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的小錦鯉 第28節
若衛珩真不喜歡女子,她突然靠近,多半會引起他的不適。撩漢大計,還是得徐徐圖之,可不能出師未捷身先死。 所以她只好壓抑住滿心歡喜,期期艾艾地說了一句:“謝謝王爺,方才為我解圍?!?/br> 何止是解圍,簡直是大殺四方片甲不留好嗎。 衛珩有些不自在地別開了視線,方才他看到孟廣澤對阮秋色幾番羞辱,心里便不爽到了極點。想也沒想便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現在想想才覺得有些不妥。 他一向不喜歡管別人的閑事,最近卻管的有些多了。 這種失控的感覺他并不喜歡,而原因為何,他眼下卻不是很想深究。 時青騎馬跟在馬車側邊,有意無意地留意著車里的動靜。 中午吃飯的時候,他本想為王爺和阮畫師解開誤會,卻弄巧成拙,本來還在擔心該如何收場。 沒想到王爺方才這般爭氣,阮畫師出來時望著他的目光里都是滿滿的仰慕。方才在車里道謝時,聲音也是藏不住悸動的。 自家的豬不僅會拱白菜,才學會了花式拱白菜,時青覺得萬分欣慰,就聽見衛珩淡定地開了口。 “本王只是教他們一個做人的道理?!?/br> “什么道理?”阮秋色問。 “打狗也要看主人?!?/br> 時青眼前一黑,差點沒從馬上掉下去。 阮秋色滿心滾沸的悸動被他拿盆冷水兜頭一澆,也頓時偃旗息鼓。 衛珩看她面色急變,意識到話說得多少有些過分,于是不自在地找補道:“你是本王罵慣了的人,別人想罵,自然要看本王答不答應?!?/br> 時青真想沖進車里捂他的嘴。求求您別說話了,真的。 他家王爺即便真打一輩子光棍,也是全憑自己本事。 阮秋色被愛慕沖昏的頭腦終于冷靜了些,再看衛珩時,不想親他了,反而特別想打他。 再想想方才心里亂撞的小鹿,自己都覺得有些尷尬,自然不會去接衛珩的話茬。 兩人沉默著坐了許久,阮秋色才開口問道:“接下來是回大理寺嗎?” “不急?!毙l珩有些不自在地開口,“先去見你心心念念的賀蘭公子?!?/br> *** 賀蘭舒看到阮秋色時,面上倒是十足的驚喜。 他目光在她不合身的差役服上停留了片刻,才笑著說:“阮姑娘怎的不穿早上那一身衫裙?真的很好看?!?/br> 他頓了頓,又補上一句:“當然,這樣也是很好看的?!?/br> 阮秋色被他夸得不好意思,輕笑一聲道:“賀蘭公子這樣會說話,也難怪賀蘭家生意這般紅火?!?/br> 賀蘭舒還想再說什么,卻被衛珩冷冷地打斷了:“賀蘭公子,不知你對高禮這個名字可有印象?” 賀蘭舒微瞇著眼思索了片刻,才道:“有些印象,是我在太學院的同窗罷,只是他上了一年便退學了,之后也……” “他死了?!毙l珩聲音極冷,“始作俑者,據說就是鎮北侯府里中毒的四位公子?!?/br> 賀蘭舒薄唇微張,是有些驚訝的樣子。 他似乎對這個話題沒有多少興趣,也不繼續追問,只輕嘆道:“那還真是報應不爽啊?!?/br> “若說報應不爽,那些惡人的頭領卻沒得到懲罰呢?!毙l珩低笑一聲,銳利地看進賀蘭舒眼底,“有人說,那中毒的四人在太學院以公子你馬首是瞻,可我看公子還好好地站在這里,倒顯得天道不公?!?/br> 賀蘭舒長睫輕顫了顫,聲音也涼了下來:“王爺這樣說可就血口噴人了。我已經說過,我與他們不熟。王爺大可去查一查,這些年我們有無來往?!?/br> 他不閃不避地直視著衛珩的眼睛:“王爺若沒有別的事,這會兒也到了晚膳時間,我就不留您了?!?/br> 衛珩定定地打量了他片刻,轉身便走。 阮秋色跟在他身后,還沒出門,卻被賀蘭舒叫住了。 “阮姑娘,你便真是大理寺的人,此刻也該散值了吧?!彼抗夂挽愕芈湓谒砩?,“不如留在這里陪我用個晚飯?” 阮秋色張了張嘴,還沒說出拒絕的話,就聽見他接著道:“一個人吃飯孤單的很,阮姑娘就當是做件善事吧?!?/br> 衛珩方才已經步出了門,聽到賀蘭舒的話,也回身緊盯著阮秋色,目光里五味雜陳。 阮秋色覺出他目光不善,匆忙地看了他一眼,又轉向了笑容溫和的賀蘭舒。 迎著他們二人的注視,她硬著頭皮,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也好?!?/br> 第31章 她醉了 突然就不想送她回家了呢。 阮秋色覺得衛珩的目光灼灼, 簡直能在她背后燒出個洞來。 她不敢回頭,雙手垂在身體兩旁,無意識地捏著差役服的下擺。 “阮秋色, 你要知道……” 衛珩的聲音冷冷地在她背后響起。在阮秋色的記憶里, 衛珩只喚過她一次大名, 還是在初見的時候。 習慣了他語帶譏誚地叫她“阮畫師”, 眼下他忽然叫她名字, 阮秋色心里說不上是什么感覺,只覺得渾身都緊張起來,等著他的后文。 衛珩頓了頓, 終究只吐出一句:“……隨便你?!?/br> 阮秋色聽見他帶人大步離開,心里松了一口氣, 又覺得有些失落。 賀蘭舒觀察著她的臉色,輕聲問道:“那我便讓人傳膳?不知道廚房的菜色你是否喜歡……” “賀蘭公子,”阮秋色吸了口氣,揚起一個笑臉,“我知道一家好吃的小館子,你愿意同我去嘗嘗看嗎?” 賀蘭舒的眼神瞬間柔軟起來:“阮姑娘喜歡的館子, 我自然愿意去的?!?/br> *** “王爺, 兵部尚書府里的齊晟公子,方才身故了?!?/br> 時青從門外匆匆進了書房,看到自家王爺坐在圓桌前,手里持著象牙箸,對著桌上擺滿的菜肴,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的聲音驚擾了衛珩的思緒,讓他眼睫顫了顫,才回過神看著時青, 沉聲問道:“你說什么?” 時青心下有些訝然,王爺方才竟然是在發呆? 他連忙將方才說的又稟報了一遍。 衛珩點了點頭,面上卻沒有什么變化,只沉吟道:“……死了兩個?!?/br> 時青知道他擔心什么,忙道:“傅太醫已經去看過,齊公子死狀與葉公子無甚差異。太醫推斷,毒發的時間與中毒者自身體質有關,葉公子與齊公子平日縱聲酒色,體質虛浮。世子畢竟從小苦練武藝,目前的癥狀還算平穩?!?/br> 衛珩冷笑一聲:“裴昱這兩年和那些渣滓混在一起,能好到哪里去?” 時青緘聲不語,注意到衛珩的目光仍落在自己身上,像是等他繼續說什么。 他猶豫了片刻,試探著說道:“阮畫師……帶賀蘭公子去了西市的林家羊rou館?!?/br> 衛珩一言不發地沉默著。時青知道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正愁怎么知道他作何感想,就看見衛珩捏著筷子的手,指節有些發白。 是在生氣。 時青心下了然,便又試著問了句:“是否要將阮畫師叫回來,讓她去查看一下齊公子的尸身?” 這是公務,也算是給了王爺一個叫阮畫師回來的臺階。 “不必了?!毙l珩目光森然,“她明知道賀蘭舒有問題,又與本案有重要的關系,竟一點不知道避嫌,還帶他去吃rou?!?/br> 他冷哼一聲:“我大理寺不需要這樣不知輕重的人?!?/br> 時青不知為何,竟然有點想笑。 他忍住了笑意,一本正經地糾正道:“阮畫師也不光是為了吃rou。那館子雖是羊rou館,但最有名的還是酒。言凌說,阮畫師叫了館子里最貴的酒,別名七日醉,說是喝了之后要醉上七天的?!?/br> 時青觀察著衛珩驟然變黑的臉色,又補上一句:“叫了三大壇?!?/br> “咔嚓”一聲,衛珩手里的象牙箸斷了。 *** 今日的羊rou館里生意冷清,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客人。 考慮到賀蘭舒的身份,阮秋色猶豫了一下,還是帶他進了老林頭館子里唯一的雅間。 說是雅間,也只是一間與大堂隔開的小房間,門上掛著布簾。好在今日客人少,雅間里也是安靜得很。 “賀蘭公子嘗嘗這酒,”阮秋色臉上笑意盈盈,給賀蘭舒滿上了一杯,“這酒名叫九醞春,配方已經流傳了千年。加上老林頭的改進,可以說是全京城最濃最香的好酒了?!?/br> 賀蘭舒眉梢微挑,不動聲色地給她夾了塊羊rou:“先吃點東西,免得胃里不舒服?!?/br> 阮秋色訕訕地放下酒杯,將那塊羊rou吃了下去。羊rou和蹄筋一起燉得軟爛,湯里加了些許花椒,吃下一口,渾身都是舒坦的熱氣。 “這羊rou也是京中最好吃的,”阮秋色饜足得眉眼彎彎,“我把珍藏的私房館子都告訴了公子,夠朋友吧?” 賀蘭舒低笑一聲,將“朋友”兩字細細咀嚼了兩遍,突然抬眸問她:“我與阮姑娘算是朋友了?” “怎么不算?”阮秋色瞪起了眼睛,“一起喝酒吃rou,便是朋友了。何況,你還送了我這個?!?/br> 她把腕上的手鐲在賀蘭舒眼前晃了晃,突然笑開了,舉起酒杯道:“第一杯酒,敬朋友?!?/br> 賀蘭舒歪著頭,看她興致勃勃的樣子,也不禁笑了。 “敬朋友?!彼e起酒杯,一飲而盡。 阮秋色看他將那杯酒喝完,也不含糊地一口飲下了自己杯中的酒。這酒入口甘醇,剛喝的時候覺不出勁兒,所以容易喝多,才有了“七日醉”的別名。 醉上七天雖然是夸張的說辭,但她第一次喝的時候,著實醉得不省人事,還是老林頭叫了二酉書肆的人才把她抬回去。而以她的酒量,喝倒個把個男人不成問題,足見這九醞春的威力。 她又將自己與賀蘭舒面前的杯子滿上,想說什么:“賀蘭公子……” 賀蘭舒抬手,打斷了她:“既然是朋友,你稱我公子,我叫你阮姑娘,似乎聽著生分了些?!?/br> 阮秋色撓撓頭,覺得是這個理。她猶豫道:“旁人都喚我阿秋或者阿阮,公子也可以這樣叫我。那我喚你賀蘭大哥?” 她又覺得有些別扭。時青為人沉穩,叫一聲大哥也是自然??蛇@賀蘭舒性子不定,時而溫柔有禮,時而說話間又有些不羈,總和“大哥”二字不太相稱。 若是喚他的名字,又似乎太過親密了些。 賀蘭舒看她苦惱,便道:“你不妨先叫我賀蘭?!?/br> 他話只說了一半?,F在先叫他賀蘭,等到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