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
看著安靜的躺在床上的傅宴,江舒白忽然一瞬間心中就釋懷了,他知道自己其實想放過傅宴殊的,他也想放過自己了。 其實細想想,江舒白竟然不覺得傅宴殊有什么罪大惡極,罪不可赦的行為,傅宴殊不過是 不過是善于利用人心,玩弄人心罷了,可這種事情不就是個你來我往,你情我愿而已。 一切的一切在死亡面前都顯得宛若滄海一粟,人死燈滅,若傅宴殊真的死了,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義呢?想到此江舒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傅宴的脈息。 江舒白手指搭上傅宴手腕的瞬間愣了一下,現在的情況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糟糕,脈搏微弱,早衰之象。 那一瞬間江舒白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若是若是傅宴殊撐不到殺了宋懷的那一日怎么辦? 最好笑的是此刻他已然忘記了在等著祝余解毒的瑤瑤,他只是有些不想讓傅宴殊就這么死了,就這么悄無聲息,沒有尊嚴的死了。 江舒白無力的蹲下靠在床邊,他眼神中帶著些迷茫和無措,手不自覺的摸向了傅宴的臉龐,大師兄傅宴殊,我該怎么做才對我該怎么對你才好你告訴我好不好? 魔界的月光從窗外灑了進來,帶著魔界獨有的陰鷙冷冽,讓房間中原本明亮的燈光更加暗淡,一陣冷風吹過,蠟燭熄滅,一切都回歸了原有的寧靜。 第二日,傅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誰讓魔界白日的天空也不怎么亮,這就導致了傅宴的睡眠質量格外的好。 傅宴悄悄在被子底下試了試自己的手腳,在若木的作用下他現在已經可以自主的活動手腳了。 傅宴殊沒高興一會兒又想到江舒白可怕的戰斗力,他瞬間有些喪氣的想即便是手腳筋恢復了又能如何,他還是打不過江舒白。 眼看須臾之境開啟的時間越來越近,傅宴早就讓江舒白放出話去,讓宋懷知道他想要的東西就在須臾之境開啟的瀾楓山地界內。 至于宋懷具體想要的是什么東西,傅宴并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他的目的并不在于騙宋懷過去,從始至終傅宴想對付的只有江舒白一人。 若是宋懷能被順利騙過去,自然是好,傅宴順帶著替傅宴殊報復一下宋懷,也聊表一下安慰之意,若是騙不了宋懷也無甚所謂,只有江舒白一人也更好對付一些。 瀾楓山在修仙界與人界交界處,那里風景如畫,依山傍水,四季如春,是個人人向往的仙境。 距離魔界御劍飛行至少也需要三四天,當然這是天氣好的情況下,若是天氣不好則需要更多時間。 看著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傅宴便對江舒白提醒道:江舒白,我們是時候離開了。 兩人到現在已經在魔界待了數月,出門甚至都已經有了可以打招呼問候的鄰居。 傅宴的話讓正在從乾坤袋中取出飯菜的江舒白頓了頓,可他隨即就恢復了正常,卻從始至終都沒有抬頭,只是淡淡的說了句:嗯!先吃飯吧。 傅宴看著桌上的大魚大rou有些苦惱,最近也不知江舒白哪里弄來如此多的進補食物,寡淡的一點味道也沒有,所以傅宴就隨口吐槽了一句:想吃rou。 誰知江舒白那家伙直接將那些進補的食物做成了rou的形狀,滋味是一如既往的差,害得傅宴都忍不住想吃魔界的食物了。 好在傅宴還尚存些理智,不然他怕自己真的忍不住動口,他原以為自己怕死,現如今看起來他是怕自己還沒死在江舒白手中之前就先被饞死了。 江舒白將飯菜和碗筷都擺好之后,像之前一樣準備給傅宴喂食,可筷子都伸到了傅宴嘴邊時,卻被傅宴拒絕了。 傅宴微微搖了搖頭,一副不怎么開心的模樣,我不是很餓。 江舒白卻耐心十足的勸傅宴道:這些對你的身體好,乖乖吃飯。 說完這句話,江舒白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何時變得如此好脾氣了,或者說他似乎在潛移默化中已經接受了要對傅宴殊好一些的事情。 果然,江舒白輕笑一聲,他瞬間有種重擔被放下的感覺,那一刻他再也不需要背負著正道那些沉重的責任了。 你不是想殺了宋懷好好將飯吃了,我可以幫你一把。江舒白好脾氣的哄著傅宴,仿佛就像哄小孩子吃飯后會給糖的大人一般。 傅宴卻皺著眉頭,一副這人是不是腦子瓦特了的表情,心想他們什么時候關系這么好了他怎么不知道。 而且江舒白若是無緣無故就直接對宋懷下手,那簡直就是在公然的打魔界的臉,那些人能同意? 更何況這件事情牽扯甚廣,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說清楚的。 我自己來,你收拾東西吧。傅宴想自己拿過江舒白手中的筷子吃飯,可江舒白拿著筷子的手卻向后躲了躲。 你可以嗎?江舒白有些不想讓傅宴自己動手,便出聲質問道。 雖然傅宴是裝出的手腳筋沒好的假象,但即便是沒好,修養這么久了,吃飯這種小事情他還是輕而易舉就能做的好嗎? 江舒白的不信任徹底惹惱了傅宴,他有些不高興的說:你什么意思覺得我連這種小事情都辦不到嗎? 江舒白的確沒有這么想,他只是不愿意而已,至于為什么不愿意,其實他也說不上來。 第14章 陰差陽錯成逆轉(7) 兩人第二日便收拾好了東西離開了已經待了許久的天虞山,至于為何不是當天下午就離開,江舒白給了充分的理由,他要花時間去采購傅宴之后路上的吃食。 這種鬼話傅宴根本不信,因為他知道江舒白的乾坤袋有多大,那里面的食物足夠傅宴一個人吃好幾年都沒有問題,哪還需要再刻意采購。 不過,傅宴并不在意江舒白刻意出門的真實目的,現在的他在意的只有一點,那就是在須臾之境開啟時,自己是否可以安然無恙的和江舒白到達瀾楓山地界。 御劍飛行是個體力活,至少對于傅宴是這樣的,他之前一直以為這東西會和飛機,高鐵之類的交通工具差不多,沒想到親身體驗下來簡直就是個簡易版的過山車,而且是不系安全帶的那種。 尤其是在江舒白不知為何忽上忽下,忽快忽慢的cao控下更為驚悚,可以說這種能力一點也配不上江舒白正道尊主的名號。 按理來說,這種東西在傅宴想象中江舒白cao控起來應當是易如反掌,非常平穩的,再不濟也應當慢一點,照顧照顧他這個病人??! 誰知第一次嘗試的傅宴還沒站穩,江舒白直接就向前飛去,害得傅宴慣性的撲到了江舒白背上,他沒辦法,為了安全只能牢牢的抱著江舒白的腰。 況且傅宴現在還是個手腳不怎么伶俐的病人,江舒白再厲害也沒試過將輪椅放在劍上御劍飛行。 江舒白也有其他法器,之前他們來天虞山坐的就是那只和船十分相似的法器,但是那東西用起來比劍慢了不止一倍,傅宴怕出意外誤了須臾之境開啟的時間,死活不肯用其他法器。 怪只能怪傅宴當時想到了所有事情,唯獨忘記了自己現在還應該是個殘疾的事情,他不可能像個正常人一樣老老實實,乖乖巧巧的站在劍上。 可是須臾之境開啟的時間還有不到十日左右,換成其他方式過去一時間也來不及,所以傅宴自覺地讓江舒白承受了他大半個身子的重量,死死地抱住江舒白的腰身不放。 可惜,還沒飛半日,傅宴就暈頭轉向,昏昏欲睡的,最后他實在受不住直接癱軟的坐在了江舒白的劍上,但是因為前后重心不一致,沒一會兒江舒白就停下來了。 其實更重要的是他擔心傅宴的身體狀況,兩人選了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休息,他們途徑的是風景秀麗,炊煙裊裊的人界。 不過江舒白選擇在山林中停下休息,因為離這里最近的小鎮需要飛半日才能到,江舒白怕以傅宴現在的身體根本撐不到那個地方。 果然,回到地面的下一秒傅宴就直接跑過去扶著一棵樹吐得昏天黑地,他感覺自己的臟器都快要吐出來了,尤其是胃酸返上來在口腔中腐蝕牙齒的感覺格外讓人難受。 說實話,江舒白是第一次在傅宴殊身上看到這種情況,以往天闕宗里哪怕是最小的弟子也不會暈劍,因為他們都是從一開始慢慢學的,循序漸進,直到可以自己cao控。 江舒白雖然知道傅宴殊現在修為全無,可他沒想到連最基礎的御劍傅宴殊也受不住,要知道江舒白當年御劍飛行還是傅宴殊親自教導的。 在江舒白的記憶中傅宴殊御劍不但穩而且快,一般人根本追不到他,剛開始江舒白練習御劍時常常會從劍上不小心掉下來,若不是傅宴殊在一旁護著,他可能早就摔傷了甚至摔殘了。 看著扶著樹一直嘔吐個不停的傅宴,江舒白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愧疚感,可下一瞬他的腦海又閃過傅宴殊當年一劍刺向自己心口時的冷漠眼神。 一時間傅宴殊對自己好和傅宴殊傷害自己的記憶摻雜在一起,江舒白忍不住紅了眼眶,明明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可他怎么也無法忘記。 不可否認傅宴殊對于江舒白整個人生的重要性,若是沒有傅宴殊,江舒白覺得自己絕不可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可江舒白想不通,為什么這個人是他? 為什么傷他的人是對他最好的傅宴殊,而對他最好的人也是傅宴殊,哪怕現在看來那些好都是有目的的,但江舒白內心深處其實并不介意,他希望傅宴殊可以一直對自己好下去。 若是可以,江舒白情愿成為萬鈞復,因為在江舒白的印象中,萬鈞復一直都跟在大師兄身邊,無論是在天闕宗還是魔界,他一直義無反顧的跟著傅宴殊。 原因很簡單,他們之間似乎并沒有什么跨不過去的隔閡,而江舒白知道自己和傅宴殊之間有著一層摸不到,看不見的障礙。 而且不止是障礙,他們之間隔著的何止是一層簡單的隔閡,那是正邪不兩立的鴻溝,越也越不過。 江舒白從來都不愿意當這個正道尊主,在他心里這個位置應該是屬于大師兄的,可別人卻不這么想,即便江舒白一直在阻止事情向著錯誤的方向走去,也于事無補。 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就阻止不了,這件事牽扯過多,早就不單單只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那是正道和魔道的對抗。 但現在的江舒白卻管不了這么多,因為他看見傅宴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上,江舒白下意識的沖了上去,口中說的是當初在天闕宗對傅宴殊的稱呼,大師兄。 腦子一片空白的傅宴才沒空注意這種細節,他靠在江舒白懷中虛弱的說:不行了,我要緩一緩。 江舒白顧不得其他,只得將傅宴打橫抱起,他抱著傅宴走到一塊天然的石頭旁邊,將傅宴輕輕的放在石頭上坐好。 被公主抱的傅宴早就習慣了,也不覺得有任何不妥的地方,誰讓之前他腿腳不便時江舒白都是這么伺候他的。 此時的傅宴臉色發白,一臉菜色,雙眼發紅,看上去可憐極了,江舒白從乾坤袋中一下子就找到了傅宴殊最愛吃的酸梅蜜餞。 他俯身將荷包遞到坐在石頭上的傅宴面前,吃吧,這是你最喜歡的蜜餞。 傅宴接過蜜餞后,費力的搖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江舒白他想要先漱漱口,此時的他已經虛弱到不想再講話了。 江舒白掏出水袋遞給傅宴,并下意識的從懷中取出一條洗的發白的手帕為傅宴仔細的擦了擦頭上的虛汗,沒擦兩下江舒白注意到帕子上的字,微微的愣了一下,不過片刻之后他又繼續擦了起來。 若是仔細看,那手帕一個小角落里正繡著一個黑色的傅字,不過因為時間久遠,已經有線頭脫落的跡象。 江舒白身上不止有這條帕子,可是剛剛他太過著急忘記了自己的帕子藏在袖口中的事情,現在也不是管這些事情的時候。 傅宴現在的身體狀況太差,普通的人界藥材只能為傅宴治好皮外傷,而且平常人一個月就能好的傷口,在傅宴這里需要兩三個月才行。 之前江舒白曾想過給傅宴喂些丹藥續命,可江舒白發現無論是什么丹藥到了傅宴身體里,一點用都沒有。 不但沒用還反倒會傷害傅宴現在已經虛弱到不行的身體,讓他呈現一種外強內虛的模樣,主要癥狀就是畏寒,哪怕是酷暑仍舊是冷得瑟瑟發抖,之后江舒白再也不敢給傅宴隨意用丹藥。 這種情況江舒白活了這許久從未遇到過,他只以為因為傅宴殊修習過魔道的緣故,所以他身上正道的那些丹藥沒有絲毫的功效。 可修習魔道所用的魔界丹藥往往都是劇毒無比,它與魔修體內的修為以毒攻毒來提升魔修的修為。 按傅宴現在的身體情況,江舒白并不敢輕易做嘗試,他怕隨意喂魔界的丹藥會將傅宴傷的更重,讓他連現在的精神都維持不住。 這些日子江舒白想盡辦法,昨夜他說的是去給傅宴殊采購食物,其實他是偷偷去找了個魔醫詢問情況。 那個魔醫在魔界非常有名,但蹤跡也十分難尋,江舒白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了他的消息。 江舒白本想帶著魔醫為傅宴殊直接醫治,但魔醫正在修習法術不能離開秘境,否則會爆體而亡,而那個秘境以傅宴的身體狀況也進不去。 江舒白只能將傅宴殊的一切癥狀都描述給了魔醫,最終卻得到和之前那些大夫一樣的答案,傅宴殊命不久矣,哪怕有藥物可以支撐,也撐不了多少時間。 不過這位魔醫說了一種可以維持傅宴生命的東西蘼蕪,但那東西并不在修仙界或者魔界,而是在人界,千年一生,只生一株,最近的花期就在幾個月后。 江舒白不知道這算不算個好消息,他只希望傅宴殊可以撐到那個時候,他想為傅宴殊做點什么,不然他的心總是難安和不舒服。 漱完口之后,傅宴含了一顆江舒白給的蜜餞,別說,他感覺自己的口腔中的酸澀被蜜餞緩解了很多。 而且傅宴發現這蜜餞挺好吃的,感覺自己似乎之前吃過,他以為這是幾個月前他吃那些苦澀的中草藥時江舒白給他的那種。 但明顯的,兩種蜜餞長得根本就不一樣,一種呈現飽滿的圓球形,是傅宴今天吃的,而一種則是扁圓形,可傅宴哪是會注意這些小細節的人呢! 第15章 陰差陽錯成逆轉(8) 因為傅宴的身體不適,兩人只能先在此處歇息歇息待傅宴恢復才行,但尷尬的是吐完之后,傅宴感覺腹中空空的,肚子又餓了,他捂著肚子一臉無辜的看向江舒白,弱弱的說:我餓了。 江舒白什么都沒說,從乾坤袋中掏出一個荷包遞給傅宴,先吃些糕點墊一墊,等會就能吃飯了。 以往傅宴吃的飯菜都是江舒白親手做的,乾坤袋雖然可以保鮮,但是江舒白從未將做好的飯菜放在里面,他只是儲存了許多新鮮食材,方便每次給傅宴做飯時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