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歲[重生] 第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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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名:九千歲[重生] 作者:繡生 文案: 隆豐二十三年,東宮太子已被廢五年,當年謫仙般的人物,幽禁皇陵,受盡萬般折辱。 也是這一年,皇帝昏聵,追求長生大道,讓西廠閹黨篡了權。 西廠督主薛恕,權傾朝野一手遮天,就連太子之位,亦能言語左右。 宮中皇子們無不討好拉攏,盼他助自己登九五之位。 但誰也沒料到,薛恕自皇陵迎回了廢太子,親手送他登頂帝位。 昔日權勢滔天目中無人的權宦,卻甘愿匍匐在那尊貴帝王腳下,為他做人凳。 登基大典前夜,殷承玉沐浴焚香。 人人敬畏的九千歲捧著龍袍,親自為未來的帝王更衣。 等身銅鏡里,緋紅衣袍的西廠督主,將九五至尊擁在懷中,垂首輕嗅,笑聲低?。骸氨菹陆K于得償所愿,可能讓咱家也一償夙愿?” —————— 大夢一場,殷承玉自前世夢境醒來。 隆豐十七年,他還是尊貴無雙的東宮太子,母族未被屠盡,他也未被幽禁皇陵孤立無援,只能靠色相取悅那jian宦,換來殊死一搏。 后來又遇薛恕,前世手眼通天生殺予奪的九千歲,還是個在蠶室前等著凈身的沉默少年。 命人將這狼子野心之徒綁到了東宮,殷承玉以腳尖挑起他的下巴,帶著高高在上的睥睨:“想伺候孤嗎?” 跪在堂中的少年驀然抬首,眼底翻涌渴望:“想?!?/br> “你不配?!币蟪杏窀┥砼呐乃哪橆a,低眉輕笑:“不過……孤允了?!?/br> —————— 人人都說薛恕心腸狠辣不擇手段,來日必不得好死。 然而只有薛恕知道,那人是天上月,高貴清冷;而他是地底泥,卑賤骯臟。天上地下的鴻溝,唯有尸骨堆山,才能填平。 縱不得好死,也要擁他在懷。 [受矜貴清冷表里不一撩完就跑不負責;攻病態占有欲狼子野心不是好人。] —食用指南— 1.1v1,雙重生(攻不是開局就重生),攻受只有彼此。 2.攻前世是真太監,這一世不是,不喜慎入嗷。 3.朝代架空,有參考明,但不要考據嗷。 4.章節名都引用自古人詩詞。 5.正經甜文,信我。 6.文案于2021/5/21截圖。 內容標簽:強強 重生 甜文 爽文 主角:殷承玉,薛恕 ┃ 配角: ┃ 其它:下本寫古耽《惡犬》求收藏=3= 一句話簡介:縱不得好死,也要擁他在懷。 立意:在深淵里,也要抬頭仰望光明。 第1章 五更天,夜色半褪,曦光隱隱。 帝王寢宮之內,燈火煌煌,內監女官們在偌大宮殿里穿梭往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氣。今兒是陛下登基的大喜日子,內廷四司八局十二監,為了這一日已經籌備了將近一月,眾人從三更天就開始忙碌起來,連素日寂靜冷清的宮殿也染上了幾分人間煙火氣。 殷承玉立于銅鏡前。 等身高的銅鏡中映出一道著明黃中衣的瘦削身影。青年寬肩窄腰,烏發雪膚,上揚的鳳目里蘊著與生俱來的貴氣。 長久凝視著銅鏡里窄長的人影,殷承玉嘴角勾起淺淺弧度,直到身后傳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銅鏡里又映出另一道暗紅身影,他才斂了笑。 一身緋紅蟒袍的薛恕捧著皇帝冠冕行至他身后,明黃中衣與緋紅蟒袍在銅鏡中交疊糾纏,連聲音也變得曖昧起來:“臣為陛下更衣?!?/br> 殷承玉自銅鏡中瞥他一眼,之后便垂下眼睫,舒展手臂,任由他動作。 袞衣、下裳、蔽膝……薛恕一樣樣為他穿戴妥帖,最后才拿起托盤里的白玉革帶,繞至殷承玉身后,雙手自他腰側穿過,如同環抱一樣將他攏住,修長手指靈巧地將革帶上的玉扣扣上。 合上的玉扣發出“咔噠”一聲輕響,他卻并未退開,而是就著這個姿勢,攏住纖瘦的腰,將人帶入懷中。 “恭喜陛下,終于得償所愿?!?/br> 他將下巴抵在殷承玉肩窩處,帶著溫度的吐息盡數落在脆弱敏感的側頸,激起一連串細小的疙瘩:“這大喜的日子,不知陛下可能讓咱家也一償夙愿?” 宦官特有的尖細嗓音被刻意壓低,暖色燭光里,交疊的身影仿佛也染上了幾許溫情繾綣。 殷承玉抬起眼,透過銅鏡與他對視:“廠臣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有何心愿未了?” 耳側傳來一聲輕笑,腰上的手臂也隨之收緊,薛恕以鼻尖在他耳廓輕觸,如同情人耳語一般道:“陛下明知道臣想要什么?!闭f完,挺直的鼻梁順著耳廓線條下滑,至側頸流連輾轉。 這是他們彼此都非常熟悉的動作,再往下,身后的人便要用上唇齒了。 殷承玉閉了閉眼,揮開腦海里不合時宜浮現的旖旎畫面,唇角抿直:“廠臣要的,朕恐怕給不起?!?/br> “是給不起,還是不想給?” 身后擁著他的人卻仿佛忽然被觸到了逆鱗,單手捏著他的下巴,強迫他轉過臉來和自己對視,眼底布滿暗潮:“還是說……陛下亦鄙夷咱家這等閹人,恥與為伍?” 每回他生氣時,便不稱“臣”,總愛陰陽怪氣地稱“咱家”。 殷承玉從不慣著他這一生氣就忤逆犯上的壞毛病。 下巴被掐得生疼,他氣急,掙扎著坐起身來,罵了一聲“混賬”。 外頭守夜的小太監聽見動靜,小心翼翼進來,隔著床帳輕聲詢問:“殿下可是醒了?眼下才四更天?!?/br> 殷承玉恍惚間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只是在做夢,揉了揉眉心,疲憊道:“無事,退下吧?!?/br> 小太監聞言放輕了步伐,又輕悄悄地退了出去。 殷承玉卻再睡不著了。 他已經連著三晚夢見前世之事,夢見薛恕。 按照上一世的軌跡,再過三天,便是薛恕凈身入宮的日子。之后五六年里,他將從宮中最不起眼的小太監,一步步往上爬,最后坐上西廠督主之位?;实蹖櫺?,權勢遮天,連皇位亦能輕易左右,時人稱之為九千歲。 而再有三個月,皇帝與二皇子黨便會對他出手,先是外家虞氏牽扯進貪墨案中,滿門盡誅;再是母后受驚早產,一尸兩命;他的太子之位亦會被廢,從尊貴無雙的一國儲君變成棄子,自此幽禁皇陵,孤立無援。 直到薛恕迎他回朝。 他們之間原本不過一樁不摻感情、利益互換的交易,卻因糾纏了數年,間隔了生死光陰,也變得濃郁厚重起來。 有幸重來一回,他本不欲再與薛恕生出糾葛。 可每至深夜,那一雙透著偏執的暗沉眼眸便自眼前晃過,耳邊是一聲聲透著譏諷的質問:“陛下亦鄙夷咱家這等閹人,恥與為伍么?” 陛下亦鄙夷咱家這等閹人,恥與為伍么? 這樣自輕的話薛恕只對他說過一次。 他似乎從未自卑于自己宦官的身份,床笫之間,也總是霸道而強勢,就算沒了那物件,也總有層出不窮的法子叫他認輸求饒。 但他卻從未當著他的面寬衣解帶過。 仔細想來,多少還是在意的罷。 而如今,改變薛恕命運的機會就在眼前。 殷承玉滿心煩躁地起身,站在窗戶邊吹了許久的涼風,才平靜下來。 找,還是不找? 今日是隆豐十七年臘月初五,薛恕曾與他提起過,他是在臘月初八那日在蠶室凈了身,之后使銀子拜了直殿監某個老太監為師,才被帶入了宮。 臘月初八正是臘八日,日子特殊,殷承玉當時只聽了一耳朵,便牢牢記住了。只是望京城中蠶室亦有數家,他并不清楚薛恕當初去的是哪一家。 若要找,恐怕得花些功夫。 但每每想到那人曾用在他身上的惡劣手段,又覺心氣難平,無法下定決心。 在窗前立了許久,殷承玉才復又睡下。 這一覺依舊睡得不安穩,前世之事在夢中紛雜而過,翌日早晨殷承玉醒來時,只覺得一陣頭昏腦漲,眼下也浮起濃郁青黑。 原本尚未痊愈的身體,越發顯得孱弱。他掩著唇咳嗽幾聲,召了心腹太監鄭多寶進來。 “殿下怎么咳得更厲害了?”鄭多寶剛進門就聽到壓低的咳嗽聲,頓時便顯了急色,手里穩穩端著湯藥,嘴上卻已經在催促小太監去請太醫來。 “無礙,只是昨晚吹了涼風?!币蟪杏窠舆^湯藥一口飲盡,用帕子按了按嘴角,朝鄭多寶招了招手:“孤另有事交代你去辦?!?/br> 鄭多寶附耳過去,聽完之后神色詫異,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 殷承玉正心煩著,不欲多加解釋,只揮了揮手:“盡快?!?/br> 鄭多寶見狀只得壓下疑惑,匆匆出門辦事。 要說在這望京城里打聽蠶室,恐怕沒有人比凈了身的太監們更清楚。 大燕建國二百余年,最初時宦官地位低下,不許讀書習字更不許議論朝政。但隨著時間推移,朝堂上文臣黨派愈發勢大,皇帝為了節制文臣,便越發親近倚重身邊的內侍,不僅在宮中增設了內書堂,教導太監讀書識字。甚至還允許宦官參與朝堂政務,致使宦官權勢愈大。 到了如今,內廷二十四衙門之首的司禮監的掌印太監掌批紅之權,連內閣首輔亦要以禮相待;秉筆太監提督東廠,錦衣衛亦要屈居其下。 宦官權勢之盛,可見一斑。 世人逐利,閹人雖名聲不好聽,但利字當頭,便有越來越多百姓自愿將家中男丁凈身送入宮中,博一個富貴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