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我給岳母盡盡心
臘月二十九,皇子代天子祭祀宗祠,百官跟隨。 待祭祀禮畢,朝臣們開始正式休沐,直到正月十六。 顧驍和顧飛揚回府后,府上也正在準備祭祀典儀。 “阿姐!阿姐!”少年郎走路的功夫已經脫了朝服,順手接了子丑送上來的外氅披上,健步如飛的往后院找人。 顧驍后頭指著這個孫子有些無語:“你跑那么快干嘛!人還能丟了不成!” “爺爺不許胡說!” 少年郎反瞪他一眼,愈發加快腳步。 明玉珠聽到動靜從顧家祠堂出來:“這么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為要過晌午才能出宮?!?/br> “這本來就是皇帝的家祭,跟我們沒多大關系,做完了樣子可不就回來了?!?/br> 他三兩步蹦到明玉珠跟前,發辮上的金珠也跟著一晃一晃的。 “阿姐在做什么呢?” 明玉珠吃一口點心:“我閑著也是閑著,幫美麗她們打掃祠堂?!?/br> 少年郎往祠堂里頭看了一眼,美麗帶人擦牌位的擦牌位,抹桌子的抹桌子,撤換貢品的也有條不紊。 唯有明玉珠,左手一塊福壽糕,右手一個大蘋果,都啃了大半。 她解釋道:“這是祖宗吃剩的,賞我吃了?!?/br> “郡主辛苦了?!?/br> 她粲然而笑:“不辛苦,應該的,盡盡心嘛!” “嗯!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么?” 世子爺將她圈在懷里,用手在她面前比劃:“你給蕭源的那個信物,是不是圓形的翠色玉珠?墜著紅色的瓔珞?” 明玉珠驚訝道:“你看到了?” “嗯,蕭源今日戴在腰間被我瞧見了?!?/br> “其實就是一顆珠子,他喜歡就給他好了?!?/br> 顧飛揚不滿噘嘴:“憑什么,那原本應該是小爺的!” “那我再送你一顆!” 少年郎雙眸一亮:“你還有???” “沒有,去珍寶坊買一個做成那樣的不就行了!” “……” 顧飛揚暗中把牙齒磨的咯咯響:“郡主啊郡主,小爺是要你的信物,不是要跟他蕭源戴成雙成對的東西!” “???” “算了,你又怎么會懂,你若懂,當初就不會要明澤的荷包了,雖然他是你弟弟……” “哈?” 明玉珠更糊涂了,但看他那又委屈又不滿的可憐樣,竟生給出一種隱秘的快樂,忍不住踮腳在他頭上撓了兩下。 顧飛揚嘿嘿一樂,一把將人抱起:“隨我更衣去,更衣完畢祭祀祖宗,小爺帶你好好過個年!” “你更衣抱我做什么?叫美麗和自籌伺候??!” “當然是叫你看著!” 于是乎,嘴上說著更衣,結果卻在房內磨蹭了大半天,直到子丑拍門,兩人才一塊出來。 在京城的顧氏宗親已經到了顧家,正由顧驍領著去祭祀祖宗。 顧驍右手邊是顧飛揚和明玉珠,后頭跟著宗族眾人,依次奉上饗食,燒祝禱詞,才行跪拜。 待眾人散后,顧飛揚又拉著明玉珠的手,神神秘秘的將她帶往祠堂偏房,悄悄打開一個壁龕。 明玉珠失笑:“我的牌位你不會沒扔吧?” “真的扔了!” 壁龕打開,里頭端端正正供奉的卻是‘禹城王妃明甘氏往生之蓮位’。 明玉珠有一瞬間的怔愣,心頭涌起萬千情緒。 都說每逢佳節倍思親,眼下年關,游子歸家,說她不想娘,不想禹城也是假的。 只是這份思念在看到這塊牌位后又被無限放大,讓她一個不怎么會哭的人也紅了眼眶。 然而在看到牌位旁的一行小字后,她的低落又瞬間被掃蕩一空。 “小婿顧飛揚敬立?” 少年郎摸摸鼻頭:“我也想給岳母盡點孝心,寫的雖不規整,但意思是那個意思……” 她失笑,拉了他一道在蒲團上跪下。 “母親,這是顧飛揚,您不認識他沒關系,您一定認識他爺爺,靖平王顧驍?!?/br> “嗯!”少年郎重重點了點頭:“還有我母親您也一定認識!她叫顧人間,我也不知您二位當年有沒有給我倆訂過娃娃親,不過忘記了也沒關系,我們現在要成親了!” 他說的很是得意,還十分虔誠的補充道:“岳母要保佑我二人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她扭頭看了一眼這個少年郎,看他端端正正的行了三叩之禮,也只得在心中默默補充道:便讓我多陪他一段時日吧……到他厭惡我為止,或者,我走后,他能再遇良人,歡喜一生。 二人行完了禮,關上壁龕。 從祠堂出來,子丑正等在外頭:“殿下,郡主,寅卯回來了,和王爺在書房?!?/br> 二人不敢耽擱,快步往書房去。 自古硯出京,寅卯便被顧飛揚派了出去。 古硯是替蕭源送信給明厚恩的,蕭源原以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古硯越是明面上充當信使,就越是給人造成一種他在真游學,假送信的錯覺。 但顧飛揚卻不這么認為,他一見到寅卯就開門見山道:“古硯帶的信你看了嗎?” 顧驍坐在榻上,拍了拍桌上的兩封信:“都在這呢,一封是古硯帶給明厚恩的,一封則是蕭源暗中派人從另一條路送往禹城的?!?/br> 明玉珠失笑:“他還真是狡兔三窟?!?/br> 寅卯答:“好在屬下并未發現第三條路線,應該就這兩封?!?/br> 顧飛揚拿了信給明玉珠一封,兩人看完了又互相交換。 信是寅卯在原件上涂了特殊的粉末拓印的,拓印過后再用炭火一熏,就顯出字來了。 兩封信,字一樣,內容卻大差不離。 古硯那封更像是禮節性的問候,避重就輕的問了他為何要叫小廝撒謊,如今沒能揭穿明玉珠的真實身份,他還受到皇上的斥責。 而著另外一人送的信就有些不一樣了,雖也指責了小廝的問題,但態度卻有明顯的高高在上。 信中不難看出他的威逼和利誘,若兩廂合作,前途順坦,若不肯合作,莫要忘了藍湖之役手上沾了誰的鮮血! 明玉珠看完那封信,小手指不覺間跳動了一下。 顧飛揚將那信從她手上抽出去,蹙眉道:“也許蕭源知道我要去截信,所以才這么說的?!?/br> 顧驍也看了一眼明玉珠,無奈嘆道:“不過我丑話說在前頭,你那個父王,未必就是什么好東西。拋開他遺棄禹城私自逃跑不說,你看他這些年,是怎么對明澤的,又是怎么對你的?我看蕭源說的話,倒有幾分可信!” “爺爺!” “怎么?我還不能說了?那是你的岳父!可不是我的!大義滅親你沒學過?” “爺爺您少說兩句!” 明玉珠卻笑了笑:“沒事兒,說吧,我本也沒抱過什么希望,我早就想過,那日行軍,除了跟著我去的,便只有師父和父王知曉路線?!?/br> 顧飛揚心疼的將人攏入懷中:“大過年的,咱不說這個了?!?/br> “說啊,怎么不說?不說的話,寅卯豈不是白費一番心思?!?/br> 寅卯嘿嘿笑道:“郡主這話說的,都是屬下應該做的?!?/br> 明玉珠又拿了信仔細看了看:“蕭源應該是急了,想叫父王趁早交出我沒死的證據?!?/br> “每錯,這一次次的,他在皇上面前屢遭訓斥,今日祭祀還是由二殿下主持的,他的太子之位算是泡湯了。不過他肯定做夢也沒想到,那個小廝已經被二皇子掉包了,光找禹城王有什么用?!?/br> 顧驍跟著樂道:“說不定明厚恩收到這信還要一頭霧水呢?!?/br> “嚇一跳也是真的,他肯定也沒想到郡主竟然還活著!” 明玉珠忽又蹙眉道:“父王收到信,不會真的打算和蕭源合作吧?” 那爺孫倆也是一愣,隨即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這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只要和蕭源合作,拆穿了你,就能保住封地,保住王位,何樂而不為?而且蕭源肯定也會向他承諾自己登基后的好處?!?/br> 顧飛揚猶豫了一下:“岳父不至于這么……笨吧?若郡主被拆穿身份,蕭源不是正好有理由發作禹城?” 但彼此對視一眼,又意識到一個殘酷的現實:他很可能就是這么笨! 外頭傳來一點動靜,寅卯在請示過顧驍之后飛快出去。 很快,他又回來:“蕭源方才又派了幾個人出去,往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去了?!?/br> 顧飛揚樂了:“還真是狡兔三窟啊,不管他有幾窟,你也不要輸給他,咱靖平別的可以輸,人數不能輸!” “是!” 寅卯應聲退下,這邊顧飛揚收了明玉珠的信,拉了她的手道:“阿姐,眼下你應該高高興興的跟我過年,這些糟心的事兒咱不去想,也不去管!” “對對對!”顧驍也道:“過個好年!” 明玉珠在少年郎頭上揉了揉:“明天年三十,我們把明澤和輕言也叫過來一起過年吧?” “好??!我原本也想說的,又怕你說我打擾他們小兩口……” 顧驍呵呵笑道:“如此才算熱鬧!說起來,當初爺爺也是糊涂,差點點錯了鴛鴦譜!現在好了!你們四個成雙成對!比什么都強!” “說起成雙成對……”顧飛揚挑眉揶揄:“陳鵬今日被太后留在了宮里,也不知他和初沄公主的事兒辦的怎么樣了……” 明玉珠忍俊不禁:“若是成了,恐怕對他來說是大大的不妙啊……”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