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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橫疏影只好聽從蠶娘的建議,借皇后留她在棲鳳館一事暫時避開耿照,兩人一同鉆研那卷拓印了神秘符號的羊皮圖紙。 蠶娘博覽百家、胸羅萬有,然而說到音律造詣,橫疏影怕不只是前輩而已,絕大部分的工作都落在她頭上,蠶娘要不挨著她磨磨蹭蹭、上下其手,就是說著“哎呀,我研究下這個印泥的成色痕跡”之類堂而皇之的借口,繼續老著臉皮對她腴沃軟嫩的傲人乳瓜上下其手,鬧了個不亦樂乎。 橫疏影一點也不敢小瞧了她。這個看不出年紀、宛若縮小的瓷人偶般細致美麗的神秘女子有著驚人的智性,她唯一認真起來的一次--從頭到尾也只有那一次--就替她解決了破譯號刀法的個難題。 陶笛吹奏出來的聲音無法被聽見。 橫疏影精通各種樂器,笛、簫、笙等信手而來,無不曼妙動聽,不唯天分過人,更因她在金、石、絲、竹、匏、土、革、木各項都下了極大的心神工夫,非常人能夠想象。當她發覺自己再怎么努力,也無法使號刀令發出聲音時,受到的打擊不可謂之不輕。 如非蠶娘想出了辦法,恐怕到這時她仍是一籌莫展。 她目不交睫地盯著場中的耿照,一面留心身后金帳,隨時等待指示。但蠶娘似是深深了解她的焦慮和憂心,始終保持安靜,唯一一次發出“咦”的低呼,卻是在耿照剛下場與李寒陽交手之時。 “有動靜了?”橫疏影難掩焦急,繃緊的語聲里透著一絲緊張。 “啊,不是不是,是我不好?!鄙衩氐你y發女子掩口一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爸皇锹犚娏撕脰|西。原來是傳音入密啊,真有趣。教傻小子內功的聰明女人就是她么?”橫疏影但覺清風拂面,藕紗揚起飄落之間,帳中已然無人。 “前輩……”她強抑不安,生生把輕喚咽下喉底,轉頭忽見蠶娘挨著自己端坐,一如平日捧茶輕啜,手里卻無茶盅。 “我想了想,還別走太遠得好?!比缦伸`般身形奇小的銀發宮裝美人輕咳兩聲。橫疏影明白這是她表示歉意的方式?!澳茄绢^精得很,我聲息一動,她便立時斂機凝氣,像憑空消失了似的,是頭狠辣的小狐貍。還是你乖,蠶娘歡喜?!?/br> “多……多謝前輩?!睓M疏影緊繃的心情一馳,忍不住面露微笑。 邵咸尊老謀深算,不會讓自己在眾人面前狼狽不堪,見血猶不在他所能容忍的范疇內,況乎殺傷耿照這樣的后生晚輩??吹剿埨t下場,橫疏影暗自松了口氣,總算略微安心,直到耿照突然發了瘋似的猛砍邵咸尊。 “前輩!”她猛然回頭,見藕紗飄起,蠶娘手里抱著一團毛茸茸的物事。那東西拼命前掙,小巧的尖吻不住開闔,鼻頭歙動,四條短腿兒瘋狂撲抓,竟是一頭通體雪白、張嘴狂吠卻發不出聲音的狐貍狗。 小狐貍犬似是天生瘖啞,成年男子抓在掌中,不過一只香瓜大小。但蠶娘體型太過纖小,雙手將它摟在胸前,如小女孩抱著大狗,踮著腳尖身子微向后仰,仿佛一不小心便要連人帶狗一起摔倒。 “是“毛”律起調!”蠶娘卻無半分嘻笑之意,面色凝重,小手凜凜一舞,低喝道:“以“皇”律應之!” 橫疏影相信她的判斷,“喀”的一聲按下鍵掣,號刀令吹口開啟,笛腹彈出寒光照人的尖錐,渾圓的枇杷頓時化為獰惡詭異的蜂螫。 她張開濕潤的櫻唇,含著小巧的吹口徐徐送氣,丁香顆似的舌尖彈點著,四指輪按,如奏蛇笛;腰細臀圓的豐潤背影隨著想象中的音律輕扭,腰肢柔若無骨偏又蓄滿勁道,與音韻完美結合的律動亦如蛇般,帶著危險誘人的魅惑,可以想象被這樣一團濕濡緊湊的烘熱嬌軟箍束著來回絞扭時,將是何等的致人于死。 金烏帳中置著一只小巧的掐金簍,橫疏影一奏號刀令,簍頂突然一跳,整個籠簍劇烈顫動起來;密密的編簍隙間,有條白影不住翻騰絞扭,竟是一尾比女子的小指還要纖細的白蛇。 人的耳朵聽不見號刀令的聲響,但動物可以。 當蠶娘一提出這個構想,兩人立即著手實驗。號稱活了百年的神秘高人,出乎意料地豢養了許多寵物,而且清一色都是白子。橫疏影身在貴冑之家,慣見珍禽異獸,獨孤天威就有專門的獸苑,知道罕見的雪禽白獸自古被視為祥瑞之兆,但生命力特別脆弱,極易夭死;宵明島上養了這么多祥物,還能帶著旅行不怕折騰,桑木陰對維生一道必有過人處。 羊皮圖紙上的減字譜不同于尋常的五音六律,無法以宮、商、角、征、羽對應,蠶娘便提議以動物命名,狐貍狗有反應的便是“毛”律,白龜為“介”律,能驚起白烏鴉等飛禽的則是“羽”律。桑木陰畢竟是七玄之一,蠶娘堅持“鱗”這個字不能與他調并列,故稱皇律。 由于時間緊迫,試驗的結果尚不能自由運用號刀令,只知皇、毛二律似能相互抵銷,介、羽二律也有類似的情況,故橫疏影由蠶娘保護,攜號刀令等在此間,就是為了防止有其他姑射成員在會上以號刀令役使耿照,造成不可彌補的后果。 皇律一出,小狐貍狗與白蛇的sao動略見平息,但場中耿照依然發狂般向邵咸尊猛砍,青鋒照之主一著之差,竟不及拔劍抵御,只能施展輕功不住閃躲;然而耿照的動作何止快了一倍?邵咸尊左支右絀險象環生,衣襟袍角殘碎如蝶,漫天飛舞! (沒有用……怎么辦?怎么辦?) “以號刀令制號刀令”的想法畢竟太過粗略。理路尚未廓清,豈能輕易反制? 橫疏影急得快掉淚,掌心忽被一只軟滑微涼的小手按住,蠶娘沉聲道:“方法沒錯,是你功力不如對手。專心吹奏,我來助你!”一股綿和淳厚的內力汨汨涌至,橫疏影如浸沸水,腹中似有一團巨大熱流漫向四肢百骸,渾身充滿力量,漲溢至極,難受得發不出聲音來,只得將號刀令當成出口盡力宣泄。 蠶娘不得不催動功力,讓橫疏影收斂心神,全力專注于號刀令。 再慢得片刻,橫疏影便會瞥見金簍里的白蛇動也不動,全身孔竅溢血,眼見不能活了?;畋膩y跳的狐貍狗小白,此際亦伏在榻上不住顫抖,連頭都抬不起來,烏溜溜的眼瞳周圍開始滲血。 號刀令對刀尸的cao縱本身就是一種傷害。 蠶娘摒氣凝神,澄亮的翦水明眸一一掃過兩側看臺,精細捕捉每一絲不尋常的反應,試圖找出另一只號刀令的主人。面對桑木陰之主的超卓內力,對方絕不能毫無所動;這局以耿照的心神身體為戰場的較量異常兇險,而且代價難測,所以蠶娘只能盡可能地壓縮時間,降低傷害。 (必須立刻找到是誰在使用另一只號刀令,然后……) --殺掉他! ◇◇◇ 場中舞刀嘶吼的瘋狂少年、不住倒退的正道梁柱,在在攫取了眾人的目光,以致有人發現風中彌漫著惡臭之時,數千流民已逼近山門?!八麄儭髅駚砝?!”偶然目擊的賓客忽然驚叫起來,眾人紛紛起身,怒斥、哭喊、推擠、盲目奔逃……秩序瞬間崩潰,如洪水沖倒堤防,一發不可收拾。 “保護娘娘!” 任逐流面色鐵青,飛鳳劍一揚,金吾衛士紛紛沖下樓去,將鳳臺前后圍得鐵桶也似,密不透風?!澳俏覀冊蹀k?”兩側看臺上的權貴快瘋了,失聲喊叫:“金吾郎救命!將軍大人救命!我不想死啊,不想死??!” 羅燁的目力如鷹一般,早早便發現不對,低聲對慕容柔道:“屬下保護將軍與夫人由后山撤離?!?/br> 慕容柔神色自若,搖了搖頭。 “這里的達官顯要別說全死了,便死去三兩成,東海從此多事,我不能走。讓你手下的弟兄據著高處,兩邊都要;至白刃rou搏之時,盡力守住看臺,逼他們進入狹口廝殺。只消支持到君喻率軍返回,此間無虞矣?!绷_燁會過意來,分了一半弟兄給賀新,部署至對面高臺。 邵咸尊一生中經歷過無數險境,但從未有荒謬如斯者。 他自問對耿照的性格了解透徹,能與他說道理、辨是非,曉以大義,甚至慷慨指點,助耿照突破刀法上的貧狹缺陷,攀升境界……一切的提升通通變成此際的逼命砍殺,刀藝更上層樓的耿照難以壓制,一著之差,只能狼狽閃躲。 他開始后悔沒接過三弟的佩劍。 念頭一掠,忽見邵蘭生提劍奔來,邵咸尊的面色沉落,變得難看至極。老三總是這樣,婆婆mama,不識大體!比試鬧到這步田地,他日傳入江湖,不免要受黑白兩道奚落;要是再加上一個“家主、三爺連手取勝”,青鋒照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耿照的瘋狂攻擊雖不如先前精準,但速度、力道提升何止一倍?這種身體條件上的絕對優勢邵咸尊十分熟悉,深知非是靠招式精妙,即可彌補當中的差距,早已打定了“游斗”的主意,拖到對手力竭,自可反敗為勝。殊不知耿照攻得死緊,竟緩不出說話的余裕;便只眨眼的工夫,邵蘭生已搶入場中,“鏗!”一聲拔出利劍,颼颼颼連遞三式! --萬事休矣! “倚多為勝”的臭名眼看要坐實,邵咸尊面色鐵青,心中忽生莫名悚栗,顧不得刀風掃至,拼著長劍被斷,硬架這一擊;身子一擰,一道薄銳的刃風貼頸而過,殺傷力不遜實刀的氣刃只差分許便要劃開喉嚨,偷襲的斗蓬烏影如柳絮般掠過身畔,正是邵蘭生的連環三劍迫得來人硬生生一挪,才讓他得以避過。 “嚓”的一響,青鋼劍連著花梨木鞘被長刀分斷,截下半尺有余,劍、鞘的斷口平滑,削斷的聲音猶如裂紙,連握著殘余劍身的手掌都能清楚感覺刀過劍斷時的滑順手感,令人頭皮發麻-- 這柄絕世奇鋒也是他親手鑄造,現在一并被拿來對付自己,分外難當。 邵咸尊還來不及發怒,周圍的空間已被黑壓壓的流民淹過。邵蘭生指東打西,用劍脊和劍鞘拍暈幾人,回頭見芊芊驚叫一聲,身子縮進樓梯口,卻被雜沓晃搖的人影遮住,看不清究竟脫險了沒。 劍術奇高的邵三爺陷入兩難:到底要接應身陷危機的兄長,抑或搶救手無寸鐵的侄女?忙亂中聽邵咸尊揚聲叫道:“……刺客!” 邵蘭生不及回神,劍尖卻快過了耳目心識,回劍三式連環,扎眼的劍光如碎冰流映、火樹銀花,截住了一溜煙想從身邊竄過的斗蓬怪客!兩人一使劍一揮掌,連珠般的金鐵鏗擊不絕于耳,斗蓬怪客竟無法脫身,竄高伏低的怪異身法之間,依稀見他掛著一副儺神似的木雕鬼面,花樣卻無由看清。 涌入場中的流民只阻了少年片刻,耿照周圍片血如飛,人流似遇溪石般分裂,涌向三處高臺的入口。這一瞬的余裕只來得及讓邵咸尊喊出“刺客”二字,刀光轉眼復至,手里的長劍又飛去小半截。 兩人身影飛轉,邵咸尊被黏得連多退一步亦不可得,殘劍寸寸削落,驀地頭頂微涼,一陣錐心劇痛,帽冠連同發髻、荊釵被一齊削斷,片起小半塊帶發頭皮,散發黏著血漬披落一搖,狼狽如亡命囚徒。 “大哥!”邵蘭生急得叫喊,幾乎落了斗蓬怪客。 邵咸尊又驚又怒,又忍不住想發笑,只覺一切荒腔走板,心道:“罷了罷了,事到如今,還有什么好隱藏的?”將殘剩的空鍔一扔,右掌畫了個圓,呼的一聲擊向耿照胸口! 封底兵設:李寒陽的神兵鼎天鈞 【第二十三卷完】 第二十四卷刃冷情深 內容簡介: 封面人物:二屏 邵咸尊在他身上看見了那人的影子。一樣橫空出世,一樣來歷不明,一樣未受點撥,卻擁有近于武功的敏捷與怪力……事隔三十年,屈咸亨終究回來了,以他不曾想過的方式-- 蓮臺第二戰,鮮血染黃沙!付出慘痛犧牲做為代價,鎮東將軍終于掌握形勢,中止這場無益之戰。然而出乎意料的陰謀、出乎意料的陰謀家卻倏然登場,重新啟動了第三場比斗…… 第百十六折天工昭邈,破魂血劍 平平無奇的一掌,卻令眼前形勢倏然一變。 發狂的耿照已無半分清明,全憑獸性本能,掌風未至,長刀拖轉,正是新悟的十二式之一,擬卸對手一條右臂,應變極是毒辣!豈料刀至邵咸尊肩上三寸,刃尖啪滋作響,被硬生生阻下,耿照倍力加催,薄刃猛然反彈! 邵咸尊搶入中宮,兩人衣布未觸,耿照雙臂竟被蕩開。邵咸尊的雙手由指尖至肩頭,如覆有無數rou眼難見的細小氣旋,厚逾甲衣,連擾動的空氣稍與之一觸,都被絞得支離破碎,滋滋細響不絕于耳,如陷蜂云蜇海。 耿照被氣旋殛體,大片麻、癢、刺、疼……等蕩漾開來,不惟肌膚、xue道分外難受,連肘底軟筋亦為之一麻,五指劇顫,刀柄難持,被肘頂膝撞兩式連環攻得踉蹌松手,藏鋒鏗然墜地。邵咸尊袍襕“潑喇!”一響,反足蹴出,將刀踢得老遠。 雙目赤紅的少年仰天怒咆,狀若瘋獸,刻印在身軀里的武技并未因此消失,徑以“薜荔鬼手”相應。兩人各自向前,四臂對撞,耿照又被那看不見的氣旋震開,殛勁撼體,低吼著退了一步。 邵咸尊飛步竄近,幾乎撞進他懷里,右手自左臂下穿出,四指緊并、微曲如鏟,徑插少年咽喉!耿照左掌一封,卻被他指尖的氣旋刺得踉蹌。若非鼎天劍脈的內息異常致密,氣旋穿之不透,喉際怕已失守。 他這路“俱尸鐵鉤手”只出得半式,連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