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狂悖君臣不孝子
明玉珠不知自己是怎么離開祠堂的,走了半天才發現自己正同手同腳,趕緊調整回來,并蹲在墻腳開始啃手指。 什么叫想的是她? 如果真是這個原因,那之前種種便也都說的通了。 看她一眼就臉紅哪是熱的,現在想來,竟似羞答答的小媳婦! 他也不是不想搭理她,而是無法原諒自己對郡主的背叛? 說的通,完全說的通! 看不出來啊顧飛揚,你怎么總能給人意料之外的‘驚喜’? 兩人確實親過,某種意義上也抱過,也說過娶不娶嫁不嫁的玩笑話,難道就是這樣的日常相處,她給他傳遞出了什么錯誤的引導?從而使這大好青年‘誤入歧途’? 那她罪過不是大了! 第二天再見顧飛揚的時候,他照例只和她打了聲招呼,避開她的眼睛,兀自騎馬去書院。 “你怎么還笑上了?”子丑后頭道:“殿下不理你,你就這么高興?” “也不是高興,就是想笑?!?/br> 一想到顧飛揚昨日像個養外室被抓包的丈夫,被媳婦罰跪懺悔,要多后悔有多后悔,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她就忍不住想笑。 以至于到了書院她都忍不住看著顧飛揚傻樂,于是,當二人四目相對的時候,世子爺干脆惱羞成怒,再也不看她了! 今日漢白書院的課只有半天,只因下午是于夫子的課,他以一句下午有事,打發了眾人往李家的演武場習武去。 臨走之前還特意看了顧飛揚一眼,見他被眾多同窗拉著,商量著要去哪個酒樓吃飯,竟不覺擰眉嘆了口氣。 “夫子?”明玉珠走在后頭,幫顧飛揚拎著書箱,笑著向他打了個招呼:“多日不見了,于夫子?!?/br> “明珠……”他點點頭,又負手笑道:“合安圍場好玩嗎?” “不錯,就是驚嚇遠大于好玩?!?/br> “呵呵,你一個姑娘家應該不會喜歡打獵?!?/br> 明玉珠亦笑道:“夫子知道我指的是什么?!?/br> 于星河臉色一僵:“唉……徐家幺兒的事,我都聽說了,雖矛頭指向羨安,但既有公主做保,不難看出是有人在陷害他?!?/br> 顧飛揚被人下藥的事情知者甚少,于星河肯定也是不知情的那個。 “夫子以為是誰呢?” “誰最想將羨安留下?” “自古以來,總是不乏跳梁小丑揣測圣意,往往最后弄巧成拙?!?/br> 于星河頓了頓,總覺得眼前這女人雖是笑著的,但眼底卻淬著寒冰。 “我……” “明珠!”已經走到門口的顧飛揚回頭叫她:“還走不走!” “這就來!”她對于星河點點頭,也并不著急等他的回答,轉身快步跟上顧飛揚。 于星河站在當場有些錯愕,等到冷風一吹才一個激靈,這才發現偌大一個書院已經空無一人。 他亦轉身離開,乘了馬車就直奔五皇子府上去。 他在路上已經想了多種可能,若蕭源真認他這個舅舅,便該跟他實話實說! 首先,徐旻到底是不是他殺的?目的何在?難道真是為了留住顧飛揚? 糊涂??!怎么能為了這種事就殺人!而且還是將軍之子! 留下顧飛揚又能如何?讓整個靖平與他為敵? 他不由抓緊了衣袍,盼著這個外甥能給他斬釘截鐵的一句話:不是我做的! 否則他就算去秦楚樓也無法紓解心頭郁卒,虧他還這么相信蕭源! 馬車在五皇子府停下,門口侍衛道:“殿下晨起入宮朝會,還沒回來?!?/br> “都什么時候了,還不回來?”他推開侍衛道:“我進去等他!” 那侍衛卻將大門攔的鐵桶一般:“請恕小人無禮,殿下說了,他不在府上,誰人也不得入內,哪怕是于先生您?!?/br> 于星河震驚了:“于先生?我是他舅舅!” “殿下確實是這么吩咐的?!?/br> “他府上到底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還不讓人進去了!再者說來,我進去還能給他東翻西找不成?!我大老遠過來,進去喝杯茶都不行?” “不行!” 侍衛也是說的斬釘截鐵,險些沒把于星河氣出一口老血來。 想當初這個外甥跪在他面前,求他不要入仕為官,防止皇上起疑的時候,他幾乎是含著血淚認下,只為這個外甥鋪平一條通天大道! 也虧的他純善仁孝,對自己也一直畢恭畢敬,以至于他雖郁郁不得志也從未后悔過當初那個決定。 如今還沒當上皇帝呢,他這個舅舅要進門就這般不允? “好!那我便在這門口等著!我倒要看看,他回來怎么說!” 侍衛面無表情到:“請您自便?!?/br> “你!” 不過這都大中午了,蕭源也該回來了吧? 不是蕭源此刻不想回來,現在的他比任何人都想回府,尤其是看到坐在御書房前的人后,他恨不得扭頭就走。 “二哥……” 能岔開腿大大咧咧的坐在玉階前的,也便只有前太子,先皇后嫡子,如今的庶人,二皇子蕭洵了。 蕭洵冷哼道:“你來的正好,去,敲門!” 蕭源看看他,又看看一旁引路的小太監:“真是父皇叫我來的?” 那小太監目光躲閃,搖搖頭,又點點頭。 蕭源只得硬著頭皮上前,御書房的門剛打開,二皇子就在他背后連推帶抱的將人弄進了房中。 慶章帝身邊的秉筆太監見了,臉色一白:“二殿下還在呢?五殿下要找皇上?” “對!父皇!”二皇子說著便拉了他五弟入內:“父皇!您就別躲著了!兒臣把話說完就走了!” 蕭源嘆了口氣,他就知道,父皇不想見二哥,二哥專門拉他來當這個擋箭牌。 一路闖進御書房內室,慶章帝正靠在榻上唉聲嘆氣,看一眼進來的兒子有些欲哭無淚:“你做什么?你是不是嫌朕命太長?迫不及待的催命來了?!” “兒臣不敢!兒臣比這世上任何一人都盼著父皇能長命八歲!”言罷一甩手,將五弟拉的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父皇長命百歲,起碼可以讓有些蠢東西不至于禍國殃民!” 五皇子臉色一白,溫順的站在一旁。 “怎么就禍國殃民了?”慶章帝氣的去摸桌子上的茶盞,直接就摔了出去:“你這不孝子!朕早晚有一天要被你氣死!” 蕭洵閃身躲過皇帝是攻擊,冷笑道:“我就問父皇一句!給顧飛揚下春|藥是不是你們干的!” “你!” “等一下!五弟!你來說!” 五皇子本就唯唯諾諾站于一旁,聽到他問這個不免有些瑟縮,小心抬眼看了一眼皇帝,又看了一眼這個二哥,沒吱聲。 “好!既然不是你做的,那就是父皇授意的?” “二哥,是,是我做的,跟父皇無關……” “你呀你呀你呀!”他指著這個五弟恨不得伸手打他一頓,嚇的蕭源連連后退。 “你說你!你說你到底想干什么!初沄不是你親meimei????你把自己的親meimei往火坑里推?發生這種事!你讓她以后還怎么做人??!” “二哥有所不知,初沄本就愛慕顧飛揚,我也是鬼迷了心竅,一時行差踏錯……” “你也知道自己行差踏錯?她愛慕顧飛揚你就設此毒計?!你連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若不是我去的及時!后果不堪設想!” 蕭源被他斥責,更是頭都不敢抬,一味的垂首恭立。 蕭洵轉而又看向慶章帝,這一國之君被他的眼神嚇的一個激靈,幾乎是條件發射的要拿靠枕擋在身前:“你!你干什么!你要造反不成!” “父皇!他是個糊涂東西!你也糊涂不成?!別以為我不知道,此事若沒經父皇同意,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會去做!” “不,不是父皇,是我擅作主張,還請父皇責罰!” “你別說!讓父皇自己說!” “反了!”蕭平一拍小幾,發出一聲巨響,似乎在給自己壯膽:“就是朕授意的又能如何?朕這么做為的是誰!不就是為了,為了你們兄弟倆嗎!這顧飛揚若回靖平!你皇爺爺的一番心血就將付之東流!削藩!何年何月??!朕已經這把年紀了!還真能萬歲不成?你們呢!???后世子孫該當如何!” “父皇!兒臣并不是說不能削藩!”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放顧飛揚回去的是你!現在又說這話!你這是不是出爾反爾!自相矛盾??!” 蕭洵嘆道:“太爺爺平定戰亂才幾年?大沛安穩了才幾年?如今老臣猶在,您就迫不及待的削藩!這讓天下百姓如何看?豈不是寒了老臣的心?寒了百姓的心!若再有蠻夷侵犯!誰還能像當年四王一樣為太爺爺拋頭顱灑熱血?!” “你懂什么!朕如今也是在循序漸進!這東洲不就是個很老的例子!你見東洲反了嗎!百姓說什么了嗎!” “東洲是東洲!靖平是靖平!” 慶章帝怒道:“那你的意思是!除了靖平!北闕和禹城就能動了!朕現在就去削他們!” 說著竟似賭氣一般喚內監拿玉璽圣旨過來,似乎要急著寫上一筆! 蕭洵這次干脆直接奪了玉璽抱在懷中,苦口婆心道:“父皇糊涂??!您這不叫循序漸進!您這就是急于求成!若非當年您一意孤行!禹城至于損失慘重?被蚩然攻破?!還讓人家禹城郡主,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身披戰甲,上陣殺敵!兒臣都沒臉說您!”