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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者所殺的,終究是五帝窟的人。 漱玉節想了一想,緩緩道:“七玄中人,不會自稱“魔宗”?!?/br> 鬼先生點頭?!白谥鞲咭?。但三鑄四劍自詡正道,未必也如是想。這消息一出,可以想見正道七大派必定磨刀霍霍,再度對七玄伸出捕獵之手;也許,這便是它們一開始就想要的……此番,宗主欲做刀俎,還是魚rou?” 他從懷里摸出一封密柬,指尖運勁,書柬便平平射至帳前,篤的一聲邊緣嵌入欄中,但漱玉節并未伸手取下?!斑@封邀帖里寫明了地點、時間,欲請七玄各宗首腦一晤,共商大計。宗主既是帝門之首,自也應在受邀之列?!?/br> “大……計?”漱玉節輕聲覆頌,平穩動聽的喉音里辨不出喜怒好惡。 “妖刀現世,或許是一個征兆。上一回七玄界選錯了邊,遭致如此下場,這回或許應當記取教訓,別作良圖?!惫硐壬告刚f道:“參加這場七玄妖刀大會,只有兩個條件:須至少擁有一樣道宗圣器、并權領七玄一門之人,方能出席。所謂“道宗圣器”,便是昔日天元道宗所釋出的諸樣寶器;持以出席,才能象征七玄的復興?!?/br> “你指的,可是那五把妖刀?” “以及宗主所持有的“食塵弓”與“玄母箭”?!惫硐壬溃?/br> “五帝窟這兩樣鎮門之寶,亦出自昔日天元道宗。宗主是眼下唯一一位已具資格的七玄首腦。屆時在下將在信中所載的秘密地點恭迎大駕,齊為七玄界的復興大業貢獻一份心力?!?/br> 漱玉節思索片刻,搖頭道:“我對七玄的復興大業不感興趣?!?/br> “那,”鬼先生忽然一笑?!白谥鲗Α熬畔霰偕竦ぁ币约跋讋胖?,不知感不感興趣?” 胡彥之驚醒過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蓋葉影隨風娑婆,然后才是葉隙間的滿天繁星。 正扶著樹干想坐起身,陡地脅下一痛,才想起自己身負重傷;輕撫腰腹,發現傷口不但包扎妥適,層層白布間還透出一股清涼的藥氣香,敷裹的恐怕是極為上等的金創藥。 他披衣而起,卻不見小耿及阿傻的蹤影,不遠處策影正跪地吐息,看來頗為虛弱疲勞,見他起身卻昂首低咆一聲,也掙扎著要起來。胡彥之示意它繼續休息,舉目四顧,赫然見到立于對面另一株大樹下的“鬼先生”。 “嘖?!彼擦似沧?,仿佛很倒霉似的:“居然是你救了我?!?/br>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節外生枝,你總當是耳邊風?!惫硐壬p手抱胸,輕哼了一聲?!斑@回如果不是我提早趕回來,你只怕已成了一頭箭豬,外帶一匹罕世的寶馬陪葬。弄到這般田地,你覺得很有趣么?” “我幫你一回,你幫我一回。童叟無欺,爽快公平?!崩虾钗丝跉?,試著活動肩背,卻疼得齜牙咧嘴?!拔夷莾蓚€兄弟呢?交出來?!?/br> “我來的時候只瞧見一個。雙手纏著布條,相貌清秀的那個?!?/br> “人?” “交給五帝窟了?!惫硐壬湫Γ?/br> “我總得拿點兒什么,同人家交換你的小命不是?” 胡彥之嘖的一聲,面無表情,扶著樹干搖搖晃晃起身;“啪!啪!”彈了兩記響指,策影也掙扎著跪立起來,搖鬃低咆一陣,慢慢地踱到了老胡身邊。 “組織的計劃,勸你最好不要插手?!?/br> “我救哪個會礙到“組織的計劃”?”他刻意強調咬字。 鬼先生沉默良久?!芭c耿照相干,另一名少年便不相干?!?/br> 胡彥之咬牙狠笑:“那我救阿傻,便不干“組織”屁事!” “接下來我還有得忙,沒工夫跟在后頭替你收爛攤子。你自己留神,別把命弄丟了。組織的事與你無涉,不許再接近骷髏巖,一切待我命令行事,聽到沒有?”興許早已習慣胡彥之的桀驁不馴,鬼先生也沒想聽他好聲好氣地應答,交代完畢,便即轉身。 “你們“組織”的消息靈通得野狗也似,你早就知道人在哪里了,對吧?”身后胡彥之突然開口,齒間仿佛咬碎怒雷,隱震伏野?!澳侨?,我見過了。你明知我從流影城來,怎不問一問?” “鬼先生”聞言停步,卻未回頭,語氣里似有一絲不耐。 “我不想同你瞎纏夾。這個當口,別拿小事煩我?!?/br> “對我,可不是小事?!焙鷱┲疇恐哂白飞狭斯硐壬?,又緩緩自他身畔走過;交錯之間,冷不防地舉臂一揮,從后方打掉了他臉上的糊紙面具?!澳氵瘣鄞髅婢咭娙?,別戴這種貨郎叫賣的便宜貨。我把你的寶貝藏回了老地方,這輩子就算你跪著求我,我都不會再戴一戴,你自己好生戴去!” 老胡霍然回頭,明明目光森冷,卻仿佛強抑著滿腔怒騰。 那是種備受傷害的意冷與心灰。 “……聽到了沒,“深溪虎”?” 封底兵設:離垢刀 【第六卷完】 第七卷碧火神功 內容簡介: 白衣紗笠,不露一絲裸褻,靜靜坐在古廟篝火畔,其風姿便足以傳世……但明棧雪的人生至此,她并不覺得擁有絕世的美貌是種幸福。 她要的,是絕世武功!“你認為我是女魔頭,殺人如麻,我行我素,這一點我不想否認。我費盡心血練成絕學,所求不過“我行我素”四字,沒什么不敢說的!”但耿照卻覺得她十分可憐-- 這一切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除了阿傻死去的大哥之外,那一段過往的所有關系人里,只有她一人被遺留在過去…… 第三十一折天羅寶典,五艷妍心 耿照在黑夜中狂奔。 他絕不能落入岳宸風之手,否則將置流影城于險地;又不能逃逸無蹤,讓岳宸風絕了貪念,掉頭去追老胡和阿傻?,F而今,漆黑的夜幕是耿照唯一的掩護,他發狂似的向前奔跑、毫不擇路,一邊跑一邊弄斷樹叢矮枝,甚至直接沖進低矮刺人的灌木叢里,沿路留下明顯的痕跡,將岳宸風引向荒僻野地。 等耿照意識到時,才發現自己正跑向一團火光。 (不好?。?/br> 有篝火的地方就有人,是人就可能被自己連累。 黑夜之中,跳躍的焰光了映出門楣高檻的虛影,依稀可見建筑之外傾圮的山門華表,似是一座荒廢已久的宮觀廟宇。耿照既發現此處,岳宸風必也不會錯過;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警告篝火的主人,要在岳宸風趕到之前盡快離開。 一入山門,一股鮮濃rou香撲鼻而來。篝火之前,一抹修長窈窕的雪白衣影正轉動著火上的串枝泥包,纖纖玉指嫩如茭尖,被焰火映得剔透晶瑩,微帶透明。 (是……是一名女子?。?/br> 他縱身躍入,本欲發話,忽地一怔,竟爾忘言。 破廟中的女郎身若斜柳,旅裝的雙層纏腰裹得嚴實,卻絲毫不覺雪綾斜紋綢的質地厚重,可見腰身之細。她戴著一頂覆紗帷笠,長長的雪色紗帷垂至腰背,遮去頭頸面孔,紗中隱約透出一抹白皙肌色,說是瑞雪,其實更似羊脂白玉,絲毫不遜于紡雪輕紗。 他平生所識女子,染紅霞的相貌、胴體都是極美的,然而英姿勃發,猶在美貌之上;時霽兒嬌俏可喜、黃纓精靈古怪,堪稱春蘭秋菊,各擅勝場。然而真要說是“絕色”,唯橫疏影一人。 橫疏影姿容絕世,傾城傾國,成熟的嬌軀膩潤豐盈,床笫間曲意承歡,更是世上罕有的尤物。白衣女郎不露容顏,便這么簡簡單單往火旁一坐,風姿卻足令人動魄驚心;而靜中有動、修長健美之處,又與橫疏影不同,俱都有懾人心魂的大能。 耿照呆呆望著,不覺想起了流影城中的心愛姊姊,心底一揪,益感歉疚:“黑夜荒野,我卻要把一名柔弱女子趕出廟門火畔,讓她挨餓受凍?!焙菹滦哪c,拱手朗聲道: “得罪!請姑娘立刻收拾行囊離開,如若不從,恐有性命之憂!” 女郎紗笠微動,“噗哧”一聲,似是抿嘴而笑,玉一般的纖纖素手拾起一根三尺來長的枯枝,卻非是用以自衛,反倒隨意撥動火堆,意態閑適,肢體動作竟是說不出的端麗好看。 “以一名攔路匪而言,你也算禮數周全啦?!?/br> 銀鈴似的嗓音溫柔動聽,帶有一抹大家閨秀的書卷氣,仿佛正與自家幼弟閑聊,友善而不輕佻?!皩m觀無靈,多庇客途行旅,非是誰人獨有。如若不棄,也請坐下來烤烤火罷?!币恢富鹕夏喟?,慢條斯理道:“這半只野兔,我一人原也吃不完,愿與君子分食?!?/br> 耿照暗暗納罕:“好個沉著女子!”但岳宸風轉眼即至,唯恐女郎受害,急道:“姑娘!有一名武功高強的惡徒正追趕我,我一時大意,竟循火光而來,為免遭受牽連,請姑娘即刻離開!冒昧之處尚祈見諒?!?/br> 女郎輕輕打火,低頭略一思索,笑道:“我明白啦。你怕我泄漏你的行藏,是也不是?你放心罷,道中相逢,便是有緣,我不會出賣你的?!?/br> 耿照急得雙手亂搖:“姑娘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br> “既是如此,待匪徒追來,我便指點方向,讓他好生追去。如何?” 女郎單手支頤,薄如蟬翼的雪紗袖管滑落肘間,露出半截鶴頸般的修長藕臂,肌滑猶如敷粉,曲線似水圓潤,當真是秾纖合度,難再增減一分。 這動作原無一絲挑逗,耿照卻心頭一跳,竟有些臉烘耳熱,趕緊驅散綺念,搖頭道:“姑娘說笑了。那人多疑且貪,若見此間有火,必定前來搜捕,姑娘據實以告也好、為我隱瞞也罷,那人必定不信。我一開始便錯啦,原不該往篝火的方向來,如今請姑娘離開,也只是亡羊補牢而已?!?/br> “原來如此?!迸牲c了點頭?!拔胰粢蛔吡酥?,難道便能逃過?那名歹徒若尋不到你,必定于左近仔細搜查。這夜黑風高的,我一名女子舉火獨行,早晚還是要被他發現?!?/br> 耿照搖頭道:“姑娘循大路西行,我在這兒等,待那人接近此地再往東邊逃,如此便不會連累姑娘?!?/br> 女郎粉頸一縮,舉起手背掩口,火光下只見她幼嫩的掌心紅通通的,說不出的好看。耿照面紅耳赤,趕緊別過頭去,忽想起情況緊急:“奇怪!我到底是怎么了?都到了這當口,還有心思理她美不美?”正要催促,忽聽女郎溫婉笑道: “暗夜遁逃,你一定是身帶寶物,這才引人覬覦。我猜對了么?” 耿照下意識地一摸木匣,女郎噗哧一聲,捏著粉嫩的掌心捂嘴輕笑:“你呀,真是個老實頭!你背上的物事,借我瞧瞧可好?”耿照警覺心起,正要退出門去,驀地一股熱辣辣的勁風由下而上,直撲面門! 他反應快極,下腰、撐地、轉身一氣呵成,堪堪避過火尖炙眼之厄,料想以琴匣之堅、赤眼之銳,能當天下間所有兵器掌風一擊,再不回顧,轉身跨步,飛也似的朝觀門掠去! 女郎贊道:“好俊身手!”也不見她如何運使,手中枯枝一分為三,灰黑枝頭冒著大蓬的煙條火星,冷不防地擊中耿照的雙腿膝彎,以及左肘后方的軟麻筋處。 膝彎是人身最柔軟的地方之一,被燒得霜灰的火枝擊中,不啻是烙鐵加身,耿照悶聲倒地,劇痛中兀自護著頭臉往門坎滾去。女郎也不追擊,斜柳般俏立火畔,枯枝探入篝火堆中一撥,無數燒紅的柴炭卷著熾亮火星鋪天蓋落,炙得耿照彈跳翻滾,慘叫不絕,始終構不著門坎起身。 她細白的左掌迎風一招,耿照忽覺左腳受制,整個人被迤邐著拖過一地炭碎,衣褲被炙出一個個烏黑破孔,肌膚焦灼迸血。 女郎雙手飛快纏卷,將他拖到了篝火邊,總算耿照神智未失:“我腳上……有一條看不見的繩索!”忍痛翻身,雙手往左踝一陣摸索,果然摸到一條軟滑涼膩的透明絲線。 那線極細極韌,扯之不斷,耿照右腳高高抬起,使勁往地上一踏,“喀啦!”一聲磚碎地陷,穩住身形,左踝上的拖曳之力反將他一把拉起。耿照右膝跪地、左腳壓平,雙手絞住那看不見的透明絲線一扯,女郎一聲輕呼,反被拉了過來! 雪白儷影縱體入懷,籠著蟬翼輕紗的兩條藕臂仍不住纏卷,耿照還來不及反應,雙腕已遭束縛,越被拉著過頭頂扯至頸后,連兩踝也被纏得向后屈起。 女郎隨手一束,頓時將他絞如一張滿開之弓,耿照的脊椎幾欲斷折,咬牙慘哼,“碰!”一聲側倒在地,揚起無數積塵草屑。 白衣女郎俏立輕笑,仍是一般的端雅出塵,雖不見面目,風采卻極動人。 “你的繪影圖形于一日之內,傳遍赤煉堂各處水陸碼頭,那圖像栩栩如生,見人即悟,堪稱是現今最膾炙人口的江湖耳語。在三江五島十八水道行走之人,沒有不知道的?!彼龜n裙側身,娉娉婷婷地蹲了下來,單手支著下頷,似是饒富興致: “耿照啊耿照,你都自顧不暇啦,還有心神照管一名野地里的陌生女子?” 耿照懊悔不已,強忍著筋骨劇痛,咬牙道:“你……你是岳宸風的爪牙?” 白衣女郎聞言一凜,心念電轉之間,已然聽出關竅:“追你的是岳宸風?” “八荒刀銘”的威名震動東海,無論黑白兩道,誰也不愿無端招惹。耿照只道她是怕了岳宸風,暗忖:“難道她不是岳宸風派出的殺手?”奮力掙扎道:“岳宸風稍后即至!以他的脾性,姑娘縱將我交出,他也必殺姑娘滅口。你……你快放開我,我來引開岳宸風!你我既無仇怨,何須如此?” 女郎恍若不聞,似是陷入沉思;片刻才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