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歲[重生] 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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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殷承玉如神祇凌空而來,不染半分塵埃。朝他伸出手,帶他重入塵世。 記憶里母親做的熱氣騰騰的長壽面已經逐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殷承玉愈發清晰的面容。 雪嶺梅清清冷冷的香氣驅散了記憶里的腐臭,他目光懶洋洋地看過來,含著笑意對他說:“等你生辰之時,孤也給你送份賀禮?!?/br> 薛恕心里便也重新燃起了期待。 經年之后,至親不在,孑然一人。但尚有殿下會惦記著他的生辰。 因為心里懷著期盼,與往常一般無二的日子竟也變得度日如年起來。 薛恕白日里在西廠,并不能去慈慶宮,更不能如同在京外時時時跟隨左右,只能借著在宮中行走辦差的機會遠遠瞧上一眼。 因為直隸疫情蔓延,這些日子殷承玉頻頻召官員入宮議事。 他穿著莊重的太子朝服,精致漂亮的眉眼沉著,端方持重,氣勢迫人。 薛恕的目光遙遙追隨著他,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一遍,刻在心里。 看見他腰間并未佩戴自己送的吉祥扣時,難免有些失望。 大約是這些日子殿下待他的態度越發寬和縱容,讓他行事也越發大膽起來。 這日入了夜,薛恕在榻上輾轉片刻,便又悄悄去了慈慶宮。 殷承玉果然還未休息,正在弘仁殿處理政務。 因不必見外人,他只穿了件絳紫常服。廣袖長袍布料輕薄垂順,卻偏偏在腰間收出一截勾人曲線。濃郁的紫色襯得他膚色如羊脂白玉。 端坐案前,眉眼清冷,一派尊貴。 薛恕屏息凝神看他,一時不察,便被巡邏的護衛發現了蹤跡。 “何人窺探?!” 薛恕心神頓收,在護衛過來前,藏身到了不遠處的大樹上。 護衛過來巡視一圈,并未發現人影,疑惑地四處巡查。 倒是俯首處理公務的殷承玉聽到動靜,詢問之后心里便有了數,隨意尋了個借口將護衛打發走了。 護衛離開之后,殷承玉看了看空無一人的窗外,壓著怒意道:“還不滾出來?” 薛恕從善如流地跳下樹,仔細拍打干凈身上的塵灰,才從窗外翻了進來。 殷承玉擱下筆,擰眉訓斥他:“你最近真是越來越放肆了?!?/br> 這點訓斥對薛恕來說不痛不癢,他恍若未聞,眼睛直勾勾看著殷承玉腰間,那里只佩著一塊蟠龍璧,問:“臣送的吉祥扣,殿下怎么不帶?” 那是他精挑細選許久的賀禮。既能讓殿下隨時戴在身上,也不會叫人瞧出端倪,壞了殿下的布局。 沒想到他半夜潛入東宮,竟然就為了這么點小事,殷承玉面上怒意更濃;“孤的衣物配飾自有鄭多寶安排,你莫要得寸進尺?!?/br> 薛恕抿著唇沒應聲,但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半點不知錯。 說不得還挺委屈。 殷承玉可不愛慣著他,將手邊的紙張捏成團擲在他身上:“若無正事,便趕緊滾。再敢夜闖,下回便送你去昭獄小??!高遠那些人可等著捉你的把柄?!?/br> 薛恕沒能討到甜頭,還遭了一番訓斥,只能不甘不愿地走了。 * 整個六月間,殷承玉都在為直隸疫情勞心。 雖然早有防范,但直隸各州府人丁密集,再加上早間山西難民四處逃竄,混入了當地流民當中,導致疙瘩瘟在流民當中迅速傳開,緊接著便傳給了普通百姓。 疙瘩瘟蔓延迅速,各州府不斷告急,從兵力到勞力,從銀兩到藥材。整個直隸如同無底洞般,把將將富裕一些的國庫又榨得空空。 殷承玉為了防止直隸疫情繼續蔓延,不計損失,先是命重兵封鎖了爆發疫情的州府,接著便下了嚴令,所有百姓必須待在家中,不許隨意外出。若有流民,全部強行送入善濟堂。同時還切斷了州府幾條主要的水陸往來通道,防止人丁流動。 城中官兵則分為數支隊伍,一隊負責每五日挨家挨戶派發米糧和防疫藥材;一隊負責清理街市,捕殺老鼠;再有人數最多的一隊,則一日兩次核查城中百姓情況,若有病者,立即送往癘人所。 如此雖然暫時控制住了疙瘩瘟在城中繼續蔓延,但也使得直隸各州府愈發人心惶惶。 就在日益緊張的氣氛當中,又鬧出了事——有部分州府官兵中飽私囊,貪墨賑災米糧,并未將糧食和藥材派發到百姓手中。被迫待在家中的百姓無法外出,又斷了糧食,與官兵起了沖突,死了人。 雖然后來貪墨的官兵已經被處置,事件也已經平息。 但朝中仍有官員對殷承玉的強硬手段不滿,認為他為了一場疫病就浪費兵力耗空國庫,還惹得天怒人怨,實在太過小題大做。 其中又以次輔邵添為首的官員意見最大,好幾次殷承玉擬定的防疫之策,都因為邵添等人的反對而爭論不斷,以致遲遲未能施行。 殷承玉發了幾場火,陳明厲害,但無濟于事。 這些人并未見識過上一世大燕被疙瘩瘟肆虐后的慘況,今生山西疫情又控制得頗好,反而使得這些迂腐的官員認為疙瘩瘟與尋常疫病沒什么不同,覺得他小題大做。 到六月下旬時,望京城內亦出現了疙瘩瘟。 一開始是酒樓的伙計發起了高熱,之后酒樓里接連數人身上生了rou核。待去醫館診治時,又傳給了醫館的病人和大夫…… 等消息報到殷承玉處時,京中已經死了十幾人,就連五軍都督府中亦有將士染疫身亡,而染疫未發者更是不知凡幾。 殷承玉得知消息之后,立即命薛恕帶四衛營精兵封鎖了望京城,接著開始挨家挨戶排查患病之人。 這一查,才知道竟然有朝廷命官也染了疙瘩瘟,但卻因不愿去癘人所而瞞下不報,自在家中養病,以至于府中下人亦接連染病,已經死了好幾個。 殷承玉聽聞消息后震怒,停了大朝會,嚴令上下官員待在家中,同時自查。 同時下了令,將隱瞞不報的官員革職。只是革職的文書還未送到,那官員的府門前便掛起了白幡。 因為疙瘩瘟傳開,京中喪葬鋪子人滿為患。城中白幡高掛,每日都有棺材自城門送出去。 而先前質疑殷承玉小題大做的朝臣們,在親眼目睹了白幡高掛紙錢紛飛的慘狀時,終于歇了聲。 疙瘩瘟之烈性,過往任何疫病都無法比擬。 先前被百般阻撓的諸多政令,終于順利施行下去。 只是囤積的藥材早在山西和直隸各地爆出疫情時,就已經消耗的差不多。眼下望京疙瘩瘟傳開,米糧藥材反而告急,要從周邊調。 殷承玉為以防萬一,命薛恕傳信給南地的衛西河,讓他從南方采買藥材,盡快走水路運回京中。 但南地的藥材還未抵京,隆豐帝的口諭便先到了。 隆豐帝雖然人在南京府,但并未放松對望京的掌控。 京中情況傳到南京后,又經高賢等人添油加醋,傳入隆豐帝耳中。 隆豐帝聽聞京中疙瘩瘟傳開,大為惱怒,當即便讓高賢趕回了望京,先是申斥太子防疫不力,接著便讓掌印太監高賢留京輔佐太子。 名為輔佐,實為分權。幾乎是在明擺著質疑殷承玉的能力。 殷承玉早知隆豐帝的秉性,并未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他如今一心只想先控制住望京城的疫病。 反倒是薛恕每每看見高賢從旁指手畫腳,都面寒如冰。 若不是殷承玉私下警告他,緊要關頭不可節外生枝,他多半要去尋一尋高賢的晦氣。 但即便這樣,他還是見不得殷承玉受這份委屈。 想到早早躲去了南京府的隆豐帝,他壓下眼底的戾氣,派心腹給紫垣真人送了密信。 信上內容極短,只有寥寥數句:還春丹可獻于帝。 * 七月十二,在殷承玉強硬手段之下,望京城的疫病總算得到了控制。 城中雖然依舊白幡飄飛,但不再如同之前一般,每日都有棺材送出。 又一日,薛恕收到了衛西河送回的急信。 信上言所需藥材已經走水路運往京師,與藥材一道送來的,還有自南地網羅的十幾個擅治疫的大夫。其中有一名籍貫福建的大夫,據說精通刺血之法,曾以此救過不少染疫的病人,或許能解此次的疙瘩瘟, 算算時間,信件在七月初二快馬送出,運送藥材的漕船同日起航。再有半月,應該就能抵京。 薛恕收起信件,等到天色擦黑時分,方才去向殷承玉回稟。 到了慈慶宮時,卻發現弘仁殿里還有一人。 竟是殷慈光。 殷慈光不受寵,自然沒有隨隆豐帝前往南京。 他此次尋來,是因為這些時日一直翻閱醫術古籍,在記載中找到了一種刺血之法,可治疫病。便來向殷承玉毛遂自薦。 他因自小體弱,久病成醫,也算精通醫理,就想去癘人所試一試這刺血法。 殷承玉原本有些猶豫,刺血法有用與否尚不可知,貿然讓殷慈光去,實在過于冒險。 癘人所全是染病的病患,便是身體康健的大夫們進去尚要擔負風險,何況一向體弱的殷慈光。 但他聽了薛恕回稟之后,卻又遲疑起來。 衛西河尋來的大夫里也有人懂刺血之法,說不定這刺血法當真能起效。 但船隊自南方抵京,至少還要半月功夫。晚一日,疫情便嚴重一日。 他斟酌許久,還是同意了殷慈光的請求。 “你身體弱,易過病氣。孤命太醫陪你前去,你將這刺血法教與太醫,讓他們動手便可?!币蟪杏窨粗蟠裙獾哪抗鈳狭烁屑ぃ骸安徽撚杏门c否,孤都代百姓謝過你?!?/br> 殷慈光并未虛偽推拒,他垂下頭來,輕聲道:“能為太子殿下效勞,是我之幸?!?/br> 有太子這一句話,便不枉他這些日子嘔心瀝血翻遍醫書,尋找破解之法。 太子生來尊貴,背后又有虞家這顆大樹,追隨者不知凡幾。 他若想得上這艘大船,唯有讓自己比旁人更有用些。 這場疫病便是最好的契機,他這一步走對了。 作者有話要說: 狗勾:我送的吉祥扣殿下怎么不戴? 殿下:戴了,不給你看:) 第43章 因殷慈光要去太醫院,殷承玉特意讓鄭多寶陪他一道去,以免殷慈光行事時遇到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