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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后就不肯再說,我知道自己說多錯多,只好默默地跟著她進入那個中式的大拱門。 這真是尷尬又混亂的時刻。 我呆呆地跟著那女的走到錢唐家老宅,她可比我熟門熟路多了。不過現在也不是吃醋的時候。別看錢唐家從墻外看上去特別寒酸,但宅子里面土豪得簡直出乎想象。估計舊社會的鄉紳地主也就這規模。反正,我是目瞪口呆地走過水塘、假山,假橋和長亭,邊走邊懷疑錢唐真實身份別是什么迪拜小王子之類的。 在以前拍戲的時候,也見過古代假布景,不過那里東西都是用塑料泡沫做的。我戳了戳身邊的東西,感覺都像真東西。但這依舊太他媽嚇人了!本來中式建筑就有點陰沉,更別說不少人正在為柱子和房檐邊綁黑黃相間的布,白色紙燈籠隨著風寒嗖嗖地搖擺。 土豪大宅上下里,完全是辦喪事的隆重氣場。 再見到錢唐,我是跟著之前那女的東繞西繞走進一個小院。院外黑壓壓聚著一堆人,但真正走進院子里的人又不多。 我先看到中間擱著一口高聳的黑黝黝的棺材,上面還掛著巨大的黑白照片。不用說,那肯定是錢唐的父親的遺照。而錢唐本人正站在棺材前扶著一名穿旗袍的女,我估計那肯定是錢唐的母親。她很瘦,戴著黑紗,除了手上的青筋暴露年齡,感覺模樣挺年輕也挺厲害的。 等被帶到錢唐母親面前,她已經松開兒子,正用手帕輕輕擦拭著紅腫的眼睛。盡管十足悲傷崩潰的模樣,但依舊不失銳利地掃了我一眼。 我終于知道錢唐偶爾喜歡審視人的習慣遺傳哪兒了。 我鞠了一躬:“錢阿姨,您好!” 她先用方言輕聲問了一句話,我沒怎么聽懂,趕緊望著錢唐。他卻還站在方才的位置,正在凝視那口高大的棺材。 錢唐母親便改了普通話,居然就直接叫出我的名字:“你就是李春風?” “呃,是,是。我是李春風?!蔽乙贿吇卮?,一邊還在繼續跟她鞠躬。 錢唐的母親略微扶住我胳膊,她沙啞地說:“你跟著阿唐回來的?可惜今天沒法招待你?!?/br> 我簡直太佩服這家人的家教,只好搜肚刮腸地先想自己的禮貌用語:“沒事,錢阿姨,我……我,我實在很抱歉。您節哀順便。真的,我不知道事情會這樣?!?/br> 她居然還能冷淡打斷我:“我并不姓錢?!?/br> 院子里本來就特別靜,錢唐母親這句話說完,也沒人替我圓場。我的臉不由微微漲紅,自個兒張口結舌了會,再喃喃地說:“我見到過一次錢伯伯,當時他在超市買嬰兒三段奶粉。后來錢伯伯沒喝完的奶粉,我都拿回家喝了?!?/br> 本來是胡亂的扯開話題,但錢唐母親扶著我胳膊的手好像慢了那么半拍才放開,等重新開口,她語氣依舊那么客氣,但也仿佛親熱了點。 “好孩子,”錢唐母親舉起手帕拭重新流出的眼淚,語氣很輕很輕地說,“這也算是一場緣分。你先在家中住下吧?!?/br> 作者有話要說:未完待補~ ☆、第111章2,9 我曾經問過錢唐很多問題,他對我玩笑過敷衍過認真過惱火過,但很少聽錢唐承認不知道。 他這人總有套說法,記得以前跟我解釋為什么總晚回家需要應酬。他說因為影視行業的老總和普通公司不一樣,財務行政可以做到業術有專攻,藝術相關的領域卻難做到百分百職業化。而處理導演、編劇這兩種個性強的人物,往往需要本人親自出馬。 但我對錢唐總是半信半疑。他平常對接人處事又富有耐心,自己又有點不顯山露水的狡猾和疏離。我就一直覺得他也挺享受應酬這事的。 現在不是了。 錢唐家住的那么偏遠,他父親去世這事居然還能傳播范圍不小,省電視臺立刻有記者專門派來采訪,而上門憑吊的人今晚就開始源源不斷。錢唐是獨子,父母和諧就從來沒讓他費過心。此刻事發突然,錢唐不得不安慰母親,再親力應付很多雜事。他能給自己找的唯一消化噩耗時間,也就是晚上獨自站在空棺材前幾個小時而已。 但我甚至沒讓錢唐自己清凈太久。 被錢唐抱了會,我雖然在他懷里,還是全身發涼,小腹開始絞痛。 終于,我忍不住抬頭用很委婉的方式告訴錢唐:“我覺得自己period來了?!?/br> 錢唐一時沒出聲,估計此刻他頭腦里都亂成漿糊了,不然怎么能隨口回答我:“我不餓,你自己留著吃吧?!?/br> “???”我因為肚子疼而扭曲的臉不由更苦了。 等我終于努力說人話才把錢唐說明白,讓他知道我在生理期。但平??偰芙o我出餿主意的錢唐,居然也想不出任何招數。我只能讓錢唐帶我去這附近的超市買衛生巾。 剛踏出小院門,那個粟色頭發的女的突然就跟錦鯉一樣無聲地冒出地面。 “哎呦我靠?。。?!” 等問明了我倆去哪兒后,那女的抿著嘴沒說話。她只是冷冷轉頭問我:“你怎么不找我要?阿唐明天早上要趕醫院。他想獨自清凈會,你怎么還來強行打擾他?!?/br> 其實今天我折騰得可不比錢唐少,從下火車起,腦殼就開始暈暈乎乎的,完全是憑著八卦的靈魂來支撐身體重新回到這小院。但從剛剛跳起來的時候,我察覺自己八卦的靈魂已經全部燃燒完,而且很可能還來了例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