一聲。 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 原來自己這么無趣,蔣云書想到。 白糖突然又笑了起來,眼睛彎成月牙的形狀,露出潔白的牙齒,語氣滿是恍然大悟:原來只有這么努力才能成為像蔣醫生一樣這么優秀這么這么這么好的人嗎。 說到這么的時候,他還比劃了一個大圈圈,畫滿了整個副駕駛座的空間。 第53章 在意。 在醫院停車場聊了那么久,加上去公安局和辦理的時間,等兩人出來時,天已經暗了,兩旁的路燈全開,有些小飛蟲在燈下繞著撲棱。 新的戶口本還殘留著刺激的臭氧味,白糖捧著,短短幾分鐘內就打開看了好幾次,一遍又一遍用指腹撫著姓名:蔣云書那一欄,簡直愛不釋手。 照片上的也是蔣云書,頭發被梳了起來,露出清晰立體的五官,眼角有微微彎著的眼紋,嘴角向上揚出一個細微的弧度,溫文爾雅,落落大方,和蔣云蘇不一樣,太不一樣了。 白糖反反復復、來來回回地掃著照片上的alpha,恨不得把這模樣刻在眼睛里,徹底替換掉那個黑心怪。 蔣云書從文件袋里拿出一個東西,說:白糖,給我一下。 白糖乖乖地遞過去,幾秒時間,戶口本又被送了回來,好了,給。 白糖接過來一看,曾用名那一欄,被一張白色的長方形狀貼紙給貼住了,什么都瞧不見。 撕下來不會有痕跡的,蔣云書特地上網做了功課,我明天去辦新證件,把它撕下來就可以了,辦好后再重新貼一張。 白糖看著那個貼紙,突然就有點想哭,心里暖暖的,好似有什么熱流破開滿是裂痕的石墻,淌了全身,他的眼眶迅速紅了,只好吸了下鼻子,壓住酸意,謝謝你,照片很好看,很帥真的。 把心里話說出來之后,他又反應過來,這個容貌并不是蔣云書原本的樣子,他慌忙地想解釋: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并不是覺得蔣云蘇這幅皮囊帥,是你很帥,現在就是很帥 我知道,蔣云書笑了笑,別急。 可白糖看著alpha溫柔安撫他的模樣,莫名的,另一個念頭油然而生:到底還有多少人嘗過被蔣云書照顧,被蔣云書關心的滋味? 應該很多個吧那么熟練,那么細心,面面俱到,不會讓人感覺到冒犯,一切都恰到好處,可他又清楚記得,蔣云書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alpha說過他只有兩個親近的人,一個是長得像林醫生的好友,一個就是他了。 那么。 周安呢?自己長得很像他的那個周安呢? 白糖的指腹停在照片眼睛的位置,小聲問:蔣醫生你會照顧病人嗎? 蔣云書理所當然道:當然會。 周安呢,白糖語氣中帶著一點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急迫,你也會照顧周安嗎? 蔣云書不明所以,如實答道:會的。 白糖瞬間噤了聲,戶口本被合起來抱在懷里,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蔣云書等了一會都不見omega說話,便問:怎么了? 白糖收拾了下心情,仰起臉勉強地朝他笑了笑:沒事啊。 雖然這么說,但白糖一路上都很沉默,車窗外的燈光有節奏地晃過他的眼睛,一根根睫毛陰影落在眼下。 蔣云書透過倒后鏡看了好幾眼,白糖的眼睫毛其實不算濃密也不算翹,就是長,還黑,反而映襯得五官像被水洗過般,精致得清晰。 一路安靜。 到家時,門都還沒打開,兩人就聞到了絲絲從門縫飄出來的若有若無的苦澀味。 蔣云書算準了時間,覺得他們沒法回家吃晚飯,便讓阿姨把中藥煎了就好,這不,剛回到家,就能喝了。 白糖皺著鼻子,踱去廚房看了看,一個陶瓷鍋放在燃氣灶上,長嘴還冒著熱氣,他以為是alpha的身體出現問題了,轉頭就去問,語氣滿是擔憂,蔣醫生,你為什么要喝中藥? 蔣云書把車鑰匙放在鞋柜上,淡淡地說:是你喝。 ???白糖覺得自己沒聽清楚,半晌,又啊了一聲。 蔣云書捋起襯衫袖子,露出有力的小臂來,他戴上防高溫手套,抓住鍋柄傾斜,黑褐色的藥水嘩嘩地被倒進碗里,他轉身,正想遞給白糖,卻發現人影早跑沒了,不過很可惜,沙發后一條掃來掃去的尾巴出賣了他們。 白糖知道alpha在涉及到健康方面是很強勢的,他也沒想能躲過去,就是他現在的心情不知為何怪別扭的,像是低落又像是委屈,但又好像不是,總歸不是開心等正面情緒,所以此時此刻的他有點小叛逆,不太想順著alpha的意,于是便企圖用行動來稍稍抗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