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油鹽不進
“沒有?!?/br> “你不是在衛生所嗎?卞寄秋離開祠堂不可能是夜里面?!?/br> 馬二春的嘴角撇了一下,顯出一副不屑置辯的神情。 “卞寄秋離開祠堂的時候,肯定要把被褥和一些生活用品帶走,你不可能看不見,在走之前,她最起碼要收拾一下吧,衛生所就在旁邊,這么大的動靜,你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嗎?她也沒有跟你打招呼嗎?”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有時候會出診?!?/br> 歐陽平和馬二春第一次接觸的時候,馬二春就是這么說的。 “再說,他們知青能有多少東西?除了被子,就是幾樣生活用品,林靜走的時候,一眨眼的功夫就收拾停當了?!?/br> 馬二春對林靜離開田家堡的事情還是給予了比較多的關注,他會不關注卞寄秋的離開嗎? “卞寄秋插隊到田家堡以后,她一共有三個箱子,一個皮箱、一個帶輪子的行李箱,還有一個藤條箱,她很少回家,她把這里當成了她唯一的家。他離開的時候,只留下了一個藤條箱,我們很難想象卞寄秋是怎么拎著兩個箱子和其它行李離開祠堂的。奇怪的是,在田家堡,竟然沒有一個人看見卞寄秋離開祠堂?!?/br> 請注意,我們的故事已經第二次提到卞寄秋的皮箱和行李箱了。 “這我咋知道,我為什么一定要看見呢?如果有人叫我看著她,那我就整天呆在衛生室——不去出診——我有這個義務嗎?” “根據我們的調查走訪,自從你接手衛生所之后,你從來不出診?!?/br> “你說的沒有錯,一般情況下,我是不出診,但遇到特殊情況,如果有人需要我出診,我還是會出診的。你們別忘了,我是醫生,醫生是不會見死不救的?!?/br> 馬二春頗有詭辯的才能,歐陽平從劉書記那兒了解到的情況,在馬二春的舌頭上被輕而易舉地擋回來了。 “我再強調一遍,根據我們的調查走訪,自從你接手衛生所以后,你從來沒有出過診?!?/br> “誰說的?” “大隊部就在祠堂,而且每天都有人,沒有一個人看見你出過診?!?/br> “就他們那些大隊干部嗎?他們一喝起酒來就七葷八素,他們連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怎么能知道我有沒有出診呢?昨天中午,你們不是看見了嗎?劉書記他們喝過酒以后就回家睡覺去了,我說的對不對。你們調查的對象當中,可能還有王博偉吧!王博偉除了在地里玩命地干活,就在把自己關在屋子里面寫小說?!?/br> 馬二春不但思維嚴嚴謹,而且巧舌如簧。 馬二春不做律師和演說家,真太委屈他的。 事實勝于雄辯。馬二春這點小伎倆,在歐陽平的面前能走幾個回合呢? “你到哪家出診去了?” “到哪家出診去了?時間隔了這么久,我怎么能想起來呢?” “你剛才說,你一般情況下是不出診的,特殊的情況應該很少,偶爾的一次出診,怎么會記不得呢?”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時間隔得太久了?!?/br> “哪一家,你記不得了,哪一個村寨,總該知道吧!” “現在是七一年的一月,卞寄秋是在今年三月份離開田家堡的,從三月到現在,十幾個月,我確實想不起來了?!?/br> 馬二春果然如馬主任所愿,采取了“守口如瓶”的策略。 “很好,你平時出診,一般是到那幾個村寨呢?” “哪幾個村寨?這不好說?!瘪R二春已經知道歐陽平想說什么了,“主要是附近幾個村子,其他村子也去?!?/br> “據我們所知,在瓢兒井,一般人家都會請武郎中出診,聽說他的醫術很高明??!我想,你可能記不得了是哪家了,但請你出診的人家總能記得吧!這人不可能天天生病,一年生兩三回病就了不得了?!?/br> 馬二春聽出了歐陽平的弦外之音:“我們馬家在這一帶也是有名頭的,除了瓢兒井,其它幾個大隊的人有時候也來請我出診,他們都是咱們馬家的老主顧了?!?/br> 馬二春說話滴水不漏。 馬二春果然是一個不簡單的角色??! “你結過婚了嗎?”歐陽平不得不尋找另一個突破口。 “沒有?!?/br> “為什么?” “沒有找到合適的唄!” “據我們所知,你已經談了很多對象?!?/br> “不錯,是談過好幾個?!?/br> “都不合適嗎?是你覺得她們不適合你,還是她們覺得你不合適呢?” “王八對綠豆,得對上才成??!兩種情況都有吧!” “據我們所知,都是她們覺得你不適合她們?!?/br> “不就是因為我腿有點毛病吧!” “除了這個原因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還有什么原因?” “你的帽子為什么和別人戴的不一樣?” “習慣?!?/br> “不對?!?/br> “怎么不對?” “你的左耳朵后面有一窩猴子,她們發現你后腦勺上的猴子以后,就選擇離開了你。是不是這樣?” “是又怎么樣?這和你們辦的案子有關系嗎?” 歐陽平終于將馬二春的思路牽引到自己的思路上來了。 “你問得很好,我們在死者的右耳后面也發現了一窩猴子。你聽明白了嗎?” “我不明白?!?/br> “不明白?” “你左耳后面的這窩猴子當中有母猴子,母猴子會傳染。你頭上的這窩猴子原來只有幾個,后來發展成現在這種樣子?!?/br> “這和卞寄秋有什么關系呢?” 馬二春的表情一直很放松,眼神也很淡定,無論是表情還是眼神,它們所流露出來的信心是:有證據盡管拿出來,不要整這些推斷之類的東西。 歐陽平并不這么認為,有些推斷是必要的。因為,歐陽平的推斷絕不是主觀上的猜測和臆斷,而是有事實做支撐的。任何一個犯罪分子,無論他的思維有多嚴密,口齒有多伶俐,他們在客觀事實面前,總會露出一點破綻來。 “根據我們的調查,田家大塘的死者就是卞寄秋,而卞寄秋的右耳后面也有一窩猴子,這窩猴子在三四個月之前是沒有的,和卞寄秋住在一起的林靜以前經常幫卞寄秋洗頭發。這應該不是一種巧合,卞寄秋右耳后面的猴子,也有母猴子。你的猴子在左耳后根,卞寄秋的猴子在右耳后根?!?/br> “對不起,我聽不懂您的話,能不能請您把話說明白一點?”馬二春的眼睛里面流露出得意而狡黠的神情。馬二春之所以有恃無恐,是因為歐陽平沒有拿出一個有說服力的證據來。 馬二春得意的太早了。 “去年元旦前后的一天夜里,九點多鐘,有一個人看見一個黑影從祠堂后院的東圍墻上跳下來?!?/br> 馬二春仍然平靜地望著歐陽平的臉,歐陽平竟然沒有從他的臉上捕捉到一點驚異和惶恐的情緒。 “當時,林靜回家去了,宿舍里面只剩下卞寄秋一個人。這個黑影在祠堂里面會干什么呢?祠堂里面沒有值錢的東西,只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一個城里來的女孩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